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来的小子

隔了不到一周，有天中午，班主任找我说徐指在球场等我，让我过去，我这算是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足球训练了。

刚到球场，离老远就看到一排小孩站在徐指面前，徐指背着双手，旁边放着一筐足球。我赶紧一路小跑跑过去，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校队都是些五六年级的大孩子，都比我高上一两个头。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毫，一年六班的，以后和我们一起训练。”徐指指着我说道。

“一年级的小豆包，来和我们练什么。”一个比我高两头的孩子轻蔑地看着我说道。

“就是，我都怕一抬腿，踢到他的脸上。”又是一个小孩嘲笑道，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安静！张家旺，宋刚，你们两个，现在绕场跑两圈，其他人，开始跟我做热身训练！”徐指大声朝刚才说话的两个孩子吼道。

张家旺和宋刚敢怒不敢言，恶狠狠地瞟了我一眼，然后乖乖地去跑圈了。徐指则扎起马步，开始“一二三四”地喊我们做起来，我也跟着其他孩子有样学样地练着。

没一会，张家旺和宋刚两人跑完两圈回来，小学的体育场比正规的要小一些，那一圈也有三百米，两个10岁出头的小孩跑完六百米，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入列！”徐指朝他俩喊了一声，这两人走进队伍的时候还不忘再瞪我一眼。

热身完后，接下来就是有球训练了。我们一人一个球，先是颠球带球，然后过障碍，我颠球还是颠不动，没两下球就跑了。我看到旁边有小孩似乎还想笑我，但是想到之前那两个人的遭遇，也都忍住没有笑，我也就假装没看见。

过完障碍，徐指又带我们练了传球和防守，最后要练射门了。在小学的校队里，尽管大家都有各自的位置，但徐指认为这个阶段还不能完全定型，每个人都要熟悉各个位置不同的训练方式。校队里一共16个人，加上我就是17个，有两个是门将。徐指先是让我们排成一排，轮番在点球点射门，两个门将换着扑。我最小，直接站在了队伍最后，而刚才嘲笑我的那个张家旺站在了最前面。

张家旺把球摆在点球点，后退几步，听到徐指响哨，瞬间加速起跑，右脚大力抽向足球，皮球就如出膛炮弹一般，直接飞进了左上死角。那个小门将已经是腾空跃起，张开双臂飞身去扑了，依然是碰不到球丝毫。

“wow！”大家都发出一声感叹，站在球门后的另一位门将甚至下意识低了下头，仿佛这球能射穿球网打到他一样。张家旺得意洋洋，边往队伍后面走边和几个队友击掌。看到他走过来要站到我身后，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说实话，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别人在我面前射点球，而他的射门力量已经足以让我自惭形秽了。

张家旺走到我身后，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但是在这支校队里，你就得听我的。”

我回头看了看他轻蔑的眼神，没有说话，但同时我的目光也变得坚定——绝不能一上来就让这群大孩子看扁了。

队伍里的其他孩子都陆续上前去踢点球，基本每个小孩的射门质量都很高，前面算上张家旺一共14个人里，有两个踢的半高球被门将扑出来，还有两个踢偏了，没一会就轮到我踢了。

看我走上点球点，其他小孩都开始起哄，张家旺更是更是在我后面喊道：“好好踢，别滑倒了。”徐指这次却没管他们，站在一旁等我摆球。摆好球之后，几个大孩子见徐指不管他们，于是更加放肆起来，还没等徐指响哨，队伍里已经有小孩开始吹起口哨。站在我对面的门将也不是善茬，他朝我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企图干扰我罚球。

“嘘！”徐指的哨声吹响了。我深呼一口气，也加速冲向足球。就在这时，那名门将又忽然冲我“哎”叫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脚下匆忙出脚，结果不出意外，球没踢正部位，踢出了一记地滚球，轻轻松松被门将拿到。

“啊哈！”“嗨！”“我就说嘛，哪来的小子，根本......”

“嘘！”徐指又吹了一声哨，“安静！”

我心想你这时想起来让他们安静了，刚才如果不是那群混蛋干扰我，我才不会踢出这么绵软无力的射门。

“今天训练结束，下周五进行分组对抗赛，解散！”徐指朝大家喊道，然后转头看向我，让我留下来。

“看这小子这水平，真不知道怎么能混进校队来。”张家旺和他的几个队友勾肩搭背地往回走，宋刚也附和道：“就是，不过看他这样，估计下次也不会再碰到他了，肯定要被开除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声音渐行渐远。

“苏毫，你过来。”徐指又把我喊道点球点前，“现在我守门，你再重新罚一次。”

当时的我年纪那么小，其实根本没什么抗压能力，罚丢点球后，又响起今天一直在被一群大孩子欺负着，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听到徐指喊我，我还是赶紧跑过去，假装抬抬头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回去。

“记住，心无杂念，我就站在这不动，看你到底能不能踢好。”徐指把哨子放回嘴里，等我摆好球准备吹哨。

我再次深呼一口气，这次助跑不再那么急，跑了两步，看到面前徐指高大的身影，我索性把眼睛也低下去不再看他，记准了球门的方位，迎球就是一脚爆射。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皮球几乎没带着一丝旋转，直直地飞进了球门左上死角。

“好球！”徐指朝我竖了个大拇指，“那为什么一受干扰就不行了呢？”

我正暗自高兴，听徐指这么问，我似乎恍然大悟：“教练，你是故意让他们干扰我，看我能不能踢好吗？”

徐指走过来，欣慰地摸摸我的头：“想成为国脚，你每场比赛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嘘，如果一被嘘就发挥失常，那就根本不适合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