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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割舍

说起来,他与对方的关系应该算是,朋友?毕竟他们一起患过难,他救过对方,对方也救过他。本以为这次见面应该是好友间的重逢,谁知对方话没说上几句就要走。

一旁小九等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他们有提到刚刚消失的启星澜,也有提到先一步离去的宿名生。

却唯独没有提到刚刚逝去的卓安,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新的朋友到来,旧的朋友消失。

对于话题中的二者,他们更多的是提到宿名生。因为启星澜他们并不认识。何况对方还带着面纱。相反,宿名生这样名声响彻云州的年轻俊杰反而更为他们所熟知。

尤其是白鸽,他说宿名生如何如何不凡等等。

但听到白鸽夸赞,狸儿却是冷哼一声道:“宿名生算什么,他若上得了龙榜,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众人有些愕然,他们不明白这二人有什么过节,导致这位狸儿姑娘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说对方的坏话。

不过几人也感觉她话中无道理。宿名生再有名气,那也只是在一州之地内传播。而上了龙榜,那便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天下共知,是普天之下皆认可的无上修行天才,就连别国的大派都有可能请他去做客。

除了白鸽以外,他不这般认为,在他看来,上龙榜的难度太大,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像宿名生这样的反而更为他所欣赏。

听着几人言语,殷空算是明白过来。

想到启星澜离去前留下的信息,他不由有些疑惑。

折冷香?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

清静的庄园中,燕轻歌正一个人喝着酒。看着空悬的三个座位,他面无表情。

正在这时,梁太白率先回来,他发现另外二人不见,便向燕轻歌询问。对方只是推说不知。

未过片刻,林梦欢与宿名生先后回来。燕轻歌并未问三人去哪里了,他只是含笑向几人敬酒。打量着林梦欢额头上的泥土。梁太白一脸讶然。“林兄,你这是怎么搞的?”

林梦欢自然不愿告诉他实情,于是一阵含糊其词,左西右东的应付着。梁太白不知有没有看出他话中的勉强之意,也不再追问。四人复又开始谈笑。

未饮片刻,林梦欢却是轻叹一声,随后开口道:“几位,我们以后恐怕不会再有相聚之日。”

听出他话中的那抹莫名之意,几人知道他这趟出去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他们也未追问,只是向对方道别,让对方珍重云云。

宿名生听着几人谈话,却是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在腰间,因为那里,那枚黑色的酒葫正咕噜噜跳动不止。他抬起眼眸,手中似是不经意地往下一按。腰间便恢复安静。

事实上以他的修为可做不到这么轻描淡写便收服万军,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天门境的黑龙军将领。这得要多亏了他的那位师傅赐下的两件异宝。他腰间的两枚葫芦,一者装人,一者装酒。

黑葫杀伐,白葫酿酒。如今这里黑葫造反了。因为里面装了太多的人,黑葫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件事解决。

以前启星澜帮过他太多,对方找上门来求他办最后一件事,这个忙他不得不帮,只不过如此一来,两人以后便两不相欠了。

但想到这一系列的事,他不禁有些发愁,自雪龙山覆灭,他便一个人远游在外,不与那些宗派人士为伍,也不为朝廷做事,有他那位在落天司办事的师叔照拂着,他的日子过得倒也安乐。可如今他做下了这事,恐怕他今后的生活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清静。

......

“驾!”众人驭马奔驰在宽阔的原野中,远远看着那座巨大的城池。不过片刻,随着城门的开启以及闭合,众人进了城,没来由的一阵心安。

如今正是清晨时分,今天恰好是众人攻打明峦关的日子。殷空连衣衫都没换便直接到了城主府。

入了园中,远远看到柳怀歌正站在一簇花前出神。

殷空也并未上前打扰她,而是就这般静静看着。

出奇的是,对方今日并未再如同往日那般打扮。而是头挽飞凤髻,身穿浅色仕女服,一副传统的夏国装束。

许是看得太久,对方盯着已经开始枯萎的花簇若有所感,不由开口轻吟道:

“叹,凋花之零蔽。时过境迁,郁郁而故。

忆,宿月之回往兮。时有无常。生死难度。

惜,故人之东辞,白首相望,此事春秋终究难负。俱往已,溯今昔。愁,愁,愁......”

对方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惋惜。连愁了几个字。却没说出下文。殷空不由好奇道:“愁什么?”

见他探头探脑地偷偷瞅着这边,柳怀歌回过头来强笑了笑。

“没什么。”

殷空转头打量一番,问道:“她们呢?”

他指的,自然是大夏府那一行人,往日间来到城主府,通常都能看到,但他如今一路走来,都未能发现几人的踪迹。

柳怀歌释然地笑了笑。“已经走了,如今,我们已经用不到她们了。”

殷空有微微的愣神,随后下意识点着头。

想到众人的事,柳怀歌不由带着些许迟疑道:“你们这一行,没出什么意外吧?”

卓安的事,他们已经通过先一步回来报信的小九知道了,殷空自然知道柳怀歌话中指的并不是这个。他迟疑了下,便摇了摇头。“没事。”

知道他不愿多说,对方便不无心忧的与他说起了如今黑炎军的局势。由于情况太过紧张,他们已经在开始出兵。最后她又补充道:“到时候北边木总主会派人前来接应。”

听对方讲起,殷空不禁似有所思。这一路上来的情况他也能感觉到些许,即便战线还没有蔓延到鹿羽城,但也离得并不远。

他们必须要早做决定。

园中有片刻的安静,柳怀歌似乎陷入发呆状态,她呆呆看着已经凋谢了大半的花簇,低声问道:“你说,这一战,咱们能胜么?”

听她问话,殷空便斩钉截铁道:“能!一定能!”

柳怀歌复又笑了笑,走回石桌旁。

殷空这才注意到上面似乎放着一幅画,于是走过去看了下,好奇道:“这是你画的?”

只见上面是一副鸳鸯戏水图。唯一不足的是,两只鸳鸯都没有画上眼睛。

柳怀歌听他问话,便轻点了点头。

看着缺了眼睛的鸳鸯,殷空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总会让他想起林黛儿那行人的悲惨遭遇。

见他皱眉,对方便提起笔轻蘸了蘸墨汁,在画上一点。不过片刻,两只眼睛便跃然成形。

对方放下笔,转向他道:“行了,快走吧。大家马上要动身了。我也要去换身衣服才行。”

殷空看着画上鸳鸯,沉默片刻,便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柳怀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捧起画卷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鸳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空出来时,刚好碰见林黛儿一行人走入府中。仔细数数,对方一行近百人似乎全在这里了。对方经过这几天在路上的修养,早已经痊愈。

经过那些天的一行,二人间却有种说不明的气息在蔓延。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近似朋友,但又有种无形的膈膜阻挡在二人之间。

如今两人见到,也仅是点头致意。

而后便错身而过。

并未耽搁太长时间他们的出行队伍便准备就绪。

站在城门口,柳怀歌看着一行人不禁一脸难言之色。

林黛儿笑道:“少门主放心吧。我们姐妹心中有数。”

对方又转向殷空道:“甄统领,这一路上你可要保护好少门主的安全。否则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们姐妹唯你是问!”

让我保护她?你们有没有搞错,换她来保护我还差不多。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殷空嘴上却没有推辞。

“放心吧。”

他翻身上马。

柳怀歌同样亦步亦趋地转身离开。望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口。殷空不由心中一阵滋味难明。那一行人同样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城门口望着出行的队伍。

直到再望不见对方,殷空才收回目光。骑马走在行军队列中,心中不由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中莫名其妙地多出许多羁绊。就好像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一般。这是他从来不曾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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