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燕国洗牌
燕国，河间
当郭隗从探子口中得知最近国际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之后，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逐渐开始向姬职一方倾斜。
“看来公子职并没有说大话，他竟真的能发动这么多国家围攻赵国。”
一旁的郭晟劝道：“事已至此，父亲，下决心吧！
郭隗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急：“你跟公孙操聊得怎么样了？”
齐军乱燕之时，蓟城有一部分技击之士趁乱洗劫燕国的祭祖圣地，燕国太庙卫队面对如狼似虎的齐军纷纷作鸟兽散，只有宗正公孙雄带领家丁死守太庙与齐军搏杀到最后一刻，最终因寡不敌众被齐军乱刀分尸。
公孙雄死后，其子公孙操潜逃出城回到封地举兵抗齐。许多遭受齐军迫害的王室后裔和普通民众纷纷举兵相应。
起事后，公孙操等人依靠三都百姓的支持，从来不肯与齐军正面交锋，每每交战总是利用百姓的掩护搞突然袭击，时而为兵，时而为民，盔甲一脱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燕军还是农民。一时之间三都之地的齐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被弄得苦不堪言。
饶是匡章用兵如神，面对这种无赖战法也只能徒呼奈何，只好把分散各地的兵力集中起来龟缩到几个大城市坚守不出。
姬职自然也知道公孙操这号人的存在，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他完全是因为没必要。
公孙操手上只有一些民兵武装，对姬职的布局没有太大的助力。他最大的价值就是把齐军拖入泥潭，这点不用姬职要求他也会做的。
郭晟说道：“三郡那边扬言只支持先王的子嗣，公孙操则希望立一个雄武之君。”
北三郡和南督亢赶走齐军之后就与齐人处于一种不战不和的暧昧状态，只有公孙操为代表的三都宗室依旧高举抗战大旗。这份壮举使得两方势力都对他尊敬有加，有些不方便说的话也会通过公孙操的嘴代为转述。
郭隗闻言，那双浑浊的老眼蓦地闪过一抹精光：“起兵吧！只有他才能把燕国维系在一起了。”
燕国，蓟城
自从齐军乱燕之后，匡章带领的十万齐军就成了过街老鼠，只能龟缩在三都的几个大城市里被动防守。鉴于这种局面匡章曾多次上书齐王请求撤军，可齐王却不愿意放弃到嘴的肥肉，死活不同意匡章的奏请。
匡章心里苦啊！他知道齐王还在指望他这个天下第一名将创造奇迹呢！可现在这种局面哪里是战术的问题啊？
赵军入燕后，齐军原本就不景气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可就在匡章想着怎么打败赵国人时，赵军却在跨过边境后止步不前了。紧随而来的就是秦军发兵参战，赵国四面起火，韩魏止步不前的消息。这一日三变的局面让匡章一个头两个大。
他虽然不看好这场战争，但齐王要打，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正当他苦思破敌良策之时，却被传令兵的一声急喝打断了思绪。
“将军，前军探子来报。督亢、上谷、渔阳、右北平四地同时宣布拥立公子职为王，燕军已传檄各地，勒令齐赵军队即日退出燕境，否则视同侵国。”
“知道了”。匡章得知这条消息之后表现得很淡定。
自从齐军占领燕国之后，坏消息是一条又一条地接窘而至，他早就已经麻木了。而且他深知，真正决定战局走向的是秦齐赵三方的博弈，燕国的本土势力不过是癣疥之疾而已。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坏消息又有一名小兵进来禀报道：“报，将军，账外有人求见。”
匡章现在烦的很，谁都不想见，挥了挥手示意他打发来人。
小兵见状补了一句：“他说是您的学生。”
匡章听到这话勉强打起了一丝精神，心想这是哪个臭小子。
“让他进来吧！”
“小田单啊，你怎么来了？”匡章见到来人竟是他的关门弟子田单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田单见到眼前一脸胡子拉碴的师傅也是吓了一跳，自己印象中的师傅一直都是个温文尔雅英姿勃发的儒将，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师傅，您老人家…”
匡章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示意他宽心：“为师没事，就是军务有点多，累的。对啦，你怎么想到来看为师了？”
“徒儿现在在孟尝君手下做事，这是他写给您老人家的信。”
田单心疼匡章的苦楚，强忍着泪水掏出孟尝君的信递了过去。
匡章拆开泥封，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丧心病狂，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田单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凑近一看顿时被里面的内容惊得瞪大了双眼。
原来田文得知赵国出兵之后觉得齐国已经没戏了，为了不便宜赵国，他命匡章在事不可为的时候挖开燕国的黄河大堤水淹三晋，大家来个一拍两散。
可田单深知这一挖淹的可不止是三晋啊！燕人本就恨透了齐国，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以后可真就不共戴天了。
况且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说了，姬职那小子咸鱼翻身正气势汹汹地往燕地杀来。照这个趋势来看，燕国的王位大概率会落到这家伙的手上，他可不是个善茬呀！
“师傅，千万不能这么做呀！”
匡章一脸鄙夷地把信简丢进了火炉：“放心，为师还不至于如此糊涂。”
“报，将军。赵使有信至！”匡章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哨佐急报。
匡章接过信简一看，顿时冷笑连连：
“我说赵军为什么一入燕境就止步不前呢！感情是打这个算盘呀！”
田单也接过信件看了起来：“赵国慑于秦军之威，想要与师傅联手抗敌，共分燕国？”
“你怎么看？”匡章问道。
田单思索片刻道：“赵国现在四面起火，却又不想放弃到嘴的燕国，这才想着把我们拉下水。
不如静观其变，若秦攻我，则联赵。若秦攻赵，我们就坐收渔利。”
匡章苦笑道：“行不通的，赵人这是吃定我们了。他们现在驻扎在边境，我军但凡有迁延观望举动，人家就会一溜烟地撤回国内，留下我们独对秦军。
赵王放任边境危机不管不顾，就是想要利用我们的力量一举挫败秦国。秦败，反赵同盟自然会做鸟兽散。虽是步险棋，却也是看准了才走的。”
半个月后，匡章在燕国下都武阳城会见了赵军统帅代相赵固。
齐赵两国是河北大地上不共戴天的竞争对手，同为一国主将，赵固和匡章前后交手不下数十次，两人可谓是老冤家了。谁都没料到双方竟然会有握手言和一致对外的一天。
不过匡章可没时间感慨这么多了，他收到消息，魏冉带领的秦军已经抵达中山国边境，现在正马不停蹄地朝燕地杀来。
“既然要合作，那就请把赵军的指挥权交出来吧。”
作为经函谷关大战的亲历者，匡章太清楚联军没有统一指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了。更别说赵国原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齐军抵抗秦人的时候背后插刀子呢？如果赵固不给，他宁愿单挑秦军。
“可”。出乎意料的是赵固想都不带想地的就答应了。
要放在平时，赵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把指挥权拱手相让。可邯郸传来的王命却让他一切听从匡章的指挥。他知道赵王雍这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匡章这位曾经大败秦军的天下第一名将身上了。
赵固的爽快有些出乎匡章的意料，他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赵相这么说，那从此刻开始，上至于天，下至于地，生杀予夺，皆由本将军决之了？现在我有号令，尔能从乎？”
赵固及身后一众赵将闻言拱手道：“愿从！”
匡章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猜出赵固定是得了王命才这么痛快交权，心里不禁对那位赵王的魄力钦佩不已。随即他便下达了第一道军令。
“赵固将军，我命你带本部兵马去征收民间所有钱粮布匹，本将要坚壁清野与秦军决一雌雄。”
一旁的田单闻言本欲出言阻止，可慑于匡章的威严还是把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赵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这不是要来一次赵军乱燕吗？
匡章看着赵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当初赵王想要独吞燕地不就是仗着他们齐国人心丧尽吗？现在也要赵国尝尝这个滋味。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赵国平分燕地的诚意。
赵固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交上这个投名状。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