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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见过裴世子

裴景年轻抿一口茶眉目微敛,早前领下圣旨时,他便对天子心里的打算猜得七七八八,如今阮卿的一番言论更证实了他当初的想法。

天子撑腰,看来此行并无其他关碍,只是需得防着那些蝇营狗苟的奸小,是啊,君清,流清,若朝臣食君之禄却尸位素餐,中饱私囊,那整个大晋便迟早危矣!

他放下茶盏,眼里突然有了一抹深意,“阿阮对天子的心思都猜得如此准确,那此行我去赈灾,阿阮可有什么见解?”

阮卿蓦的将身子抽回定了定神,她觉得自己今日的话属实多了些。

“裴哥哥是大理寺少卿,天子亲封的官职,我只是一个刑部尚书的女儿,哪里会有什么建议给裴哥哥。”

“裴哥哥天资聪慧,哪里像我这般愚笨。”

裴景年望着眼眸低着的阮卿,随即嗔她一句,“阿阮是在藏拙。”

昔日,阮卿体弱,每每他们来了阮府总是高谈阔论,大多数,阮卿只是默默听,却从不多话,只是如今瞧着却与往日大相径庭。

原来,阿阮长大了。

“对了阿阮,听我母亲说,你已经将温姑娘请来给你看病了?”

阮卿抬起那张明媚的脸点了点头,她道:“也不是我请来的,是顾珩给温姐姐写了信让她过来给我看病的。”

“顾珩还算用心,我也不担心了。”

阮卿拧着眉,眼里布满疑云,“裴哥哥担心什么?”

裴景年移了视线忽而捂鼻轻咳了几声,他满脸不自然道:“阿阮,你这火炉子生得这样旺,小心成了一个火人儿。”

阮卿笑出了声,这才注意到裴景年的脸颊好像红了些,她身子弱,即使再旺的火炉对她来说也算平常,只是她倒忽略了对面的正常人。

她抬了抬手,让浣玉将火炉子移了些。

“裴哥哥这下还觉得热吗?”

“好些了,咳咳......”

“嗯,我也是想着温姑娘毕竟是相熟之人,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裴景年咳了几声后,脸稍稍恢复了正常。

正当说话之际,温枕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显然,她此前并不知道裴景年已经来了阮府,否则也不会被吓得险些摔了碗。

她心里暗骂,好个小玉儿,裴景年来了阮府竟也不来偷偷告诉她,这下她出了丑,连带着阿阮都会笑话她。

浣玉鼓着一张不明所以的脸问道:“温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些?”

温枕投过浣玉一眼没理,瞧着脸色有些难看,小玉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一双鞋垫子不够,得要两双。

“温枕见过裴世子。”

温枕端着药碗将眸子压得极低,她努力控制心绪,只在规行矩步间就已经将情绪压了下来。

裴景年起了身瞧不着她的神色,坐在低处的阮卿却看出了一点头绪,莫不是温姐姐喜欢裴哥哥么?

纵使温姐姐在宁国侯府只待了几日,可也见过几次裴哥哥,中途生出些喜欢也在所难免的,温姐姐大大咧咧,心思却不轻易表露出来,若就这样错失一个良人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看来,她要尽早得知温姐姐的心意才行!

“温姑娘不必多礼,从前我们便是熟人,你这么唤我,倒生分了。”

裴景年嗓音温和,精致的眉眼却微微蹙起。

回忆像一只困兽,寂寞太久渐渐附上温柔,温枕压下心底的澎湃重新抬眼看他,一身的白衣,肩部和下摆隐隐绣了些花样,玉冠高束,清风霁月,世间再无其二,这是她对眼前人最高的评价。

“裴世子说的是......”

温枕这回端着药点了一下头,随即将汤药碗搁在案几上道:“阿阮,这次的药与你往日喝的都不同,你试试。”

阮卿敛着眸子悄悄看向温枕,却没瞧见她脸色有任何异常,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她心道,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也许只是温姐姐遇见故人,所以一时难以控制心绪而已吗?

阮卿将疑问压下,若想知道个中缘由,需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温姐姐才行,她端起汤药喝过一口,随即略略皱眉,“比以前的苦。”

温枕啧了一声,道:“药不苦,你的身子也不会好了,明年的花会阿阮还想不想去?”

阮卿带着那满嘴的苦药味回她:“去,当然想去。”

“这还差不多......”

“喏,给你准备的豆团,知你肯定觉得苦。”

温枕不知从哪里凑出两枚豆团塞到阮卿手里。

阮卿苦着一张脸接过,佯装抱怨道:“裴哥哥,这下子你还觉得温姐姐待我好么?你哪里见过一个大夫如此对待一个病人的。”

裴景年轻笑一声,他道:“温姑娘也是为你好,有温姑娘在,你的身子一定大有起色。”

“温姐姐,裴哥哥站在你这头。”

阮卿捧着那碗半满的汤药将眼神可怜巴巴的投向温枕。

只是温枕却仰着头不理,渐渐的,连眼神也藏着憋不住的幸灾乐祸,到最后只剩下噗嗤一笑。

阮卿作势叹气,旋即将那碗苦得不能再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啊......好苦,好苦。”

阮卿那张明媚的脸被苦得缩在一团,她拿起手里的甜食就赶忙塞进嘴里,而后长舒一口气,那张脸终于舒坦得好像连天空都晴了起来。

阮卿一连串滑稽的动作惹得温枕和浣玉笑得人仰马翻,饶是裴景年压抑的再好,最终也忍不住摇头笑了两声。

“姑娘,长公主又派人送了两罐枇杷膏来。”

婢女抱着两罐满满当当的枇杷膏正低着头站在廊下。

“阿阮,长公主殿下对你可真好。”

温枕止了笑声,只是觉得脸颊两边隐隐有些作痛,她心道看来以后笑不得阿阮。

“是啊,长公主许是觉得上次送给我的枇杷膏快要吃完了吧......”

阮卿像是在回答温枕的话,可更像是喃喃自语。

母亲难产亡故,所以她从未见过细水长流般的脉脉温情,也导致早年的她性子极为跳脱,若不是误闯进宁国侯府,也不会遇见顾珩和偏偏如仙子般的长公主......

起风了,满地的残花被卷起沉入阮卿那糅杂了郁色的眼睛,其实阮卿心里清楚,母亲不可能再回来了,那些舍不得醒来的梦里她只道相思相望不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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