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 癸未月 戊辰日 泰安县衙(二)
农妇一边走,一边对宋轩等人诉苦,宋轩看似是个好脾气的,从不对老百姓疾言厉色,一路上都耐心的安慰二人,倒是潘岳一直听着两人絮叨,说道:“两位大嫂,你们对我们说也没有用的,等到宋捕头调查清楚,你们且与大老爷说去才是正理。”
两人一看,说的确实有道理,便住了嘴,脸上难掩焦急的模样,给二人指路。
宋轩在后面拉住潘岳,小声说道:“她们也是担心家里,让她们说去吧,不爱听就当没听见也就罢了。”
虽然宋轩只是个小捕头,潘岳却是他的助手,不太敢顶撞自己的上司,于是默默的“哦”了一声,跟在宋轩后面。
到了之后,姓戚的农妇指着前面的农家小院说道:“大人,那就是俺家,隔着那头的是刘妹子家。”
宋轩望了望,大约半里地的农田那头,空旷处有一户人家,应该就是姓刘的农妇家。
于是他们让刘家农妇回去,先进了姓戚的农妇家里,院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农正在编篮筐,两个孩子约莫七八岁左右的模样,也不贪玩,蹲在地上帮着用砂纸打磨竹条。另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在灶房生火,看样子准备做饭。
农妇说道:“公爹,这是衙门里来的大人,来看孩儿他爹的。”
老农抬起头来,宋轩看见他的容貌,皮肤因长年日晒,十分黝黑,皱纹深深刻在脸上,他强挤出笑容显得皱纹更深,忙站起身,说道:“大人,快屋里请。”又喊道:“大丫,快给两位大人沏些茶来。”
宋轩婉拒:“茶就不必了,我二人才从县衙出来,况且一会儿还去刘家。”
随后,宋轩二人跟着老农走进屋内,由于刚进来,眼睛还不适应,昏暗的屋内有些凌乱,外屋的桌椅已有残破。等到看清屋里的情形后,才看清里屋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正昏睡着。
本以为由农妇的叙述来看,这人应当有些好转,却不知情况远比农妇所说的还严重。
只见农夫虚弱的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眼窝暗黑,两颊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就连鼾声都很微弱。
宋轩不得不走过去,惊醒了他,于是告一声“得罪”,便用双指搭上他的脉搏,眉头越锁越紧,没一会儿又要换另一只手,农夫颤巍巍的将手递给他,问道:“大夫,我是不是没救了?”
农妇惶恐地说道:“他爹,这是县衙的大人,可不是大夫。”
农夫挣力得想要坐起来,却被宋轩按住:“戚大哥,不必起来,你身体虚弱还是多歇息为妙。”
“大人恕罪,小的睡糊涂了,花了双眼,没有看清。”
“无碍,只是你如此虚弱,却未有病因,这就奇了。”宋轩若有所思,又问道:“刘大嫂家,莫不也是如此?”
戚大嫂点点头:“刘大兄弟看着比孩儿他爹要年轻些,可情况更糟,那日吐血之后,都是他家媳妇去下地,这才好些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
宋轩拿出随身携带的的一个像罗盘一样的东西,将它拿在手中,定住片刻。
念念有词:阴阳照明镜,双河落人间。
他又看了看之后,收入口袋中。
戚老农毕竟年岁大,见得多,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异动?”
宋轩笑笑说道:“老人家放心,家中平安。”
戚老农虽没多大能耐,倒也见过道士做法,原来,宋轩手中拿着的是一太极八卦镜,老农也曾见过,知晓是宋轩用来测家中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的。
听见他这么说,戚老农放心的点点头,
宋轩却不好多留,说道:“戚大叔,戚大嫂,我们还要去刘大嫂家看看。”
戚老农悬着许久的心,算是放进肚中一半,但还是问道:“我儿这病?”
“戚大叔放心,戚大哥这个病再将养两天看看,多吃些滋补的,两天后我再来。”
宋轩再看看戚农家徒四壁的模样,只得掏出二钱银子,放在戚老农手中。
戚老农立刻推脱起来:“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宋轩制止戚老农推过来的银两说道:“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况且戚大哥这样,只能靠滋补品来恢复身体,大叔就别跟我推脱了,否则我回去不好交差。”
戚老农勉为其难的收下,领着一家老小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