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蝴蝶结

下午班会后，马兰过来找到汪春兰。

“春兰，你看我们要不要成立一个学习互助小组？我是这么想的，英语成绩好的来给大家补习英语，比如你；数学物理成绩好好的来给大家补习数学物理，比如你和张胜利；化学成绩好的，比如你和郭文征。这样大家能够共同进步。”

旁边的陈明明听得目瞪口呆，她摆弄着麻花辫上的蝴蝶头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笑道：“你干脆都让汪春兰一个人补了吧！也不怕累死她！当驴使唤呢。亏我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呢。”

“肯定不会都让春兰一个人来啊，让几个学习成绩好的同学轮流来，这样不光给别人补习，还能提升自己。”

马兰一心要在这三年时间里干出些实事来，学习好了无论以后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她要向前辈们学习，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同学，这样有一部分同学得到提升也是对她做为班长的成绩的肯定。

她先从学习最好的汪春兰为突破口，只要她答应了，就大概会有三分之一的同学答应。毕竟汪春兰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老师也都很喜欢她，上课提问问题，很少有错的时候。

成绩好，还努力，可以作为一个榜样竖起来，让互助小组的同学跟着一块学习，先进同学帮助落后同学，让整个班的学习氛围高涨起来。

就算是成绩不行的同学，看到大家都努力了，会不好意思地被排斥在外面，慢慢也会加入进来。

比如早读英语，由原来的十人发展到现在的二十一人，这才一个星期的时间。

虽然她在里面起到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主要是汪春兰领读的确实好，得到大家的认可。但不可否认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同样重要。

“我没问题。”汪春兰答应地很干脆，她不喜欢出风头，就算是要帮助别人，也很少主动开口。现在马兰有这样的想法，她正好也能借这个机会再提高提高自己的成绩，查找自己的不足，毕竟教与学的思路是不同的。

马兰是个有干劲又有想法的人，她的生活永远是斗志昂扬的，充满活力和激情的。汪春兰很欣赏这样的人，也愿意和她一起共事，

“哈哈，我就知道春兰你是最痛快的。”马兰高兴地搂住了汪春兰的肚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哼，你们就忙活吧，反正我不参加，天天劳动就够累的，我要再多学会儿得累死。”陈明明甩了一下麻花辫，一下子甩到马兰的胳膊上。

“唉，你这个头绳还挺好看的。”马兰一眼就看到了陈明明麻花辫上的蝴蝶头绳。蝴蝶部分是上下层绒布，上红下白，还有亮亮的黄色小点点，阳光下闪着光，真像一只蝴蝶趴在头发上。

“那是当然，这是我大堂姐从海市带来的，这个两块钱呢。”

“啥？”一听到一个蝴蝶结两块钱，马兰的心都颤抖了。

她一顿午饭吃得最好是一毛钱，一个月生活费两块二毛钱，这个顶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现在一个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二十多块钱，一件的确良上衣六七块钱就是贵的了，一个蝴蝶头绳就二块钱！这简直是抢钱！

这也让马兰体会到了人和人之间的贫富差距有多大。

“这是刚上新的，特别好看，这些小点可是琉璃珠一个个粘上的，做工费事。”陈明明显摆着她那个头绳，得意地看着班长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那也太贵了。”马兰底气不足地道。

汪春兰看着马兰被打击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她笑了笑，道：“蝴蝶看上去挺好看的，不用琉璃珠只用布的话我们自己做也行。”她不喜欢打扮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做这些东西。

农村的孩子缝缝补补的会太多了，她还给小侄做了虎头鞋，虎头帽，小褂子，小裤子。上面都绣了小老虎，特别得她大嫂喜欢，还舍不得给铁蛋穿，还是让她娘牛迎花说了几次再不穿就小了，才给铁蛋穿上。穿小了的，她也洗刷的干干净净，等着她娘家嫂子生了拿回去给小宝宝穿。

过段时间就是铁蛋一岁生日了，她准备给他缝个布老虎方形靠枕。

“真的？”后面凑过来看蝴蝶头绳的几个女同学惊喜的问道。

马兰仔细看了看，也觉得不难，她也会针线活，就是几块布接在一起。

“咱就是要做可是没布啊。”马兰除了衣服可没多余的布料。

“小碎布就行，我们周末去百货商店看看。”汪春兰道。

“我家有，小碎布特别多，没什么用，太碎了。”家在纺织厂的宋苹苹说道，“我回去拿，春兰，你可得帮我做一个。”

“春兰，也帮我做一个吧。”朱丽娟自觉给汪春兰找了一条好路，也理直气壮的要求来一个。

“给我也做一个，周末我回家拿布跟你换！”苗凤凤脸皮还没那么厚，至少知道要以物易物。

后面又来了几个女生，一打听，知道汪春兰会做蝴蝶结头绳，也纷纷跟着要求做一个。

“没问题，但我时间不多，最多一人做一个。”几下的功夫花不了多长时间，但汪春兰不会沦为班里免费的裁缝，即便她们给钱给物。

本来她只想安慰一下马兰，但她忽略了大家对美的渴望和追求。

“春兰同学，也帮我做一个吧，回去我给我妈戴。我不白要你的，我给你拿一袋子布头，你就不用去买布头了。”苏长征笑嘻嘻地挤进来，嬉皮笑脸地道。

汪春兰想了想这个周末确实没什么事，道：“那就这个周末吧，有什么布头就做什么样的蝴蝶结，别嫌弃就好。”

“怎么可能嫌弃呢？有帮忙做的就得谢谢了。”女生们表示不可能嫌弃。

当时也有像朱丽娟和苗凤凤这样小声嘀咕，汪春兰是不是又要出风头显摆自己了？

汪春兰当然不是想出风头，优秀就像是黑夜里的光，就算你给它蒙上一层布，但它还是能发射出光芒，挡不住。还像是布袋里的一枚长钉子，时间长了就会刺破布袋显露出来。

也有像陈明明这样等着看笑话的，反正做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个海市买回来的高级货。

“我和你一起做，我也学学。”宋苹苹道，她想着学会了可以自己做。求人不如求己，不能老指望别人给自己做，人家愿意她还不好意思呢。

“我也来。我也来。”几名女同学都很感兴趣，两块钱一个蝴蝶结发绳贵的离谱，她们可没有陈明明那么有钱，能用布头换蝴蝶结，多好的事。

“我也来。”陈明明道。大家没想到陈明明也会来凑热闹，当然她是准备看看汪春兰是如何妙手生花的。

每二天就是周六，宋苹苹还没回家，苏长征就拿了半袋子布头来了。

“来来来，我给你们准备好了，不用拿布头去了。”

班里女生都沸腾了，她们把几张桌子拼到一起，把布头挑出一部分来放到桌子中间。

“这么多！好漂亮！”

“太好看了！”

“谢谢你，苏长征。”

“苏长征，等会儿我做一个给你，谢谢你。”

苏长征心里太得意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同班同学的热情，还是女同学！以前他做为一个班霸，让人怕的时候较多，特别女同学大多躲着他，现在这么多人谢谢他，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汪春兰先挑了一块手帕大小的白底黄花布头。

这块布一看就高档，拿手里沉甸甸的，下垂感特别好，做出的蝴蝶结在走路时会显得特别灵动。

汪春兰把布子用剪刀咔咔咔裁成三块，上面用一块布做大约八公分的小蝴蝶结，下面两块布做十公分的长尾翼。

她低着头，耳边的头发低垂遮住了她那张认真美丽的脸，只看到她的手不停地飞起落下，落下飞起。她的速度很快，针脚缝的又细又密又整齐，像是用缝纫机过了一遍一样。

很快她把手里成型的蝴蝶结放到一边，又挑了一块奶黄色布子。缝成一个宽一公分长三十公分的带子，从蝴蝶结的中间绕了一圈，再用针结结实实地缝合到一起，。

很快，一个蝴蝶结彻底缝好了。

白底黄花蝴的蝶结，奶黄色的长长带子，清新淡雅，飘逸灵动。

戴的时候用带子直接系到头发就行，还可以绑发髻。如果有皮筋就更好了，把皮筋穿到带子里缝一个圆圈，这样扎头发更省事。

关于发带的式样她有很多想法，现在她可不会随便发表建议了，唯恐这些人再让她来一个，来一个。

旁边看她做的同学都惊呆了，一直处在眼花缭乱中，这就完成了？这也太快了吧！

陈明明第一个拿过来看，她对比自己的戴的和汪春兰做的这个，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个太呆板了，还是汪春兰这个做得好看。

素净清新，光看着就养眼，太美了！

她立马喜欢上了，道：“汪春兰，这个能不能给我？我给你拿这支英雄钢笔换。”

“没问题。但布是苏长征同学拿来的，你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我也想要，给我来一个吧。”

“我先来，这是我的笔记本，全新的，还是皮革的。”

“先给我做一个，五毛钱。”

不等陈明明询问苏长征，后面的女学生都拥上来，拉着汪春兰的胳膊，叫着喊着给她做一个，还有的拿出钱来往汪春兰口袋里塞的。

“唉，唉，别挤，别挤，桌子都是挤跑了！”马兰喊着，“别急，别急，咱一个个来。”

“这样吧，春兰，你先教教大家，一起做，等跟着你多做几个练练就都会了，以后他们自己做，不用找你了。”马兰看了觉得挺简单的，就是这样缝缝缝，那样缝缝缝，一会儿就做好了。

女生们当然同意，几个本来没打算跟着学的女生看到这么好看的蝴蝶结心跳加速，当即也不等汪春兰答应就跑回宿舍借剪刀针线了。

等到女学生们拿到借来的剪刀针钱后，发现还有两个男同学混在其中。

“苏长征，赵大海，这个你们也学啊？”

“你们两个大男生，学这个好看吗？”

“大男生哪有学这个的？”

朱丽娟难以想象苏长征用那黑胖胖的手拿着针绣花的模样，太辣眼了。当然越辣眼越好，那样跟她竞争的就越少。像今天这样，苏长征说拿什么就拿什么，一点儿也不含糊，她太喜欢了，就是黑胖丑她也认了。

不过，也从侧面看出苏长征是真的喜欢汪春兰，讨好汪春兰，但凡汪春兰做点事，苏长征就立马跟上。

简直就是一只汪汪狗！她得尽快让她大表哥行动起来才行。

也就是朱丽娟不知道李梦瑶，要是知道，她肯定先去整整容。毕竟苏长征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眼光高，只喜欢长的顶好的，只要长得好，让他如痴如醉，他就大献殷勤，这点欧晓晓看得很明白。

“咋了，我为什么不能学？我可是付了学费的。”苏长征也不生气，指着桌子上的布头。

“学习让我成长让我棒！”赵大海举着右手拳头怪模怪样地学着女生的声音高喊句口号。

女生们都默了。

看汪春兰做的时候感觉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怎么等到她们做这么难呢？

感觉这块布缝得挺好，针脚还挺细密的，把布翻过来看时怎么就成了歪歪扭扭的呢？还有这个蝴蝶结的褶子怎么才能缝的好看？为什么她的做出来软趴趴的，一点也立不起来？

本来雄心壮志地要做出最美的那个朵蝴蝶结的人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把满腔热情给浇得只剩下一个小火星了。不得不把目标降到最低，能完整得做出一个来就行。

苏长征看着汪春兰纤巧白净的手像只玉蝴蝶一样在布料中穿梭飞舞，他又看呆了。手被针扎了一下才哎哟地醒来，手指上出了一个小血珠，他赶忙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还挺疼的。

他看着自己做的长带子，又看了看赵大海做的。赵大海做的还挺好，顺顺溜溜的，颜色选得也不错，湖蓝色，有点好看。他选了一个赭红色，越看越像猪血红，丑死了。

他抬起头看身汪春兰那边，一个粉红色小碎花蝴蝶结加紫色长带子快结完成了。春兰同学做什么都优秀，学习好，针线活也好，心肠也好。比起李梦瑶，他还是更喜欢春兰一点儿。

看看她的眼光是多么的好啊！不像他，这么一堆布料，他挑了半天挑了一块丑的。两个普通的颜色在春兰的手里像是放了光一样，变好看好多倍了。再瞅瞅其他人的，能看的没几个，有的颜色搭配的太丑了，有的针线活和他这个大男生差不多，惨不忍睹，手指头都要扎烂了，真笨！

特别是那个朱丽娟，自己做的烂，还要时不时看看他做的，是不是要和他比一比？看看谁的更烂？这个女生，学习不行，长得不行，干活还偷懒，现在又多了一项，针线活不行。这样的找婆家得闭着眼找，能找到就是烧高香了。

欧晓晓手疾眼快地拿起来汪春兰新做的好的蝴蝶结往自己头上戴，晚了一步的女生们又急得跳脚，只好又低头做自己手里的。

等待是难熬的，但如果专心眼前的事情，时间就会过得很快。等女生们把自己手里的蝴蝶结做完，汪春兰已经把所有人的做好了。

每个人拿到心仪颜色的蝴蝶不知道有多激动了，第一时间就系到辫子上。左看看，右看看，自己的很好看，别人的也想要。

两名男同学，一手拿一个蝴蝶结，汪春兰做的和自己做的。赵大海做的还好些，挺像样的。苏长征那个就是一团麻花，也不知做出来的是个什么。他看了看把自己做的那个直接扔垃圾筒里了。

他一开始真就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