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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药方有问题

闹腾过几天后,洛卿云慢慢安静了下来。

沈氏开始为洛卿云打点嫁妆,操持婚姻。

忽略掉之前的种种风波,这桩婚事沈氏是满意的。

姑爷是今科榜样,人长得仪表堂堂,才华出众,前途不可限量。

唯一的遗憾,就是之前打好的算盘落了空——洛鹤渔那满坑满谷的嫁妆,装满了侯府的私库,却进不了洛卿云的嫁妆箱子。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洛老太太来这么一手,不亚于釜底抽薪!洛鹤渔之前不是最记恨老太太,什么时候把老太太哄得晕头转向?!”

沈氏心里琢磨着,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女儿好好盘算盘算嫁妆,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进范府。

至于洛鹤渔和洛老太太,都在自己手心里捏着呢,有的是时间徐徐图之。

洛鹤渔的婚事,就是沈氏拿捏这一老一小的法宝。

洛鹤渔这蠢丫头,在这偌大的侯府,也就老太太这一个依仗了。到时候想办法把老太太撂开,看她还怎么蹦跶?

灵妍轩和沈氏的梧桐苑开始忙碌起来,奴仆们抬着箱笼进进出出,各种采买络绎不绝。

这一厢,听雪堂就显得格外清净。

洛鹤渔坐在小轩窗前看一本厚厚的卷册,卷册上的字写得不大好,却记录得密密麻麻。

洛鹤渔看得很认真。铺子的账簿日后要细细查看的,但账簿是死的,也做不得假,但人是活的,是比账簿更不可控的,一本这样的卷册看完,再加上账簿,便对这间铺子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月旬之前,白嬷嬷从庄子上给洛鹤渔找两个得力的小厮,一个叫长安,一个叫富贵。

那天,白嬷嬷带他们到侯府回话,从屏风后面,洛鹤渔看到两个小伙子一个高壮,一个精瘦,皮肤都晒得黝黑,很结实憨厚的模样。

白嬷嬷说,长安和富贵全家老小几代人都在谢家庄子上,知根知底,人也老实勤快,最重要的是,他们小的时候跟着庄子上的老私塾先生读过几年书,能识能写,可堪一用。

洛鹤渔对白嬷嬷点点头,白嬷嬷便将洛鹤渔的话吩咐给长安和富贵:

“小姐会给你们一个单子,单子上都是小姐在京都的生意,除了田庄,还有很多铺子,绸缎庄、玉器坊、酒楼、银楼之类的。小姐吩咐你们,要去细细摸查每一家铺子的情况,将铺子里所有的掌柜、伙计、长工、短工,名单都录下来。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每个人的出生、家世、人情往来、在铺子里做买卖的情况。总之,将所有你们能了解到的,都分门别类地录下来。录完一本,就送过来给小姐看。”

长安诺诺点头,富贵摩拳擦掌,甚至觉得有点小兴奋,觉得这份工作比犁地要有意思多了。

“你们每月的月银是多少?”洛鹤渔问。

“禀小姐,小的和长安每人每月一两月银,银米各半。”富贵比长安更善于交谈,便主动答话道。

洛鹤渔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直接听命于我,每个月五两月钱。做得好了,再有额外奖励。”

长安和富贵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小姐给的一个月的月钱,都快赶上以前在庄子上小半年的收入了,而且还不用每日起早贪黑地干苦力活。

“只一件,对我,必须绝对忠诚。只要背叛一次,以后永不复用,包括你们的家人老小。”洛鹤渔将茶盏上的盖碗盖上,沉声道。

长安和富贵连连称是。

他们听白嬷嬷说,小姐刚刚及笄,没想到小姐说话办事这么沉稳有气势。他们俩在小姐面前,真真连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白嬷嬷也老怀甚慰,从前听闻小姐在府中的种种为人处世,只道是没有亲生的父母在身旁调教,只一个继母照料,身子又弱,行为举止难免露怯了些。

今日见小姐有条不紊,颇有章法,行动做派颇有当年自家小姐的风范,白嬷嬷忍不住用袖子拭泪。

紫檀端来一个样式精巧的茶盘,轻轻放在大小姐轩窗前的案几上,“小姐,你都看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喝口茶,吃点茶点,这可是庆芳斋的果子哦!”

洛鹤渔一看,茶盘里有荷花酥、桃花酪、栗子糕,还有滴酥鲍螺,一盒九格,每格点心都不一样,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洛鹤渔将卷册合上,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倒是真有点乏了,你端盆水来,我先盥手。”紫檀连忙服侍起来。

盥手完毕,洛鹤渔先挑了一块桃花形状的小点心,递到紫檀的嘴边,言笑晏晏道:“吃吧。”

紫檀连忙接过来,享受地品尝起来。庆珍坊做的都是江浙一点的果子,配上各色时令饮子,紫苏饮、沉香饮、香薷饮、桂花饮等,软糯甘甜,清香可口,是京都达官贵胄们宴饮宾客时的必备。

紫檀不知道的是,这家庆珍坊,也是她母亲的陪嫁。

只不过十几年前,母亲嫁入侯府后,便将这家铺子充入了公中。这家铺子生意非常好,这十几年来,源源不断地给镇北侯府赚着白花花的银子。

“小姐,上次您落水后,让奴婢去查的两份药渣,奴婢已经找可靠的大夫,打听清楚了。”用完茶点,紫檀开始回禀正事。

“大夫说,这两份药方,光从方子上来看,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一份是驱散外感内滞、发散伤寒的,一份是阴虚火旺、疏肝解郁、益气补血的方子。大夫问,这两份方子可是一个人在吃,我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夫说,从补气血的方子来看,病患身子弱,气血虚,但发散伤寒的方子里,有枳实和麻黄,这是重药,身子弱的患者受不住。而且,补气血的方子必须特别注意剂量,以及用相应的食补去调剂,否则,剂量过大,就会越补越虚,伤及根本。”

紫檀将大夫的话一一回禀,又把大夫通过药渣还原誊写的药方递给洛鹤渔。

洛鹤渔不是没有疑心的,她七岁之前,住在寿禧堂,身体一直康健。

跟着沈氏后,一次不小心偶感风寒后,身子就不大好,越长大,身子越是发虚,疲乏,精神不济。每日汤药喝着,却始终没有效果。因此,每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庄子上养病,与汤药为生。

沈氏也是个心思极细极慎重的,这样的汤药,从药方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她也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小姐,大夫是什么意思啊?这药方不是夫人专门请人给你开的吗?怎么会不妥?”

紫檀是个憨直的性子,即便想起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也不愿相信夫人会这般对待小姐,她平常不是对谁都特别和善的吗?

洛鹤渔拍了拍紫檀的头,道:“如今玉红出去了,先把药停一停,什么时候有机会出门了,咱们去让可靠的大夫把把脉,再开些滋补的药方。”

紫檀点点头。洛鹤渔又道:“我让你给玉红准备的嫁妆,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您要看看吗?”

“不必了,走,咱们给玉红送过去……”

正在这时候,洛立川面带愠色地进了听雪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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