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舅姥爷
卖鱼老人说:“认识!怎么不认识?那可是闻名乡里的南将军啊!咱们这小地方,出过几个将军?”
“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爹就认识了,不过南码头北码头历来不对付,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们有来往。”
“我姓赵,这些事你回去问问你娘就清楚了,咱先不提这个,孩子,你们今天来,是想查赢川河里的事儿吧?”
既然是父亲的故交,南蔷也就popo没隐瞒,“是,粮食少,还要交赋税,放着满河的鱼不能吃,都饿着肚子,我……”
“这事儿你们查不出来,还是回去吧。”
老赵说得斩钉截铁。
“多少人来查过了,屁都查不出一个来!别说你们南码头的两个年轻人,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码头渔民,天天在河里,我都查不出个名堂!白家,哼……”
南蔷追问:“您查过?这事和白家有关?”
老赵点头,“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是同谋!这北码头,就他娘的该叫白码头!”
“同样打渔,我们外姓人就得听他们安排!哪里鱼少,哪里不好下网,就让我们往哪里去!”
“这些年北码头兴旺,好多人懒得受气,都去做别的营生了,我老光棍一个,啥也不会,唉……”
老赵一口气干了碗里的水,把碗一放,“不说了,你们两个娃娃歇着,我去给你们做鱼吃!”
“赵爷爷,不用了,我听说鱼可贵了!”
“再贵,那不也是咱自家的东西吗?这点小东道,老头子还做得起!”
盛情难却,再者南蔷倒也想尝尝这里的鱼是什么味道,就起身说:“那我来帮忙吧!”
“那感情好!你娘厨艺了得,你这丫头想必也不会差!”
“这个您也知道?”
“嘿,要说别的可以忘,那好吃的东西,谁忘得了?”
……
一老一小越说越热闹,夏延小透明静悄悄出了门。
这二舅姥爷虽然是假的,看来跟岳父的交情倒是真的,让老人家赔了钱袋又赔鱼,他可过意不去。
南蔷把鱼炖好,出来摆碗筷,就看到夏延提着两坛酒、几样熟食,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赵爷爷也是个好酒之人,也不客气,爷两个就着熟食就喝上了,等鱼出锅,一坛酒都快见底了!好在那坛是村酒而非烈酒,不醉人。
老赵吃鱼吃得直瞪眼珠子!“南丫头!你这手艺可不一般!比你娘还要好!我吃了一辈子鱼,也没吃过今天这么好吃的!”
夏延慢条斯理挑着鱼刺,似乎没在品尝鱼的味道,有些走神。
南蔷自己也盛了些鱼肉和鱼汤,调料有限,这鱼比她重生前煮的还差很多,不过完全没有苦味。
“赵爷爷,我们明天想跟您一起去打渔,能安排吗?”
“又晒又累,你们真要去?”
南蔷说:“来都来了,总要去看一眼。”
“那成……不过要早起,我们村前河里的鱼也是苦的,要好鱼,只能往上游走,去大湾头那边!”
……
第二天清早,两个人早早起床梳洗,南蔷下厨,做了简单的早饭,端去老赵爷爷的船上吃。
老人昨夜热情拳拳让客人留宿,只是陋室一间,住不下,他自己就去船上住了一夜。
吃完饭,三个人就拔锚启航,大池塘里面的渔船也都先后动了起来。
没人跟老赵打招呼,其他人之间也都很淡漠,只是表情机械地摇桨,前行——这里的民风,跟南码头迥然不同。
他们更像是现代城市里的居民,哪怕住得一墙之隔,离别人老婆比离自己老婆还近,也能在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漠然擦肩。
夏延跟老赵爷爷学了一会儿,就会摇船了,他年轻力气大,又贪图快速行船之乐,等到了目的地,已经甩其他船只一大段距离。
大湾头这段河面很宽阔,雾气蒙蒙的,两岸都是苍翠的山峰,景致是真心不错。
老赵一边撒网,一边忙着跟南蔷做介绍。“那边,那几棵大水杉看见没有?过了那里不远,水深鱼多,那就是白家的地盘了。”
南蔷一眼望过去,果然那边的水域水草更丰美,水色也更显墨绿,肉眼可见地适合鱼类生存。
“我这边有时候还有几条苦鱼,买鱼的跑来退换吵闹,他们那边就从来都没有!”
“所以他们的鱼无论大小,早早就卖完了,我的鱼就要慢慢等买家。”
这样的渔民,真没几个人做得下去,憋屈,辛酸,还穷,南蔷默默叹息。
“赵爷爷,那么大的水杉树,怎么都枯死了呢?”
“谁知道,之前那里树荫大,停船休息倒是个好去处,前不久,这几棵树忽然都死了,大概生了什么病。”
南蔷看看后面,其他渔船都还没赶上来。或许人家就没有赶,打几网鱼,就像去自己田里割几刀韭菜,急啥?
南蔷拉着夏延走到船尾,在船篷遮挡下束紧了衣裙——她水性很好,想潜到水底看看。
夏延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么深的水,我来吧。”
“放心,我游水技术还过得去,嗯。”
夏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松开了手,虽然相处时日短,但他清楚,娘子不是莽撞之人。
她要做什么,肯定有她成熟的想法。
“不管有没有什么发现,都快些上来。”
“嗯。”
南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这清凉舒爽的感觉呀!简直棒极了!昨晚借住在别人家里,没有洗澡的条件,她正烦着呢!
不过现在还不是享受野浴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夏延紧紧扒着船舷,心里默默计数。
河水清澈透明,开始还能看清南蔷的影子,但此时晨光大盛,水波凌乱晃眼,看来好像这个影子是她,细看又像那个才是。
时间被他焦灼的情绪拉长,再拉长,计数也中断了,他现在已经不清楚南蔷究竟下去多久了。
只是觉得太久了!久到他的心慌乱地跳动起来,他从小修的是清净心,修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原以为已得小成,今日方知以往大错特错。
他不是无欲无求无动于衷,他只是还没遇到让自己方寸大乱的人和事!
老赵听到动静,来到船尾,看见只有夏延一个人在那里脱衣服。
“南丫头下水了?”
“嗯,有一会儿了。”
“你要下去找她?”
“有绳子吗?”
老赵二话不说拿来一条长绳,一端系在夏延腰上,一端牢牢系在船上。
“要上来,使劲拉三下绳子!”
夏延点点头,扑通一声跳下水。
……
与此同时,南蔷还在往下潜。河底满眼都是碧绿的青苔和水草,没什么特异之处。
她在水里向上望去,老赵爷爷说的那几棵大杉树就要到了,那边水深,她得小心一些。
水底在慢慢提升,她就像在游着泳爬一座小山包,忽然,阳光穿过逐渐变浅的水体,折射在什么东西上面,闪闪发光。
南蔷出于好奇,迅速游向闪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