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跑
崔扶月惊讶地看着屋檐上的人,疑惑他明明知道如意阁的外老太爷并不会将人克死,为什么还要死命违抗着傅临的命令,不惜皮开肉绽。
可就在下一秒,傅池衍便离开了。崔扶月下意识地上前,差点踩空掉进湖里去。
老太爷把崔扶月往回拉了拉,笑道:“阿绥回去吃饭了,咱们也去吃饭吧。”
崔扶月这才猛得想起来,一早上都在和老太爷钓鱼,都忘记做饭了,这才急急忙忙地推着老太爷回浮云居,自己跑去伙房做饭。
崔扶月喂老太爷吃完饭后,便悄悄出了一方净土,来到如意阁的院子里。她走到大门前,看着这六份饭菜,她蹲下思索。
“来照顾老太爷的婢女,怎么会无故死亡呢?”
她又起身抬头看了看那四角的天空,又在这空旷的小院子里沿壁走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哪个地方遗漏掉没有打扫的,整个院落她都打扫过了,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关于女子的东西,可见他们处理尸体有多彻底。
可就在她要离开时,便看见西边的墙壁有一块有上下左右四条缝隙,并没有和墙壁完美吻合,她好奇地走近去看。
蹲下伸手去摸它,还以为是什么机关,还按了按,发现什么反应也没有,难道只是单纯地裂开了吗?
她又用手去抠,可那裂缝太小,根本抠不动,她便看向那放着的碗筷,她快步跑去随机拿起一双筷子,可刚拿起,她便看见这双筷子上有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
她伸手去摸,发现已经完全粘粘在筷子上了。
她拿着筷子走到墙壁前,将那裂缝给撬开,里面有个被凿的洞,放着一条白色的丝巾手帕。
她拿出一看,上面有那已经褪色的血迹,是以前的婢女死前留下的。崔扶月的眉头拧在一起,再看看这筷子上的粉末,突然有些细思极恐。
她听见了外老爷叫她的声音,便匆忙将东西放回原位,把墙壁盖好,快速跑进一方净土“外老爷,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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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亥时,傅池衍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正清正在后门外等候着,傅池衍还特地等浮云居附近没人走动了才出门的。
他刚走出门,正清便扔来了一把剑,旁边还有两匹马。
“当真要杀礼尚书?”
傅池衍利落地爬上马背,说:“我昨日命你做的事可准备妥当了?”
正清点了点头,傅池衍便驾了一声,马儿便飞奔了出去,正清也紧随其后。
尚书府
傅池衍从偏僻的墙壁边飞上屋檐,正清观察了一番,发现只有东南两边有侍卫巡逻把守,他们这个北边的方向一个人也没有,正好又是去礼世卿的卧房最近的地方。
他从屋檐上跳下,不敢发出声音,正清已经提前看了尚书府的布局图,现在的尚书府他比尚书本人还熟悉。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柴房,难怪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没有巡逻的侍卫,但也难免会有半夜走动的婢女小厮,他们靠着假山和树木遮挡,顺利来到了礼尚书的卧房。
他们贴着墙壁走,走到门口,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可就算动作再轻,也是会发出声音的。
他们听见有来往的婢女说话的声音愈来愈近,便快速进入屋内,正清是倒退着进的,方便关门。
傅池衍穿过屏风,看见了躺在床上熟睡的礼世卿和他的夫人。礼世卿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被褥,额前冒出了汗珠,他已经听到动静有人要进来了。
就在傅池衍越走越近时,他“呀”的一声掀开被子,放在被子里的手攥着一把匕首,他迅速将匕首拔出鞘,要像那半夜行刺的人刺去。
谁知正清敏捷地跑到他的旁边捂住了他的口鼻,与此同时,傅池衍的剑也出鞘,正搭在了礼世卿的肩膀,距离脖子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那尚书夫人害怕地缩到床的角落,傅池衍猜她要喊叫救命,便快她一步恐吓道:“想活命,就闭嘴。”
尚书夫人接着从窗外偷进来的淡淡月光,看见了傅池衍那凶狠犀利的眼神,更是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捂着嘴疯狂点头。
傅池衍的剑拍了拍正清的手,他这才松开了礼尚书,礼世卿大口地呼吸,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礼尚书觉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傅池衍说道。
礼世卿认出了他的声音,颤抖着说:“东阳侯的二公子……你!”
“太子要杀你杀你灭口,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礼世卿一拍大腿,气愤道:“那混账储君,害得多少黎民百姓惨遭病痛折磨无钱根治!区区关他二十间店铺而已,便想要来杀本官灭口!简直枉为东宫一主!”
傅池衍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道:“礼尚书先别激动,招来了旁人可就不好了。”
“你要杀便痛快些!要钱财我等也没有太多!”
傅池衍哼笑一声,说:“既然没有太多,那便动作快些,收拾你的包袱,带着你的妻儿老小快些离开都城,这是你活命的唯一办法。”
礼世卿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这人不是来杀他的吗?怎么又要助他活命?
他来不及思考,连忙从地上爬起,从柜子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他在朝廷惹到了太子,若这次侥幸不死,那肯定还会有一下个让死关等着他,傅池衍给他留了条两全其美的活路,他就算是不舍得如今这个官职和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而不想走,也得走。
尚书夫人也赶紧起来帮忙,正清还提醒道:“夫人,您不如去提醒一下您府中的家眷,好快些离开,但要切记,府中的奴仆,随便带一两个走便好,其余的,都要为你们的离开而丧命。”
尚书夫人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来不及伤感,边哭边跑出门去照顾她的孩子和一个八旬老母亲。
那礼世卿刚收拾好东西,傅池衍便示意了一下正清,正清立马便跑出去,见到一个侍卫便将其杀了。
一群侍卫向其涌来,有些难搞。
傅池衍说:“听着,去马市,找那个有颗黑痣的驵侩,把这个令牌给他,他会给你几匹快马,你们就骑着这马快些离开都城,我随后就到。”
礼世卿疯狂点头,抱着包袱便离开,好在会骑术的孩子多,不然得麻烦。
那些怕死的婢女都匆匆逃跑出了尚书府,没杀几个人便只剩下这些个侍卫和拼死相搏的小厮。
眼看他们逃跑的时间差不多了,傅池衍便对正清说:“跟上去。”
“是。”正清的利刃在那最后的一名侍卫的脖子上用力一划,鲜血溅了他满脸。
随后两人便上了马,快速向城门跑去。
那看守城门的人将二人拦住,“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三更半夜的出什么城!明日再出!”
傅池衍从腰带内掏出太子几年前给的令牌,扬声道:“你们刚刚放走的人是太子要杀的人,耽误了太子的好事,你们有几条命够用的!”他说着,还给那跟他讲话的守卫一脚,直接踹翻在地。
那侍卫见了令牌纷纷下跪,还高喊道:“放行!”
两人快马驰骋,渐渐消失在了都城城门外。来到了青竹居,正清下马往里面跑去,从屋子里拎出了一个黑布,递给马上的傅池衍。
傅池衍打开一看,是他昨日让正清准备的假人头,还一比一刻上了礼世卿的脸,而且脸还做出了被刀剑划伤的模样,伤口处还格外真实,而那给他们做假人的人,现在已经死透了。
“他们一家此后是生是死,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礼世卿去的方向是烟城,那个地方现在相对来说还算太平,只是流民难民众多,官兵也不少,如今的县令又是个没用的,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其余都是小事,只能祈祷那些官兵不认识礼尚书,方可苟活一命。
第二日天还没亮傅池衍便拿着人头去东宫交差,周章刚掀开便给合上了,摆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又透着几分得意,忍不住的地舞蹈起来。
“烧了烧了。”
傅池衍手中的东西被旁边的太监给拿走了,宫中每日都有人死,死后都是给烧掉,掺和着真人一起烧,他们肯定看不出端倪来。
周章咧嘴大笑,用手拍着傅池衍的脸,笑道:“你当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啊,才两天就把事情办妥当了,哈哈哈哈哈。”
“殿下吩咐的事,池衍定会亲力亲为。”
“好!本宫说到做到,请父皇拟旨,赐你个官职!”
“殿下,池衍不要官职。”
“那你要什么?”
“一座府邸。”
那周章当真说话算话,送给了傅池衍一座府邸,只是那位置,是当年烧掉的崔家的位置,如今在此重建了一座新宅子。
只是置办还要些时日,具体什么时候入住,还说不定。
除此之外,周章还大气地赠送了十几间铺子,是一刻也不想让傅池衍闲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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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院
张绒惜指着傅溪尘的脑袋破口大骂,骂他没出息,日日只知拿着这些书看有什么用,如今都比不上那弃子傅池衍了。
“看书有何用?日日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有何用?你出身武将之家,当年就该随你父亲出征打战,夺个将军之位,而不是读书读书读书!”
傅溪尘抬眼道:“出身武将之家,就不可当文官吗?”
“文官哪有武将厉害啊?你如今不也是考了几次都没中举吗?倒不如去杀敌立功来的轻巧!”
张绒惜气得脑袋发昏,旁边的婢女安抚着,傅溪尘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沉默了片刻。
傅溪尘说:“说得轻巧,上阵杀敌,是要死的。”
“你父亲打了大半辈子,怎么都能凯旋,到你这就死了?”
“所以怎么说父亲是武将呢。”说完便拿着书简离开了。
或许他傅溪尘真真就不是读书的料,十五岁便参加了科举考试,如今都二十了还没考上,倒也有了要放弃的心思,但他出身武将之家,却从未摸过刀剑。
他竟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去了静尘院寻了傅池衍。
东阳侯府有家练武场,但傅池衍有些年头没去过了,只是在静尘院中玩弄一下刀枪。
此去一看,那几位妹妹都在。
傅池衍和傅溪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练了好一会儿,傅溪尘竟生出了自愧不如的心,最后傅池衍笑道:“花拳绣腿。”
“花拳绣腿?可子岑连花拳绣腿都不会。”
“她们这样练功,一到实战,定会手忙脚乱,轻松被敌方击毙,你不需要会这些。”
傅溪尘问道:“那二哥今日要教子岑什么?”
话音刚落,那傅苏禾和傅雨烟便持剑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两个稀客,傅苏禾说:“哟,三哥哥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此处可没有书可读。”
傅雨烟反驳道:“我哥想来便来,你管得着吗?倒是这二哥哥,伤可养好了?”
傅池衍回道:“不劳烦三妹妹挂心。”
今日天气不错,逐渐变暖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都城最后的一场雪竟落在了傅池衍被打的那一天。
“平日也不见二哥哥来此,二哥哥,也懂习武?”傅苏禾笑着说。
傅池衍没有和她多废口舌,而是看了看四周,见离他们最近的是靶场,便走到此,拿起一把顺手的弓,轻轻松松连续三次击中靶心。
那站在一旁的几个人都看傻眼了。
“都什么表情?不如来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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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阁
崔扶月被困在如意阁,根本不知道这些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傅池衍如今在东阳侯府的地位得到了什么样的一个飞增。
只是那外老太爷近日越发没有精气神,日日咳嗽,还咳出了血来,坐在浮云居门口望着天空,眼角有泪,嘴里喊着“我的意儿。”
崔扶月远远地看着,她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整理了一下情绪,端着午饭便走向他,笑着说:“老太爷,吃饭咯。”
外老太爷每次见着崔扶月都会笑,只是第一次见着她时会管她叫意儿,如今也快有十日了,外老太爷都没再叫过,不知今日为何又叫了。
外老太爷看着崔扶月端来的吃食,似乎没有太大的食欲,说:“意儿,阿爹想吃红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