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胜防遭算计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三十晚上,紫苏白英找来一月前做好的新衣裳让孙清扬试穿,结果衣裳一套上去,发现宽大了许多。
“这才几天就瘦了好些,老太太也真是的,这种事劳心劳力的 ,非得让小姐来做,说什么一视同仁,也没见那无双小姐进灶房一步。 ”白英不满地念叨着,“我看她就是看小姐不是自家子孙,所以才不心疼。”
“莫要胡说,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都有负责,我只是替干娘出了这份力罢了,而且我们在这吃穿用度皆是靠人家不是,再就是老太太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出份力的 。”孙清扬倒是看得很开。
“话是这么说 ,可是太辛苦了 。”白英心疼道。她与紫苏跟随孙清扬不久,但一早她就认定了这个未来女主子。
“若只是辛苦些,倒也没什么 ,只怕防不胜防 。” 紫苏端来一碗热茶低声道。
“什么意思?”白英不解。
“紫苏说的没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孙清扬捧着热茶望着屋外飘雪出神。
“四房那边的确让人不放心 。我估摸着那无双小姐撺掇着让小姐你参与宴席菜品制作是不怀好意的,咱们得提防着些。”白英总算回过味儿了。
“怎么提防,厨房的钥匙总共有六把,两位长老各一把,其余四把,除了我手上一把,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手里各有一把。”孙清扬长长吐一口气,却始终觉得无法将胸中浊气吐尽。
“实在不行让阿旺去守着。”白英一面拿着熨斗熨烫挂在衣架上的那身新衣裳一面说道。
“说的轻巧,要真让阿旺去,谁还敢进厨房,那宴席也不用办了。”紫苏叹气。
“要不,咱们搬到自己院子里来做 。”白英抖了抖那身衣裳 ,看一眼门口发呆的孙清扬。
“那肯定不行,咱们院里哪来的那么些炉子和用具啊 。”紫苏将一件红色羽纱面白狐皮 里鹤氅披在孙清扬身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白英将熨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郁闷道。
紫苏走过来,郑重地看向白英,“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可别忘了 阿旺。”
白英一听,眉头一挑,“你还真打算让阿旺看厨房大门吗 ?”
“自然不是。你想啊,阿旺这么些年跟着少主,早已对各种草药熟悉了。若是真有人在小姐负责的菜里下药,阿旺定能闻出来的 。”紫苏不紧不慢道。
“原来这几日小姐每次做好菜后,先给阿旺试吃,为了这个呀 。”白英这才了悟,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解 ,“既然如此,那小姐还担心什么?”
“小姐担心的是,阿旺终究不是人,只怕有些东西防不胜防 。”紫苏轻叹。
“其实也不必过于忧心,药王谷里的人比我们都懂草药,岂会让人下药 。”孙清扬缓缓转过身。
“说的也是,这里的人一日三餐把草药当饭吃,如果菜里真被人下了不该有的药,被毒死的人也会是我们三个,绝不会是他们 。”白英快嘴快舌道。
紫苏无奈了,“就你这张嘴,也先该让你中毒。”
白英吐吐舌,将一个小巧的袖炉递给孙清扬,然后道,“此处可真比大都冷,外头的雪都下了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停。我都担心过了这个年,一时半会咱们还出不去呢。听说虹河都已经冻结了。 ”
“大都那边早晚会来接咱们的,倒也不必担心 ,眼下咱们安心在这儿住着便成。”孙清扬淡淡说道,忽闻袖炉中有淡淡的一股异香,不由问道,“这炉子里头是什么炭,怎么会有香气?”
“这是前两天老太太那边送来的呀 。”白英有些奇怪 ,凑上前去嗅了一下,“真有香气。”
孙清扬只觉一阵头晕,立即道,“这木炭不对。”说话间,连忙将那炉子丢了出去。三人立即开窗通风散气 ,原本暖和的屋子,不多时便冷如冰窖,但好歹将药气散去了。最后三人将前几日老太太那儿送来的炭拿出来翻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这人心思好缜密,只在这么一大框的篮子里放了一颗下了药的,咱们现在就是发现了,可那药炭也烧尽了。没有证据,咱们就算知道是谁也不能拿她怎样。”紫苏冷声道。
“这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连阿旺也没觉察。”孙清扬重新拾起那被打翻了的袖炉,里头的火已熄灭了,还有一个核桃大小木炭没有燃尽。她将那已被雪水打湿的木炭拾了起来 ,放在鼻下闻了闻,并无异味 ,心下有些狐疑 ,“莫不是加了药的已经烧完了。”
一般的白英却道,“我统共就往里塞了这么一颗,没装别的呀。”
紫苏接过那木炭闻了闻,“的确没味道。”
白英也凑过来闻了闻,“的确没味道啊,真是奇了怪了。”
紫苏捡起袖炉里里外外的翻看,也不见异常。
“再烧一下不就知道了。”孙清扬转身回屋内 ,从那木炭上又掰了一小块丢进火盆里,那被打湿的木炭不一会儿又燃起了猩红的火光,伴随着一股子淡淡的令人晕眩的异香。
“还真是这炭有问题。 ”白英拿着那木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这真是奇了,没点的时候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
“你们这会儿可有不舒服的?”孙清扬问。
紫苏与白英俱摇头 ,“除了先前有些上头,这会儿倒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概只是比寻常的迷药更强烈些的迷药吧。 ”孙清扬用手绢将那木炭包裹起来,收进床头边的柜子里,然后同紫苏白英二女道,“这段时日,警觉些,不管是老太太那边送来的东西,还是别处送来的,都要检查清楚了再用。那人能把手伸到老太太送的木炭里,说明就在老太太身边。”说到底,还是兰无双的嫌疑最大。
“这事可要知会老太太? ”紫苏不确定的问道。
“既然无事,就无需知会了,省的她老人家操心。 ”孙清扬若无其事道。
她其实是不想多事,虽然兰无双看她不爽,处处给她下绊子,但人家好歹是这药王谷谷主孙女。如今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能相安无事便尽可能相安无事,哪怕只是表面的和平。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放过兰无双。表面的和平是要有,但是底下该报的仇一样不能少。
次日,借着大伙一起用餐之际,孙清扬找了个机会将那木炭放进了兰无双的手炉里。
奇怪的是,兰无双竟然毫无知觉,这让孙清扬颇为困惑 。
更让她奇怪的是,在场的那么些药王谷的人竟然也无知无觉。
她突然间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甚至怀疑投药的另有其人。
小心翼翼的过了四五日,终没有发现异常,便就稍稍放松了心态。
可就在正月十五前一天,还是出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