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痴
人这种生物啊，最可悲的既不是贪那些蝇头小利，也不为了攀比而费心尽力，最可悲的是愚笨而不自知。
...
我看着眼前的九维，只感觉到了惊讶。
“你...你这丫头突然一下子说些什么啊？我刚刚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我会在梦境里表现的那么喜欢你，完完全全都只是因为梦境的影响罢了，和我本人的意愿是不一样的！”
九维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耐下性子的对我说道
“我还就怕你拿梦境当挡箭牌，提前和你解释了，没想到解释了你还要和我死不承认！”
我：...
事到如今，哪怕是被揭穿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走到黑，死不承认这一条路了...
顺带一提：我其实也很清楚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直接承认自己喜欢九维比较好，但是，考虑到九维这丫头的死性格，哪怕我跟她表白了，并且她也喜欢我，她大概率会也在我面前得瑟一顿，然后非常绝情的拒绝我。到时候我这既丢脸又难过。所以站长远的角度去看，哪怕现在我被逼到悬崖边上了，也还是一条道走到黑比较合算。
言归正传...
我心一横的看向九维
“谁...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啊！”
额...好吧我承认，这种话其实就等于耍无赖，九维没必要就这种事情欺骗我。
而果不其然的，见我仍旧嘴硬，九维眯起眼睛的看向我
“小墨，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可别和我说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哦！你接下来该不会还想说，我在利用能力让你误以为你喜欢我是吧？那不就骗自己吗？你看我像是那种会骗自己的人吗？！”
我：...
这下我可算是尴尬了，九维直接连我耍无赖的路都给封死了，感觉她今天是下定了决心，势必要听到我说喜欢她这句话了！
...
我觉得自己很了解九维，所以我坚信着此刻的她是矛盾的。她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我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低维生物。但是我也不介意，因为我知道自己也并不是真的爱上了九维。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我的自信之上的！
换言之，我认为自己非常的聪明，甚至能够洞悉九维的内心，但...
如果我仅仅是个愚笨而不自知的人呢？
...
我用沉默代替了耍无赖，当然某些方面上看，沉默也是在耍无赖。
而九维见我如此坚持，脸上也是多了些许的不确定的问道
“小墨，你就承认了吧，你喜欢我的对吧？”
我依旧没有说话，这也导致了九维的怀疑更上了一层楼，但是她姑且也还是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哎呀，我说实话，其实你承不承认其实都无所谓的，难道你不承认，我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吗？”
我：...
我依然沉默，但是不同于表面，此刻我内心已然是波涛汹涌
（嗯？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暗示我，如果向她表白她就会接受？）
但是就在我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我突然又自作聪明的想道
（等等！九维的意思该不会是：她会拒绝我，但是我们的日子还会照常过？那这岂不是不给我名分又让我做她的舔狗了？！）
而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九维这边也是没闲着的继续说道
”说到底你也别忘了，我们俩可是连孩子都有了的！所以不管你承认与否，我们既然都已经有实了，无不无名也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所以你就承认了吧！”
我：（嗯？不重要？不重要你现在还追着我让我表白了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此刻的我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欸...算了，我表白就我表白吧，又不会掉块肉，顶多也就被嘲笑一下...反正九维她也说了，其实表不表白，我们的日子也会照常过不是吗？）
想到这，我也是缓缓的开口
“没...”
可还没等我把“没错，我确实爱上你了”这句话给说出口能，九维这边居然率先忍不了的冲着我说道
“不是，让你向我表个白就有这么难吗？你宁愿嘴硬到和苏画假戏真做，也不愿意拉下脸来和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拿我当最亲近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埋怨让我很是诧异，但九维的嘴却并没有停下，她接着说道
“我告诉你，我现在非常的生气，你今天最好老老实实的和我表白，然后等着我绝情的拒绝你，我才能勉强消气，你知道吗？”
我：！！！
我惊讶的看向九维，我最大的顾虑被验证了！九维的自尊心果真没有支持她接受我的告白！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完全是奔着羞辱我来的！
也就是这句话，让我本来已经松动的心又坚硬了起来...
我收起了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冷着脸的回应道
“没错，如果按照九维的想法来看我，我确实挺惹人厌的，明明喜欢着你，却又死都不说。但是...”
说到这时，我其实还是有些犹豫在的，因为接下来我准备说一些特别伤人心的话。
但这时，九维却是非常不耐烦的说道
“那你就赶紧给老娘表白，然后让老娘狠狠的拒绝你！最后一个人为自己的磨磨唧唧后悔去吧！”
我：！！！
见九维如此冒犯，我也不由得被她给带的愤怒了起来
“我还没有说完呢九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九维：“什么问题？”
我：“非常简单，那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不喜欢你呢？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喜欢你，又自以为是的想要给我找其他的女生，觉得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很傲慢吗？”
我刚说到这，九维就非常着急的打断了我的话道
“不是，小墨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我就知道九维会这么说，于是想也没想的就反驳她道
“你就这种地方傲慢知道吗？行为上也是我行我素，从来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那么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吗？还是说你骗我，其实你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
九维：...
在沉默了片刻后，九维否认道
“没...我确实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抢先一步的打断她道
“那还用多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不就得了呗，我说我不喜欢你，你非得强迫我说喜欢你做什么呢？”
九维被我这话气的额头青筋都在跳，但是奈何这件事只要我不承认，她也确实没有理，于是我们俩也只能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
我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多多少少和我太蠢了有关，只是此刻的我却蠢而不自知...
说个题外话：
佛教口中的“贪嗔痴”分别对应着人类的三种原罪，但是我个人的看法却不一样，我认为“痴”并不是原罪，你是聪明是笨本就是天生的，难道我们能够因为一个人ta是智障，而让其赎罪吗？说到底ta何罪之有啊！？因此，我认为人类只有“贪嗔”两罪...
但是即使是贪嗔，我也不认为其算的上原罪，因为你愤怒的源头无非就是其影响了你的利益或者是颜面，利益直接和自私挂钩，颜面则和攀比有关。自私的源头是为了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攀比的源头则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更好的择偶对象。那么请问，这两者又何罪之有呢？
当然，我可不是在说暴行无罪，我只是想要强调一点，犯罪和暴行本质上是由自私与繁衍的欲望所衍生出来的恶果，也就是说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犯罪以及暴力倾向的。但是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克制自己欲望，但是有些人却无法克制呢？我认为这就和“痴”有关了！
正如自私与攀比一样，愚蠢也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这里所说的“愚蠢”并非是指智商这种人为规定，且明确界定了“正常人”与“不正常人”界限的东西，而是另外一种更加顺滑，更加循序渐进的“愚蠢”！
打个比方：
目光短浅的人会只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而目光长远的人则会更加着眼于未来，那么请问，难道就没有那种目光既不长远也不短浅的人吗？
我想答案是否定的，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种目光既不短浅又不长远的人，ta究竟是聪明的呢，还是笨的呢？如果是聪明的，那么请问当ta遇上目光长远的人时，他还算是聪明的人吗？如果是笨的，那么请问，他也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为什么是笨的呢？
说到底那些目光长远的人，仅仅也只是没有遇到比ta目光更长远的人罢了，试问，如果在遇到了，并且被比下去了的情况下，这种目光长远的人还能称之为“聪明人”吗？
当然，我承认我这就属于吹毛求疵的抬杠，我过于极端有二极管之嫌，所以我们再换个角度去研究“痴”：
这个世界上没有全能的人，你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你也总有不如人的地方，那么请问...在这些不如人的地方，你是笨吗？
我想答案是很明显的，没人会认为自己在某一方面不如他人，自己就是愚蠢的！因为人是立体的，你总有优缺点，以偏概全绝对不可取！
所以现在再回头看我所说的话——“愚蠢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否就不难理解了呢？
当然，我的本意并非是辱骂所有的人，我的本意是想借由愚蠢引导出聪慧，所以这里我们换个角度说：
因为人人都有优缺点，擅长的东西也各有不同，所以我们是否可以认定...每个人都是聪慧的呢？
这时我们在设想一个画面：
你在一件你非常拿手的事情上被人指责了，请问你是否会接受那个人的观点呢？
我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我个人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因为我自认为我在这件事上是聪慧的！
那既然我是聪慧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听别人的观点呢？
所以...这便是此刻的我的心态...我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九维，但是此刻的对此却没有任何的意识。
这应该是自以为是，也是愚蠢而不自知的痴吧。
...
言归正传...
我静静的看着九维，九维也静静的看着我。
终于，还是九维率先打破了沉默
“所以呢？你为什么敢这么确定你不喜欢我呢？”
我并没有回答九维的问题，只是反问她道
“难你呢？为什么就敢这么确定我喜欢你呢？”
九维被我反问的一愣，但很快她又调整好了的对着我说道
“道理很简单啊，你在梦境里的时候，情话都对我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那我刚刚也说过了梦是你灵魂活动的场地，在梦里的你通常都是最真实的你，所以我就敢确定你是喜欢我的！”
我自然是知道还有这种理由的，但是我倒也没有着急，而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
“九维，你的理解是不是有些太片面了啊？”
九维外头看向我问道
“片面？你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
“我说你片面的意思，就是你只在乎我在梦境里的表现，却自动忽略了我在现实里的表现！试问，在你为我定制了人生之后，为什么我依然会选择同苏画离婚呢？！”
我本以为我这解释有理有据，可没想到这时九维居然非常干脆的就脱口而道
“因为你和苏画离婚的人生也是我定制的啊，说到底我又没和你说过我只给你定制过一条人生...”
我：？？？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九维，而九维则是继续有条不紊的说道
“一开始我就是以那个房产销售的妹妹，也就是张美的出现作为你人生的选择点，区分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未来，你难道忘了吗？不对！你肯定记得的啊，毕竟你在那段人生里都已经和苏画白头偕老了啊！这么长一段的记忆怎么可能忘了？”
这下我算是无话可说了，而九维也是继续说道
“说到底，梦境里的言行代表着的是灵魂的诉求，而现实里的言行代表的是则灵魂和肉体共同的诉求，而你选择和苏画离婚的最大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很享受在梦境里和我一起相处的感觉吗？”
我：！！！
我哑口无言...
我自以为只有我单方面了解九维，却完全没有想到九维居然也能如此了解我！
但是此刻的我依然自信（也可以说是自以为是），我自认为我还没有黔驴技穷，于是...
我找了一个为将来酿成大祸的借口。
....
我看向九维，九维也看向我
但这次是是我率先打破了寂静
“九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你...”
听到这话的九维两眼发亮，可还没等她说出拒绝我的话（此刻的我已经咬定了她是准备要拒绝我的），我便继续的说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仅仅只是喜欢你的皮囊呢？”
九维：？？？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清楚我说这话的意思，九维语气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我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墨？”
我则是冷冷的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先前你说的没错，在灵魂层面上看，我确实是已经喜欢上了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也仅仅只是受了肉体的影响呢？”
“也就是说，我的灵魂是受了现实的我自己影响！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的能力而喜欢上了你！”
这个解释让原本有些疑惑的九维瞬间反应了过来。她一脸正经的反驳起了我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已经和你说了多少遍了，灵魂的诉求就是一个生物最真实的诉求，是不可能有虚假存在的！”
听到这个回答，我默默的回答道
“你说的没错九维，但这只是‘后果’罢了，你有没有想过‘前因’呢？”
九维怔怔的看向我
“前...前因？”
我能感受到她已经有点理解了我的意思，于是我点了点头
“没错，你可以说我对你产生了欲望，但是你不能说我真正的爱上了你的灵魂！因为...\
说道这我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来那句让九维伤心，让之后的我无比后悔的话！
“因为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九维！”
九维：！！！
...
我静静的坐在一座烂尾楼的天台上。
自从得知了自己得了脑癌之后， 我一直追求的女神苏曼丽便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但...就连这最后的动力也在今天彻底的熄灭了...因为我看到她和我们系的系草手挽手的走在街上！
当然，我可以骗自己说“这可能只是个误会”，然后继续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等着苏曼丽回心转意。亦或者是装成苦情小说的男主那样，继续对苏曼丽好，然后让她在我死后无比的后悔。只可惜...
我并不喜欢骗自己。
此刻的我万念俱灰，只觉得好累，没有未来，眼前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月光洒满了一整个天台，我只觉得很背后一凉，便看见了一个倒映在我右手边的人影。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今天可能是没办法直接从这跳下去了。
于是，为了不让对方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想想也是可笑，都是将死之人了，还在关心自己的那点面子），我只能佯装愤怒的锤了一下地，然后默默的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天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非常空灵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直入进了我的大脑
[诶？你这就走了吗？不继续寻死了吗？]
我随即回头一看，然后...
我想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活下去的意义，因为我一见钟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