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阴影
事情已然过去几天,当大家都以为余苗苗逐渐好起来,放下警惕时……又迎来了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夜。
雷电闪过,余苗苗再次从睡梦中惊醒。
心魔原来一直都在。
闪电割开了黑夜,惊雷随之响起,豆大的雨滴拍打在窗户上。
一切都跟那天晚上多么的相似。
余苗苗不敢再睡了,而是紧盯着门口,时刻不敢放松。
她紧攥着被子,一个道闪电掠过,雷声大作,窗户边上好像有个黑影,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天晚上那个丑恶的嘴脸,骇人的笑容,身体上的触碰……
统统浮现在眼前。
余苗苗彻底破防了,她突然放声尖叫起来。
同一时间房门也被人打开,顾止丞冲了进来。
他打开了所有灯,然后来到余苗苗的床边,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她。
徐茵这时也赶到,跑来时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怕余苗苗再出事。
可当她看到顾止丞比她还先赶到,正在安抚着床上的女孩时,她轻吐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悄悄地关上了门。
“顾止丞,顾止丞……”
余苗苗哭得梨花带雨,紧抓着他的手臂,口中还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顾止丞心疼地抱起余苗苗,跟她一同坐到床上。
他轻声安抚着,“我在,小兔,别怕。”
在听到顾止丞的声音后,余苗苗才逐渐安定下来。
她从顾止丞的怀中露出一点眉眼,怯怯地看向窗帘处。
此时一个闪电刚好打下,恍惚中像是看到有谁站在了窗外,她惊吓地躲了回去,并且大喊:“有人!”
她抖着指向了飘动的窗帘。
顾止丞顺着方向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异样。
“我过去看看。顾止丞”放开余苗苗,打算走过去看看。
可女孩不依,死死抓着他不放。
“不要……”
顾止丞亲了她额头一下,软声道:“没事的,我看一眼就回来。”
他走到窗前,拨开窗帘,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阳台上也一样,没发现任何人,只有远处被狂风吹动的树枝在摇晃。
顾止丞此时心里明白,刚才她看到的只是幻觉。
这次可能真的跟以往的不同,她也许真的需要更多时间去康复。
顾止丞苦笑,为什么他爱的人都要经受这样的苦难?
他突然好怕余苗苗会变成当年母亲的那个样子……
蜷缩在床上的余苗苗目光始终跟随着顾止丞,当他走向阳台时,她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她微弱地呼唤:“顾止丞,回来,顾止丞……”
顾止丞把门窗重新关好,拨动了一下窗帘,对着余苗苗说:“看,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重新回到床上抱起余苗苗。
“小兔不用怕,有我在,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余苗苗用力回抱着他,汲取着他的温暖,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泪。
她突而细声说:“顾止丞,我想洗澡。”
顾止丞身体微怔,喉咙有些哽咽,对她说:“好,我帮你。”
他将余苗苗抱到浴室,将浴缸放满了温水,两人穿着衣服一同坐进了进去。
自从发生那样的事以后,余苗苗不时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顾止丞也依着她。
刚泡进去,余苗苗舒服得闭上了眼。
可下一刻她就开始用力洗刷着自己曾被坏人触碰的脖子和手臂,口中不断地说着:“好脏,好脏。”
尽管顾止丞当时已经及时制止了侵犯,但阴影还是存到了她的心中。
好像只要是被那人碰过的地方都被她刷了一遍又一遍。
到后来她甚至开始摘掉身上所有衣服,魔怔般不断擦拭着每个地方,直至泛红。
现在的顾止丞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得处变不惊了。
他温柔地抱起余苗苗,重新为两人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们回到床上,他捂着她的耳朵,将她锁进怀里,将一切的不安阻挡在外……
……
徐茵早就发现不对劲,她试过带着余苗苗去看心理医生。
可女孩表现得十分抵触,她拒绝任何人的触碰,拒绝见到任何人,除了顾止丞。
如果顾止丞当时不在场,没及时安抚住她,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自此之后,顾止丞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余苗苗,两人吃饭睡觉都在一起。
而余苗苗也总会窝在他的怀中,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只要他回应,她才能安稳地睡着。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段时间。
在顾止丞陪伴下,余苗苗已经逐渐好起来,她没再说自己脏了。
顾止丞偶尔出去一趟时,她也不会闹着要去找他。
这天晚上,顾止丞依旧来到余苗苗的房间,拥着她入睡。
女孩依旧窝在他怀中,但今天她没有再不断喊他的名字,而是回抱着他说:“对不起顾止丞,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伤,还让你进警局……”
顾止丞愣了一下,这是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以正常人的口吻跟他说话。
“小兔,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不好,我该早点发现,当时接到你响了一下的电话,是我犹豫了,后来才觉得不对劲赶过来……”
余苗苗摇摇头,带着哭腔,“不是的,一切都因为我是个灾星,是个害人精,谁靠近我都有麻烦。”
顾止丞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如果你是灾星,那我也是。”
余苗苗从他怀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顾止丞将她按回怀中,亲了亲发顶,缓缓说道。
“知道吗,我曾经跟你一样讨厌自己,觉得自己不配存活在这世界上。”
余苗苗不解,“为什么?难道你跟我一样吗?”她到如今都不太清楚顾止丞的底细,只是习惯依赖他后,一切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
顾止丞敛眸低笑,薄唇轻启:“因为我的存在带给我母亲带来了一生的痛苦,也因为我的出生,让她失去了自由,被禁锢,被折磨,最后变成了一个疯子。”
“所以说如果你是灾星的话,那我是什么?”
“我比任何人都更痛恨自己,觉得活着就是痛苦。以前我常想,如果没了我,母亲是不是不会痛苦了,我现在也不用去面对那个可恶的家族。”
“我曾想,如果母亲不在了,那我也不会活下去了,我生存的唯一动力是她,但现在,还有你。”
“所以,以后别再说自己是灾星,别再放弃自己,我们是一样的。如果你想死,那我们就一起死,懂吗?”
顾止丞说得很认真,似乎说的不只是一个叙述,而是一个誓言。
这些话说出来后就好像上瘾般停不下来。
顾止丞心底积压了许多秘密与压力,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
余苗苗是他的例外。
“顾止丞,你不能死。”余苗苗嗫喏道,心里难受得好像他真要离开一般,只是想想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了来。
顾止丞轻轻地舔舐着她的泪,在她耳边轻诉:“好,我们都不死,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