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弃子
庄严的大门之外，两道人影缓步而来。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府门之外的匾额之上二字渐显清晰。
那是“平府”。
这里，赫然就是北云第一大家族，平家的府第所在。
而那两道人影，细看。其中一人便是殷空曾见过两面的胖子。二人第一次见面，对方正与那青衫文士追杀启星澜，而第二次，则是在落霞关狙击他与柳怀歌等人。
而另外一人，只见其身穿黑衣长衫，臂缠黑龙木雕，略显冷硬的面庞此刻却有说不出的忐忑之意。此人赫然便是林黛儿与殷空同行时，御龙袭击他们的那名黑衣道人！
但此刻对方却再不复那副嚣张之色，因为他要见到的人，是即将决定他今后命运的人。
胖子亦在跟他小心交待着。“徐护法，你一定要记得，主人他不喜欢大声喧哗，也不喜欢在他面前说谎的人，进去后你一定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说错了话。”
对方一脸拘谨地连连点着头，明显心中颇为紧张。
二人走进大门，穿过重重庭院，最后在一处园中停下。徐护法明显能感觉到前方有人，但他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地面。
在他的视线中，那里，正有一双脚。他无法去分辨这双脚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无法去通过这双脚估量对方的身高与性别。只能这样忐忑地站在原地。
那不知名的人此刻正站在案前轻轻书写着。雪白的宣纸随着他的运笔逐渐变得黑白分明。对方动作轻缓至极，有股运筹帷幄的味道。不多时，便有几字跃然纸上。只见上书“功成名就”四个大字。其字笔走龙蛇，有着说不出的磅礴大气。但又莫名地带有几分温润之意，正如同他整个人。
“白龙跃天心或在，平人太辞敛岁枝。唉，若是人人都顾命惜身，又由谁来匡扶这人间之正义？徐护法。”对方轻叹，紧接着转过身来叫道。
随着对方收笔开声，并转过身来。
徐护法总算敢抬头看向对方。那是一名面庞带着些许温润之色的白衣书生。对方面庞白净，四肢略显瘦弱，整个人透着一股文人的弱不禁风。
但他却不敢大意，听对方呼唤，他连连辑首，以示应承。“小人徐延，见过巡使大人。”
对方不紧不慢地擦着手，坐到一旁案边。又重复叫着他。“徐护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白衣书生在叫到他时，加重了语气。不等徐护法开口，对方便出言道：“你要知道，平某作为朝廷命使，是为陛下办事的，陛下要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陛下要我们往北，我们不敢往南，陛下要我们清剿贼寇，我们不敢徇私枉法，你可明白？”“徐护法不自觉地开始冒出冷汗，他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他有些惊慌，但仍旧急忙解释道：“我们神灵宗以前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小人如今已经脱离神灵宗，他们做的事都再与小人无关，而且如今他们连整个宗门都没有了，如今小人只想投效到大人门下。求大人收留，小人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事字才刚出口，他却开始凄厉地惨叫起来。因为他的整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化作冰雕，他感觉不到痛，叫纯粹是下意识反应。
可下一刻，他已经再叫不出来。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已经彻底死去。
站在旁边的胖子与起初便侯在白衣书生身边的干瘦老道人二眼见刚才还完好的一个大活人顷刻之间便化为一堆冰晶稀里哗啦洒了满地，皆是不自禁地低下头。
尤其是胖子，他心中更是不安至极，毕竟人是他带来的。也许是为了弥补过失，他在地上的徐护法，刚才的大活人，如今的冰晶中一阵观望。试图看出些什么，别说，这一看，还真让他找着了东西。
那是一具龙雕，上面不停闪烁着各色铭纹，看起来就不是凡品。他连忙上前扒开冰晶拿起龙雕呈到白衣书生面前，一脸讨好地叫着。“主人，主人！”
白衣书生一言不发地斜斜瞅着他手中物事，问询之意再明显不过。
胖子连忙解释道：“这可是好东西！这玩意。”胖子捧着双手，作出个炸开的动作，又连连扑腾着双手。这才满脸激动从口中挤出两个字。“能飞！”
“哦？”白衣书生似乎来了兴趣，接过他手中龙雕观望几眼，便摆弄起来。就如同遇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一般，然而一不小心。
“哎呀！”刚才还玩得不亦乐乎的木雕，随着他手中微微用力，此刻龙首却被他掰了下来。看着断为两截地木雕，白衣书生一脸可惜之色。紧接着释然一笑，将木雕扔到一旁。“算了，还是先去办正事吧！”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踏天而起，呼吸间便已消失在天际。
......
明峦关离鹿羽城并不远。仅止一日路程。
“通过那条山脉便是明峦关了。”
顺着身旁一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条山脉之上光秃秃一片，尽是些怪石嶙峋。这么一副生机凋零的样子让殷空下意识不喜。
“这是万骷山的血浮屠。”
殷空转过头一看，见是一名面色威严之人，殷空记得他似乎是白凤营乙字渠的人。
又听对方接着道：“相传在一万三千年前有一位叫做黎落道人的无上存在因为亲族挚友全部为仇家所杀，悲愤之下却是意外的将万骷山血浮屠修至前所未有的境界，最后他修为大成找到仇人，并将对方击杀。大仇得报之下，这位黎落道人于九天之上恸哭，他的眼泪落下洒落在神土四方，其中一滴便落在这条山脉之上。从那之后这条山脉便寸草不生。即便过了万余年，这条山脉依旧残留着血浮屠的气息。”
待行伍走近，四周传来那种深深的压迫感，连殷空这种修为低下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灭绝一切的气息。
殷空看了看这条山脉的长度，以他如今的目力尚且一眼望不到头，很难想像要什么样的存在才能一滴眼泪便将整条山脉化为死地。并且过了万多年都不曾褪去。
这万骷山他也有所了解，据说这是一个存在于四国建立之初的超级大派，后来因为内部不合而分崩离析。如今在越国与逐月王国尚且能看到这个门派的影子。这个门派的成名绝技为《血浮屠》，一共分为九转，练习时需要调动人的七情六欲以作加持，每增加一转实力便能成倍往上翻。按照殷空的理解，这就是一门怒气爆发技能，怒气越高战力增幅越强，最适合那种苦大仇深的人练习。
直到过了这条山脉那种森然之感才逐渐褪去。殷空不由长舒口气。
此时已是明峦关在望。
待到天色渐暗，大军终于在离明峦关十里外的地方扎下营盘。
原本殷空担心夜间对方会来骚扰袭营什么的，所幸这一夜安然无事，并未发生什么变故。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信使急慌慌闯进大营，而后柳怀歌一脸担忧的从营帐中走出便开始整顿大军准备攻城。
殷空抽空悄悄问了下对方才知道。大军出行的第二日，夏国便调集了离此最近的白象与青鹤二军对鹿羽城形成合围之势，如今除了通向北方的道路，其余方向已尽皆被封死。
其中又有近二十万的先头部队已经离鹿羽城不远，就在信使赶来的这段时间此时估计已经在组织攻打鹿羽城。
“鹿羽城毕竟是一座大城，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吧？”殷空的话不无道理，当初因为卓长樱一记五龙聚雷法将护城大阵打破，而且城中只有两万左右的守军，黑炎军才能够一战而下。如今护城大阵已经被修复，而且城中驻守的军队亦有近八万人，即便人数上有劣势，但倚城而守并非毫无胜算。
哪知道柳怀歌却是摇了摇头道：“事情不能这么算，能加入前锋军先一步到达鹿羽城的都是修为高强之辈，这其中也不知有多少灵海甚至天门境的存在，而且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中没有神启境的存在，能够打破护城大阵？”
殷空一愣，心想确实是这样，如果护城大阵被打破，那就只能是正面作战。到时候修为又整体比对方更低，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就看是他们先攻下鹿羽城还是我们先攻下明峦关了。”
殷空知道，无论是谁取得最后的胜利，但留存鹿羽城的那些人就必定会作为断后部队永远埋身在其中。
想到这里，他突然猛的瞪大了眼睛。
“黛儿她们还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