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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苗疆少年蛊人心(四十八)

“今日可是大晴天,云也不多,小月亮,你怎么阴沉沉的?是不开心吗?”

容缈同澜越外出采摘菌子,她见他的神情有些冷淡,他伫立在一个地方,像是在盯着某处,沉思了很久,她问:“还是说,你是在给我放水?那样的话,我会胜之不武的。”

她和他正进行着采菌子的比赛,却不是比数量,而是在质量上进行较量。

澜越是苗疆人,对优质菌子的形状、颜色,都更熟悉些,他也有特殊的采摘方法,可以更加完整地将菌子本真的模样保存下来。

可容缈不是那么容易被比下去的,身为一个吃货,她在寻找美食上,犹如自带雷达。

在他教了她一些基本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技巧后,她便自告奋勇地上了,并且成功出师。

澜越轻轻摇了摇头,他佩戴的一对银色耳珰,也随之摇晃了下,泛着漂亮的流光,“不是。我只是在想,你的医术不错。我近来好多了。”

这些天来,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循序渐进的变化。

他甚至都能重新穿戴起那些银饰了,也不会觉得过于沉重。

反倒是她,说因为要外出,穿得轻便些,会更便于行事,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没戴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素净。

容缈笑着,道:“谢谢小月亮的称赞。这是好事啊。”

那他为什么看着闷闷不乐?

澜越敛眸,他抬起右手,将掌心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表情有些许的困惑,“可是,我好像感受不到蛊的存在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也随着身体的恶化而下降了。

然而,他仍旧是可以操纵荷包里的蛊的。

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蛊了。

它们是定期需要进食的,等到了一定的时候,蛊会开始啃食他的血肉。

那是阶段性的,基本上一月里,会有个两三次。

他不能完全限制它们的行为,只能让蛊收敛着些,这样一来,他的疼痛感也会少一些。

而眼下的问题是,它们停止了这种周期性的行为。

长年累月的经验,让他得以确定,蛊虫明明应该要开始进食了。

但它们却没有,他察觉不到蛊的任何动作。

这让澜越想不通。

毒素是毒素,蛊虫是蛊虫。

尽管毒有可能被排出体外了,但蛊是没有的,而只要蛊在,他就还是会死,无非是奢求能活多久罢了。

容缈恰如其分地给出答案:“可能是因为,蛊也想冬眠了。”

澜越不语,他一个一年四季都饱受蛊虫折磨的人,自然是比她更了解蛊虫的习性的。

它们的懒,仅限于平日里,能不动便不动,但真要到了进食的时刻,它们可是一刻也不会耽误。

他的视线慢腾腾地游移到了她的身上。

快要入冬了,她加了一件外衣,不算太厚,却是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容缈将菌子放进小竹筐里,她数了一下个数,估计够他吃一段时间了。

冬季的野生菌子只会更少,他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少活动才是最好的,竹楼里应该多放一些储备粮才是。

澜越提着竹筐,走到容缈身边,他低眸,看了一眼。

在菌子的数量上,毫无疑问,是她赢了。

虽然,他与她比的是菌子的质地。

他也不同她再在质量上多做要求,只是问:“要清炒还是煲汤?”

无论是哪一种做法,都能显现出新鲜菌子的鲜美味道,后者更能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

容缈想了约两秒,便答道:“要汤!”

天气寒冷,热乎乎的汤,刚好可以给他驱寒。

“好。”

下厨的人是他,可定制菜式的人,却是她。

带她尝遍了苗疆的特有美食后,一日三餐便都来由她决定了,她每日想吃什么,他都会尽可能地去满足她。

原先在苗疆,澜越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他活得十分随意,整日都是敷衍了事,吃什么、吃不吃,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而今有了容缈了,澜越的厨艺倒是精进不少。

由于来苗疆时,稍显匆忙,容缈的外衣并不是在京城找裁缝定做而成的,因而,她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会偏大、偏长些。

“袖子都要到地上去了。”

澜越见容缈弯着腰采菌子,提醒了她一句。

而后,他主动想要帮她将袖子挽上去一些。

“不用,衣裳脏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谁知,她却蓦地拒绝了,往一边挪了挪,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

澜越:“……”

她的反应,令他觉得奇怪。

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大事,她的表情也是淡然至极的,从她的脸上、身体上,看不出有任何慌张的情绪表达。

似乎,她躲他,是一件稀松平常而合理的事。

但她这么将他推开,让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许陌生。

分明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现在只是要把她的袖子卷上去而已。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后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你不对劲。”

她目前的状态,跟被人下蛊了似的,根本不符合她平日里的模样。

难道是有谁趁着他不注意,给她下蛊了?

澜越第一个将目标对准了巫勾。

他不算是秋后算账的类型,他有仇,一般都是当面报。

而今最打紧的,不是他要怎么对付下蛊之人,那是之后要想的事,最重要的是她。

“别动,让我看看你。”

澜越拉住容缈,将她的衣袖往上推,只要他能碰得到她的血管,他便能确定她的体内有没有蛊。

她拗不过他,索性也不动弹了。

“这才听话……”

话音未落,澜越微微一顿。

他看见,她纤细嫩白如藕的手臂上满是割痕,有几条细小的伤口甚至都结痂了。

这种伤,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也这么干过,为了放血,以及减轻蛊虫到来时,撕咬皮肉的疼痛。

可她是因为什么?

割腕留下的痕迹,和摩擦、磕碰出的伤,明显是不一样的。

她的伤口,显然不是后者。

他的心中,忽地闪过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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