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死于非命
孙清扬走后没多久,三太太也出来了。
“孩子,方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头去。”三太太拉着她的手道。
孙清扬笑了笑,“舅母多虑了 ,这点事我还不屑放在心上,倒是连累您了。”
“哪里的话,老四家的素来蛮横,我早已看不惯她行事做派。”三太太身子弱,性子也冷,可对孙清扬却是很热络。
孙清扬垂眼半晌,才低低道,“舅母,过了这个年,我可能就要回大都了。”
三太太叹了叹气,勉强笑道,“我知道,你绝不会久留谷里的。”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子女与父母也一样。”说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用手绢轻轻的擦拭,强笑道,“我失态了。”
孙清扬有些不忍心,“舅母若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干女儿。”
三太太诧异,诧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欢喜,“这个,可以吗?”双手死死攥着手绢,双目含泪热切的看着孙清扬。
孙清扬握着她的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不能留在谷里,不过若是可以,我还是会回来看您的。”
三太太有些迟疑了,“只要你有心就够了。”
“舅母待我好,我岂会不知。我孤身一人到此,举目无亲,老太太虽然对我是极好的,但她终究是大家的老太太,说话做事都要顾全大局。只有舅母你对我的好是无保留的,能与您做母女,我乐意之至。”孙清扬真诚道。
三太太苦涩的笑了,长叹一息,“老天爷到底也不算亏待我。”
孙清扬将自己会的菜品做法写下了,交给了那边的大厨之后,便以为这事与自己无关了。没曾想临到腊月二十四那天,老太太那边传来了信儿,说那那大厨夜里喝多了酒,回去的时候掉水坑里,被淹死了。
小茯苓去现场看了回来,绘声绘色地将现场情况同孙清扬几人描绘了一番,当时三太太也在,吓得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缓过神来,连连拍胸口道,“天爷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大厨便是代替她请来的。
“后脑勺那么老大一个缺口,脑浆都出来了,又在水沟里泡了一夜,整条水沟都红了,还能活吗。” 小茯苓又是说又是比划着。
一旁的白英听着犯了糊涂,“不是说被水淹死的吗,怎么后脑勺还会受伤?”
小茯苓挠了挠头,“可能是先受伤,后来才淹死的吧。”
“不是说脑浆都出来了吗。若受了那样重的伤,必死无疑,又怎么会是先受伤后淹死的呢。”紫苏端来一碟果子,不解其意道。
“那总不能是先淹死后受伤的吧。”小茯苓抓了果子来吃。
“该不会是有人在他后面先将他砸死,然后丢进水沟中,伪造他淹死的吧。”白英突发奇想。
三太太一听连声念叨,“阿弥陀佛。”
“不可能的 咱们药王谷从来还没出现过这种事。”小茯苓力争,“四 老爷爷说了,是大厨自己不小心跌进水沟,先撞伤,然后才淹死的。”
“没出现过不代表永远不会出现啊,我瞅着这件事有蹊跷。”白英坚持己见。
小茯苓还想争辩,让孙清扬打断了,“这件事咱们不必争 ,自有人负责调查清楚。”
宴席还没有开始,负责烧菜的大厨就先阵亡了。孙清扬以为这宴席一定是要延时了,没想到老太太做事很有原则,该哪天开席仍旧哪天开席,没了顶替三太太的负责人,便让孙清扬顶替上。
老太太找到孙清扬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你就负责在一旁指导,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了。他们做的不对的时候,你稍微提醒就可以了。”可真到了那天,孙清扬发现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宴席事总负责人是梅青青长老,凉菜热菜汤类分开做,凉菜一组由大太太负责,汤类一组由二房太太负责,热菜分两组,三太太四太太一起负责,具体是炒蒸煮一组由四太太负责,烤烧煎一组由三太太负责。当然了,现在是孙清扬代替三太太来负责这一组。
梅长老给孙清扬分配了五个厨娘,正常情况下,每日要烧二三百只的家禽,前一天夜里将处理干净的家禽腌制好,次日一早就放进烤炉里烤。
可是量太大了,五个人手完全不够,平均一天每个人得负责四五十只,光是处理鸡鸭鹅的时间都不够。
经孙清扬再三申请,梅长老终于又拨了五个厨娘过来 ,于是孙清扬安排两个宰杀,两个负责烧松香,其余的负责拔毛。
杀好的鸡鸭鹅先用开水烫,之后将粗毛拔了,细绒毛不好拔,就将药材松香融化了,那满是细毛的鸡鸭鹅往融化的松香锅里一过,再拿出来的时候,已沾满了松香,只需将凝固的松香剥下即可。脱毛效果极佳,松香剥除之处片草不留,那些厨娘无不惊叹。
处理完皮毛便是处理内脏了。那些厨娘都是老手,只需在家禽腹下开个小口子,然后将手往里掏两三下,里头内脏尽出。
接下来便是腌制了。这对于那些老手而言,自是不在话下。腌制之后的缝制、吹气、汆烫、浇脆皮水、风干。
孙清扬一刻没离开过,由此每每总是忙到深夜,等厨娘们都走了,她才将那灶房的门锁上离开。
回到住处,稍微洗漱后歇下,没多久又要起来继续忙活。
那些厨娘见她连着数日都是回去比她们晚,来得又比她们早,无不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