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雍州
当然这是有前提条件的,比如州牧死了又没有候补,人被俘了或者逃了,基于一切以战事为主,总督可让麾下官员临时兼任文职。
甚至在战争期间,总督也可以直接兼任州牧一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若遇到前面所说三种情形,州牧一职自然而然就由总督兼任,还有一种如果州牧不配合调派军资,总督不能杀人,但是也不能拿军情开玩笑,那就只能将人给绑了,拿着州牧令去调派军资。
但如此一来,一旦战争打输了,总督就只能就地自焚了;若是战争赢了还好,但也要在结束后第一时间回京复命,给皇上一个交代。
比如这一次赵总都在得知雍州州牧是三皇子派系,故意不配合调派军资,就是直接将雍州州牧给绑了,一直到打完仗才给人放出来。
说起赵总都,此人也颇为传奇,是雍州玉定府人,自小由寡母抚养成人,其父就是行商时为劫匪所杀,成年后参加武举为武状元,任千户,此后二三十年可谓踩着血海尸山爬起来的。
四十五岁时任雍州总兵,第一件事便是将雍州州内匪徒全部剿灭,自此为匪不敢进雍州七个字传遍了整个大昭国。
所以不管是赵班头还是宋掌柜在进了雍州地界都松了口气。
过了雍州界碑三四里地,赵班头就吩咐人埋灶做饭,别误会,人家做的是衙役们的饭,至于微月这些人,发个杂菜团子就了事了,就这样田大牛他们还非常羡慕,毕竟不花钱呀。
刚一停下来,就听见牛大牛队伍里面开始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哪个长嘴妇在那里说:“你们看吧,一点事都没有,干啥子让我们把家伙事都丢了,这以后可咋活呀?”
“说什么呢,把嘴闭上。”妇人旁边的男人呵斥道。
男人知道这是他家媳妇想占便宜的毛病又犯了,往常都是村里人,反正她占便宜,也就随她去了,今天这是什么场景,还犯糊涂。
田大牛心里明白,有这种心思的不止一个,可他们还没看清吗,后面那三家子人可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
但是她男人都训斥了,田大牛作为长辈总不好和一个妇人斤斤计较。
这时田大牛的大儿子道:“你们还没发现我们后面跟着的那三家人现在还不见人影吗?”
这一时间,众人才注意到少了三家人。
如果说一开始是没跟上来,那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近两刻钟了,竟还不见人影。
那三家人去哪里了?
妇人本听着男人训斥,虽有意见,但是也不敢反驳,又听到这话,联想到田大牛曾说起田旺一家惨死的事,立时害怕的捂住了嘴,再没了其他想法。
微月在安顿下来也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三家人没有跟上来,她知道大概可能是遭遇了劫匪,可是她连回去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田旺一家的惨样还近在眼前,那些人估计也跟田旺一家被收完全身身家被弃尸荒野,然后成为哪只野兽的腹中食了吧。
身为种花家人,微月知道,救人是要在自己能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再考虑救人,自己活下来都费尽了全身力气,如何去救人呢。
进入雍州境后,最大的感受就是风变得更大了,也更冷了。
在路上补给了一次食物跟水后,不过这次杂菜团子变成了高粱黑面团子,就是高粱磨成面过筛后,留着上面的那一层粗面,微月表示,比杂菜团子还要粗,更喇嗓子。
但是看见田大牛他们的伙食,微月沉默了,他们吃的是粮砖,看着跟压缩饼干有的一比,拿起来打石都可以把石头打碎,邦硬邦硬,却只能拿牙生啃,田大牛的小曾孙子才不到三岁,根本啃不动,就这样不过是拿半碗水烧热了给他泡着,泡的软一点了再给他吃,就这样他还吃的特别香,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微月感觉特别心酸。
上一辈子见到的小孩有多少是甘愿吃零食都不愿意吃饭的小孩,吃个饭还要大人哄甚至奖励才肯好好吃饭。
可这里的人,吃饱饭是个关,吃好饭又是一个关,是需要一代人一代人去闯的难关。
雍州的路比其他州都要好走,越往后就越平坦,宋掌柜说这是因为雍州常年打战,这些路都是被押送军粮的人一脚一脚踩平的。
但是这里的植物比其他地方还要匮乏,这个时候大树上的叶子还是嫩芽,稀稀拉拉的,小草才刚刚冒头,一眼望去都是大片黄土,只有零星的几点绿色,偶尔卷起一阵大风,便是尘土飞扬,一天下来颈脖子都是沙尘。
从雍州界碑去往正定县的这一路,晚上再有篝火人也不敢睡死了,宋掌柜将三十几人拉在一起分成六队,每两队轮流守夜,到守夜时一是确保篝火不息,二是隔两个时辰要将人叫醒一次,确保人还活着。这样子如果有人冷的麻木了,被叫醒了还可以烤烤火,恢复身体的温度。
因为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刘成之死外,队伍里一夜之间又死了五个人,死因是冻死,没有人想到白天还零上近十度的温度,太阳还暖乎,居然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要人命的寒冷,甚至可以呵气成霜。
宋掌柜也没有料到,他年轻时来雍州正是夏天,还觉着雍州的夏天格外凉爽,没有闷热的感觉。
宋掌柜虽然想过晚上会冷,但也不过是叮嘱人不要让篝火灭了,却不曾想,寒冷会悄无声息的要了人的命。
微月上辈子也不过是在网上看着人调侃,到底是北方冷还是南方冷,有人说,北方的冷是干冷,南方的冷是湿冷;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冷是化学攻击。
但是既然是相提并论,怎么也不应该变成,南方的冷死了不过是冷,而北方的冷死了是死因吧。
可是人已经没了,也只能收拾好尸体,就地掩埋。可是却又发现,这北方的地格外难以挖掘,硬梆梆的,用一样的力气在地上不过留下了一道印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