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买鸡蛋

幸好除表面的一层比较费力气，下面的就相对好挖一些，二十几个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五人的尸体掩埋。

有了如此惨痛的警醒，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太深，微月总感觉每天睡觉都是半梦半醒之间，有一点动静就清醒了，往往还等不到人来叫她，她就醒了，然后再继续睡。

雍州府距离雍州界碑不远，大概是五天的路程，赵班头就是在这里补给的最后一次食物和水。

这一次，也是赵班头亲自带人前去，却不像第一次补给时还让众人自己推选，这一次是赵班头自己挑的人，宋掌柜、勤书、刘勇、刘勤和钱山。

刘勤，刘家庄人，素来跟着刘敢混，却在二十几天前带人将刘敢一家上上下下，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是什么都被搜刮了干净。除了食物棉被这些吃的用的，还有些散碎银子，银票是全部上交给了赵班头。自此赵班头便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钱山，不同于宋掌柜，刘勇这些人都是宋府之下的罪奴，他是因主家经营不善，便将他一家子都卖给了牙所，后被官牙所凑人数又从牙所转到了官牙所。是三百号人中难得的壮年，加上为人老实，勤劳善良，这次被一位老爷子特意去到赵班头面前提了提，此次去往雍州府是为了给非宋府罪奴群体带些鸡蛋。

前文有写，这三百来人多数是些老弱病残幼，大人能忍能饿，小孩子这样子长途跋涉哪怕大人护着保着，有好一点的食物优先给他们吃，这一路下来依旧是瘦的脑袋大身子小，这一回冻死的五个人里除两个老人外其他三个都是不满七岁的小孩。

于是便有些老人提出给孩子吃点鸡蛋补补，肉吃不起吃点鸡蛋也成，便家家户户要鸡蛋的就出钱，不识字就找根两根木棍计数。

两根木棍一起放地上，一文钱就划一条，划完出钱的拿一根，钱山拿一根，后面来拿鸡蛋时再拿木棍来对，对上了按鸡蛋的价钱算个数。

依旧是一大早就出发了，许是因为就快到正定县了，也不再急着赶路，衙役特地让众人原地休息一天。

这是难得的一天休息，大人们还会习惯性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小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有了点童真，一把草，一块泥也可以玩半天，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嘻嘻哈哈声。

等赵班头一行人回来时，已经彩霞满天飞了，可众人的神情却不太好，尤其是钱山，脑袋都快埋到土里去了。

微月等人上前将刘勇接到自己的地盘，谁知钱山也跟着过来了。来接钱山的人面面相觑。赶紧赶忙也跟了过来。

刘勇到了自家的地盘，将独轮车一放，这才看到钱山也一直跟着过来了，脑门一拍才想起来人家买的鸡蛋还在自己的独轮车里面。

刘勇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记了忘记了。”

钱山苦涩着一张脸道：“没事。”就垂着脑袋帮忙卸货，整理东西。

微月自然而然接了一句：“怎么了，你们去雍州府买东西不顺利吗？”

这时候，刘勇的神情也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悄悄在微月耳边道：“你知道雍州府里的粮食现在卖什么价吗？新米三十七文，陈米二十文，白面二十五文，黑面十七文，就连高粱米都要十三文。”刘勇越说嘴巴张的越大，好像在雍州府听到粮铺伙计这样子介绍时，没差点把刘勇吓死。

这时，钱山比划着三根手指头说：“你们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吗？五文钱一个，五文钱一个啊！以前在荆州才一文钱一个。”最后几个字说的钱山差点哭出来。

微月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钱山一直低着脑袋，怕是不敢回去面对那些人。

人家帮了忙，微月和刘勇也不忍心让其一个人面对众怒。

只好帮着一起推着独轮车往他们的地方去，还在半路就遇上了那几个过来接钱山的人，几个人在那里用脚提着脚边的石头，怂恿着对方：“去不去，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要去你去。”另一个人回道。

就在这时听到车轱辘声，转头看去，大喜：“钱山哥。”

几个人飞奔过来，兴致勃勃的推开刘勇，“让我来推让我来推，这是我们的鸡蛋吧？有这么多呀？”都用上独轮车了，这有多少鸡蛋呀？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推车的人咽了咽口水。

刘勇与钱山面面相觑。钱山的面色随着这句话更难看了些。

很快就到了地方，正在等待的众人看着钱山过来就围了上来，一个一个手中都拿着木棍，木棍上刻着一道道划痕。

正当有人的手伸向独轮车时，刘勇将来人的手摁在车板上。

“唉唉唉，手手手”

刘勇松开手，将人推向一侧，一下子人群里安静了下来。

微月看向刘勇和钱山，两只呆头鹅木讷着嘴，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微月无法，只能上前大声说：“嗯嗯，大家不要急，鸡蛋就在这里，但是有一件事情要是先说明。”

众人翘首看着。

微月继续说：“鸡蛋是买回来了，但是价格有点贵，五文钱一个。”最后几个字微月是带着视死如归的语气说的。

果然，人群里面立马就有人坐在地上，抢天哭地，“老天爷呀，这是要逼死人呀，五文钱一个的鸡蛋，这是要人命呀！”

见识了几场这样的场面，微月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是大增，现在已经可以平静的看着了。

幸好这样的动静将赵班头吸引了过来。

“闹什么闹？”赵班头声音一起，刚刚还在地上恨不得把十八辈子祖宗都喊出来的妇人立马爬了起来。

众人一人一句将此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怎么可能有这么贵的鸡蛋。怕不是有人独吞了钱。

说起此事，赵班头还不爽了，没想到最便宜的高粱黑面团子还要两文钱一个。

“鸡蛋是五文钱一个，不想买了就把钱退给你。”赵班头黑着脸说，又对钱山道：“鸡蛋都在这里？”

钱山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摸出三文钱，递过去，“还，还剩下三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