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被嫁将军的病弱郡主(三十一)
转机摆在眼前。
且她说的是“让”,而非“帮”。
笃定而自信的姿态当真是和裴晏清一模一样。
眼见着容缈离开的方向和平时不同,魏怜便多问了句,“夜色深沉,你是要去作甚?”
容缈的唇角微微上扬,明眸间光华流转,“我是一个懂礼貌的人,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
她分明也身在混乱的旋涡之中,可却能处变不惊,身子骨柔弱,但性格一点不懦弱。
魏怜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畏佩服之感。
他记起京中的传闻,据说将军与其夫人甚是恩爱。
想来也不假,怕是京城中最可信的消息了。
他作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出,容缈和裴晏清是属于十分契合、相吸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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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清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
他进京后,先是带兵回了一趟训练场,进行休整。
之后便从传信的太监那得到了皇上的口谕。
说是他收复失地有功,皇上心情大好,又为他设宴接风洗尘,邀他前去赴宴。
裴晏清来不及回将军府,让人捎了个口信回去,便到了皇宫去,沐浴换了身衣服后,才入宴。
和上次相同,裴晏清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奉承。
觥筹交错间,有人把他奉为大功臣,要高高捧起,也有人将他视作眼中钉,想斩草除根。
局势错综复杂。
只不过,这一回,他自己也身在局中了。
裴晏清捏着酒杯,抿了口发涩的酒,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低下眼眸,视线落在一口未动的点心上,心不在焉的。
若是她在,她应该会喜欢的。
没有她的场合,真是无聊极了。
裴晏清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身后却萦绕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甜而不腻。
细闻,还夹杂着淡淡的药味。
一点都不苦。
他察觉到的瞬间,便抬眸。
映入眼帘的正是她的美好笑靥。
裴晏清顿时眼睛都明亮了几分,他起身,扶着容缈坐下。
她的身体分明好多了,可他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来对待。
“来了?身子近来可有养好些?上次在围猎场没伤着吧?”
坐在主位的皇帝发问道。
容缈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一点礼数都没管,但有病弱的理由摆在那,无人能奈何,她福了福身,“谢圣上关心,臣女无恙,府上有了神医后,缠了臣女多年的病也好了不少,才得以安然赴宴。”
“神医?”
皇上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晏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晏清回来后也是刚见到容缈,都没有过任何言语,甚至是眼神上的交流,他却能从善如流地接上话,“那位神医是卑职走访民间时无意间寻到的,精通药理,医术了得,郡主的病也是多亏了他。”
容缈的病有十几年了,这种遗传性的病,从前找了多少名医都没治好,该咳照样咳。
可她现在面色红润,气色好极了,哪有病人的模样?
所以裴晏清的话一出,十分有说服力。
“真有那么神奇?”
皇上若有所思,“改日也让朕见见,朕也想知道,究竟是何等神医。”
容缈扬起一抹笑容,单纯又可爱,“臣女每回出门时都会带上神医的,今日也不例外。”
她仿佛是真的在为人考虑,小脸认真地道:“宫中之人若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向神医请教。正好臣女也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听了大笑,“既然如此,朕便要向郡主借人了。”
容缈抿唇,眉眼弯弯,“为圣上分忧,是臣女分内之事。”
皇上喊来太监,吩咐道:“让人带神医在养生殿好生候着,等朕为晏清庆完功便去。”
太监弯着腰,“嗻。”
随之安排下去。
裴晏清此次不负众望,骁勇善战,以最小的损失换来了最大的收益。
这一战,在旁人看来,打得比之前轻松。
可谁又知道,背后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劳。
“晏清,你立下大功,可有想好要什么赏赐?”
皇上问。
君心难测。
东西要得太贵重,会被认为太过贪婪,有狼子野心。
而什么都不要,又会显得做作、虚伪。
其中的度,很难把握。
裴晏清微微一笑,“卑职听闻圣上前些时段得了个夜光杯,倒入美酒后,在夜色下会散发月白色的光芒。”
夜光杯是少见的珍稀物品,但在皇宫中数不胜数的宝物里,又不足为奇。
合适得很,也符合他的将军身份。
“好,既然晏清开口了,朕便赏你。”
皇上手一挥,喊来了太监。
顺带着送了一坛好酒。
“谢圣上隆恩。”
裴晏清拱手道谢。
太监送来夜光杯后,它被放在一旁。
他得了赏,却完全无心于其中。
裴晏清一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容缈,低声问:“怎么来了?”
他以为,她不会来的。
裴晏清的嗓音里含笑,又带着酒的醇香。
让人听得有些晕乎乎的。
容缈表情自然,“怎么可能不来?”
那么多好吃的等着她宠幸呢!
他不也候着她吗?
裴晏清的视线锁定住了容缈。
宴会热闹地进行着,话题中心也不在他身上。
他便旁若无人地凑近了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夫人了。”
容缈咬上裴晏清递来的糕点,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指的,是她今日在宴会上的所作所为。
将军府上哪有什么神医,不过是先前那位发现了忾彻子和乌里参混合在一起后毒性十足的大夫。
大夫的确颇有本领,可要到神医的水准,还是差了些的。
容缈有提到过,宫中患了疑难杂症的人。
目标最大的,便是身患痴傻之症的魏怜。
裴晏清虽不清楚,容缈是如何与魏怜认识,并且成功拉拢对方的,但想想也知道,其中困难重重。
外界的限制、针对太多,他要策反,不是一两日的事。
可有她在后,便觉得时间再长也能忍受。
她当真言出必行,做到了与他“同生同死”。
毕竟欺君可是死罪。
如今,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