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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高墙

此门一开,清晨的一缕阳光便从门口照进,灰尘飞扬。此处更是枯草丛生,破烂不堪。

崔扶月前脚刚踏过门槛,便看见门口排列着许多发黑长毛的饭菜。此时,那老嬷嬷便将那红漆木门给关上了,崔扶月下意识转身,便听见门外的人给这门上了锁,且用铁链绕了好几圈,生怕这里头的婢女后悔跑了一样。

崔扶月回头看着这杂草丛生的如意阁,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左右观察地走进去,此处空旷,只有一座破旧的小亭子。

她踩在枯草上,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眼看前边还有一扇红漆木门,崔扶月便稍微加快了脚步,她走到门前,抬头去看那沾了一层厚灰的牌匾,此处也写着四个字:一方净土。

她疑惑极了,这屋子的名字怎的与静尘院耳房的名字一模一样?见门没上锁,她便把门推开了,一开门,便惊奇的感觉回到了静尘院一般,但这里像是静尘院的加大版,陈设与静尘院一模一样.

此处没有很荒废的样子,只是周围的湖水也因为长时间没人清理而肮脏无比,就是此处没有花草树木,除了建筑还是建筑。

最吸引她目光的,是这院落的围墙比其他院落的围墙要高上许多,上半部分的朱砂红与下半边的形成对比,应该是后期补建的,一抬头,只能看见四边的屋檐和四角的天空。

她想到,如果此处和静尘院一样,那么……她快步穿过这排着木桩的走廊,走到尽头转弯后,便看见前面落座在此的“浮云居”。

浮云居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狼狈不堪的鲐(tái)背之年的老人正坐在木质轮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无色的景象,他腿上还放着木鱼,双手就这么无力地捧着。

崔扶月盯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缓缓走去。

还未靠近,那老太爷便慢慢转头向走来的崔扶月看去,崔扶月见他看过来,当场便愣在了原地。

让她意外的是,老太爷竟突然对他露出了笑容,崔扶月不解地皱了皱眉,便听见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喊道:“意儿……意儿你回来了……”

“我的意儿啊,快过来,让阿爹瞧瞧。”老太爷抬起那骨瘦嶙峋的手臂,冲愣在原地的崔扶月招手,示意她过来。

崔扶月有些害怕,但双脚却不受控制一般,鬼使神差地便听了这老太爷的话,走过去了。

老太爷轻轻握住了崔扶月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她看着崔扶月这白里透红细嫩的手背,笑道:“意儿最喜欢阿爹握着意儿的手,哄着睡觉了……哈哈哈……”

“可意儿越长大便越嫌弃阿爹了,说阿爹手老是用那脏兮兮的手抓她,所以阿爹每日都有洗手,意儿这次,愿意让阿爹牵了……”

崔扶月不难看出,外老太爷虽然看起狼狈,衣裳上有些许补丁,额前有散着的碎发,但这头发是他自己细心梳理过的,但手脚力气不便,只能梳到这个程度了。

她看见他怀里的木鱼,再看看这四周高耸的围墙,她总算知道那夜夜都能听见的木鱼声是从哪传来的了。这才是真正的的“一方净土”,静尘院那座,是从这砌开来的。

崔扶月见他嘴里一直叫她意儿,她便提醒道:“老太爷,奴是从静尘院来照顾您的丫鬟,奴叫敛华。”

老太爷这才松开了崔扶月的手。

崔扶月见他老老实实地坐着发呆,并没有看出他哪里像有失心疯的样子。

“老太爷,您饿了吧,敛华先去为您做饭。”

老太爷笑道:“噢噢,好,好。”

崔扶月走时,还听见了老太爷喃喃自语着:“意儿要给阿爹做饭……意儿要给阿爹做饭……”

就连这伙房的位置,也和静尘院中的一模一样。她正纳闷这伙房除了锅碗瓢盆以外,连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时,院中安静,能听见门口的开门声与关门声。

她这才着急前去查看,以为是嬷嬷来送饭的,结果一方净土外的院子里出现了几箩筐的蔬菜肉食,想也知道是傅临的人送来的,送货的人害怕,所以匆匆忙忙地扔下便跑了,那箩筐中的东西散落一地也不去管。

崔扶月弯腰收拾好那掉在地上的东西,分两次来回把东西搬去伙房。伙房门口有一口井,崔扶月打一桶上来后发现表面的那岑水脏的要命,便留着冲茅厕,重新换了一个桶继续打。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才打起了干净的井水。

她本来想把伙房的锅碗瓢盆先清洗干净再做饭,但怕那老太爷饿着,便先把需要用到的锅碗食材先洗干净,做好端到外老太爷面前。

她见老太爷还坐在门口,便把吃食放在了饭桌上,推着老太爷的轮椅说:“外边风大,咱在屋里吃好不好?”

“好,好。”

崔扶月将老太爷推到桌前后,便捧起那木碗要递到他手里,可他拿着碗和勺子的手抖个不停,崔扶月见他吃饭都困难,便又把碗拿了回来,说:“奴喂您。”

她做的是拌饭,以为他能自己拌,所以一开始没有帮他拌开,这时才快速搅拌开了,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老太爷张开嘴时嘴也在抖,不知他是没有力气,还是饿的没有力气。

见老太爷吃的津津有味,崔扶月忍不住询问道:“可还合胃口?”

“好吃,好吃。”老太爷说着,眼角便渗出了泪水,便流泪便嚼着嘴里的吃食,又说:“你这小丫头手还真是巧,这是我这老头子吃的最好吃的吃食。”

崔扶月伸手抹掉了老太爷的眼泪,又喂了他一口,说:“此后奴日日为您做吃食,再也不要去吃他们的剩菜剩饭。”

外老太爷吃完饭后,崔扶月便伺候他睡下了,他坐轮椅并不是腿瘸,只是没有力气而已。

崔扶月趁着老太爷睡觉的功夫,到如意阁把枯草都清理掉,扫掉那厚厚的一层土灰,将那亭子擦得锃亮。

还拿着捞网在湖中打捞,把那些枯叶杂物都捞起来,周围有树,只是树都死了,只留下那稍一用力便会碎掉的树枝,和树桩,反正也不能活了,崔扶月干脆把它砍了去当柴火烧了。

独自一人将整个院子的各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却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看起来像容光焕发一般,特别是在早晨阳光照耀下,整个院子都鲜活了起来。

静尘院

今日静尘院有稀客,那太子周章携其妹妹周颜妺大驾光临,那傅池衍的鞭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迎接她们。

周章坐在了琼室的正位之上,玩弄着傅池衍院中的小玩意。周颜妺坐在傅池衍对面,面带着青涩的笑容,见傅池衍也看了她一眼,那小脸竟染了一些透色的绯红。

“不知殿下与公主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傅池衍见他们都不说话,只好起个头。

周章不羁的坐姿实在让人看不下去眼,可这坐姿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需要你去杀一个人。”

这太子虽然权大势力也大,老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但身上的也可以说只是个三脚猫功夫,日常在宴会上舞刀弄枪表演一下还能得到几句夸赞,这要真刀真枪打起来,他分分钟就能被嘎掉。

没等傅池衍回话,他又说:“上次让你去找拂秀,你把人搞丢了,你爹甚至还把芊红院给烧了,本宫很不高兴。”

“所以这次,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将身子坐直,说:“那吏部尚书礼世卿日日在朝廷中与本宫作对,还让父皇关了本宫在都城的二十间铺子,还说本宫是自私无能的储君,日日联合其他官员写奏折劝父皇废储,本宫限你三日之内杀了他,此时若是成了,赐你个小官儿当当,若是不成,人头落地的,便是你!”

这二十间铺子关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售卖出去的物品极其劣质,吃食放了几天都坏到发臭了还摆出来卖,价格又极其昂贵,到了普通老百姓无法企及的地步。

许多人买了吃下肚子里头的东西,上吐下泻就算了,还严重到高烧不退,还具有传染性,闹得整个嘉元都城沸沸扬扬,民不聊生。

这大半个都城的铺子都是周章名下的,要再让他这么只顾利益不顾百姓死活地经营下去,迟早得遭殃,礼世卿劝换东家重新经营店铺对老百姓来说是个好事。

傅池衍虽然觉得周章此做法欠妥当,但他始终还是周章的下属,只能听命于他,替他办事。

实话说,六年前若不是周章,少年傅池衍早被那傅临的几个姨太太给蹂躏致死了。

只是那周颜妺听见那人头落地的话,吓得不轻,连忙说:“死了便好,不死此后再想办法便是,也不是非要池衍哥哥的命……”

那周章却哄堂大笑起来,指着周颜妺笑道:“阿妺当真是有趣,还未过门就护起来了。”

傅池衍不明所以,问道:“此话何意?”

“吾妹心悦与你,你又不是不知晓,你说说你哪来的福气,能得长宁的青睐?”

傅池衍不想回应此话,便作楫道:“殿下吩咐的事,池衍定会照办。”

周颜妺傅池衍不回应周章的话,有些小失落。

周章看看出了傅池衍的不悦,明显他见了他的不悦他自己更加不悦,他周章是个妹控,是由不得妹妹受半分委屈的,但见周颜妺在,便忍住不对他傅池衍破口大骂了。

礼尚书在朝廷中任劳任怨,办事也算干脆漂亮,只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只他一人出人头地,十七岁时便高中了,如今五十,当上这个尚书也是不易,全家十几张嘴就靠着他养活。

可那周章可不管他人不易,嘉元国多的是像他这种甚至比他厉害的人才,就算是死了一两个皇帝也不会太在乎,而挡了他道的人,就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傅池衍待二人离开后,想起了那在如意阁的崔扶月,她也已经去那六日有余了,也不知过的怎么样,想到这,他便起身向院外走去,没有带涵华,也没有带正清,只身一人。

他来到如意阁门前,看见了这上了不止一条铁链的锁,随后便使用轻功飞上了屋檐,弯着腰走到一方净土的院子的屋檐边,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崔扶月和外老太爷,两人正坐在“静心湖”边钓鱼。

他平时每过两个月都会这样爬上屋檐来探望外老太爷,有时候还会坐在屋檐上跟外老太爷聊天,就是有点废嗓子。

崔扶月坐在小凳子上,鱼竿架在旁边,等着鱼儿上钩,等出现动静后,她都会兴奋地笑出声,起身用力往后拉,她的动作太过滑稽,惹得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他废这老大劲儿拉上来的鱼就那么一小点,这小小的鱼儿力气竟然会如此之大。

那在屋檐上看着的傅池衍不禁笑出了声。

“哎呀不钓了不钓了,这些鱼都太小了,老太爷,奴跟您讲啊,这种小鱼不好吃,要那种大的鲤鱼,肉质可细嫩了,做成红烧的清蒸的都很美味,奴最爱吃红烧鲤鱼了,可惜,他们没有送鱼来,否则奴定能给您大展身手。”

老太爷笑着,看着那屋檐的方向,说:“阿绥也爱吃红烧鲤鱼。”

崔扶月坐下,拉着小板凳再靠近一点,不解道:“阿绥是何人?”

“阿绥,是我的乖孙儿。”他说着,脸上露着慈祥的笑容。

崔扶月这才想到,她知道外老太爷是大夫人顾知意的父亲,而顾知意就一个儿子,那这个老太爷口中的阿绥,想必就是二公子傅池衍了。

她疑惑道:“二公子,不是叫池衍吗?绥,是表字?”

老太爷摇摇头,回道:“池衍是表字,绥是名字,原本是调换过来的,可自意儿走后,那傅临对他百般刁难,他便来找我,就像现在,他坐在屋檐上跟我讲,‘外公,我不要池衍这个名字了,我讨厌父亲。\\u0027”

崔扶月听后下意识地抬头看那屋檐,那傅池衍竟然真的坐在上面,她竟丝毫没有发现,老太爷却从他一来便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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