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情,紧急救援

只有小舒自己清楚大壮凭什么会成为自己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缘分始于九个月前。

那一天是小舒开启高中生涯的第一天，他一个人乘坐小客车从乡下老家长途跋涉来学校报到。

初来乍到，这个不算繁华的小县城里的一切都使他感到新奇不已。

他也很享受这样新鲜的热闹，在宁静乡村待的久了，偶尔换换口味还是不错的。

从汽车站步行出发前往学校的路上，人潮汹涌。

人潮中的很多人都是提着大包小包携家带口前来送学生开学的家长与亲友。

看样子只有小舒是轻装上阵：一个小小的人儿、一张小小的车票、一个旧旧的背包，没有负累。

时间还早，小舒跟着人群惬意漫步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急促的鸣笛、嘈杂的叫嚷都没能打扰他的闲情逸致。

直到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向他突然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停下前进的脚步，眼睛向四周张望。

前方十五米处，一条醒目的人行横道横亘在没有架设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他愣愣地望着那条新刷出的黑白相间的斑马线不知所措，紧接着，一阵莫名的恐慌开始侵占他的心智。

三年前他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几道匆忙的身影从那条人行道上安全穿过，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远处传来某个暴躁司机拍下的鸣笛声，让他回过神来。

“唉……”小舒叹了口气，开学第一天应该高兴才对啊，他安慰着自己准备再次迈步。

下一刻，一种更加强烈的恐惧侵袭入脑，他忽然记起这正是当初小杰从树上掉落前夕的那种感觉，那份记忆让他浑身颤抖。

他确信：不祥的事件即将发生！

前方十七米处，一个身着红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将小舒的目光拉扯过去，她紧跟在母亲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两人刚刚成功穿越那条斑马线，母亲似乎放松了警惕。

当小舒注意到女孩时，气球牵线刚好从她的手心滑出，她急忙去抓，却数次落空，粉红色气球在空气浮力和微风的裹挟下摇摇晃晃飘回后方的十字路口。

女孩儿跟随气球转身，高举双手迈着小碎步一路追逐……

她的母亲对背后突发的一切毫无察觉，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十字路口会发生交通意外，一切都太平静了！

由于这里没有红绿灯，所以无论行人还是车辆都比平时更加谨慎。所有的机动车都会主动减速礼让行人，就连暴躁司机也不例外；所有的行人也会左顾右盼后再谨慎通行，规矩大家都懂。

因此，即使有人冒失的冲上十字路口也无大碍。

秩序是用来被打乱的，麻木更是灾难的温床！

小舒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却有着越来越清晰的预兆。

看似这是一件与小舒毫无关联的事，他本不该有这样强烈的感应。

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如果小舒没有先验的预兆，那么他就不会在潜意识的警醒下停下前进的脚步，按照他当时的步速，他将正好行走至小女孩此刻所在的位置，那么承受这场灾难的将会是小舒！

三年前的那一幕，像黑暗的朝代更迭史一样重复上演。

虽然小舒此刻还未参透这其中的逻辑因果关系，但他还是打算义无反顾地去拯救那个即将遇险的女孩，因为这将是他进行自我救赎的最好机会——将自己从阿杰长久的愧疚中拯救出来，即便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十五米的距离，别说又瘦又矮又体弱的小舒，就算刘翔、博尔特来了也回天乏术。

两秒钟之后，那辆满载着旧家具的蓝色小货车就将从小女孩的身上碾过！

刺耳的鸣笛音和尖锐的刹车音在下一刻同时响起，冲击着周围所有人的耳膜，所有的行人和车辆很快停止了行进，开始将注意力放到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小女孩身上。

但没有人采取行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无法挽回。

唯有小舒还在飞奔着，他早已甩开臂膀冲出超过五米的距离了，但形式依旧大于实际！

一切都太晚了，小舒内心的冰冷盖过了肉体的火热，他知道自己将会亲眼目睹人生之中的第二次惨剧！

上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一股从他后方刮过的疾风掠过他的右耳，一条高大粗壮的黑影出现在小舒右眼的余光中，十多米的距离不到一秒便至。

小舒终于看清了：那个壮硕的男人，在最后一刻飞跃而起，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以足球守门员奋力扑救的姿势扑向那个女孩儿，再将女孩儿像足球一般牢牢拥抱在怀中……

如果在收尾阶段，男人能够顺势在地上一滚，最后单膝跪地，那将会是多么完美的姿态啊！

可惜……

虽然那个男人前半部分扑救的姿势帅的一比，但厄运还是在后半程抓住了他的尾巴。

就像守门员撞上球门柱一样，他的小腿与货车的前车灯发生类似的碰撞。之后，他的身躯便像旋转的风筝一般向一旁飞了出去；落地后，身体又在水泥地面翻滚旋转了两圈，最后以一种狼狈而奇特的姿势静止在了街角。

让人称奇的时，无论男人以怎样的姿势在天上或地面上翻转，怀中的那个小女孩都被他牢牢护住，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舒是第一个冲到男人身边的人。

小女孩的母亲紧接着哭喊着冲了过去，跪坐在男人的身旁，掰开男人的双臂，费力的从男人的怀中拖出小女孩。

小女孩在母亲的安抚中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始哇哇大哭。幸运的是，她的母亲检查过后，发现小女孩儿除了受到一些惊吓之外身体并无大碍，甚至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当人们的目光都小女孩儿吸引去的时候，只有小舒在默默关注着地上躺着的这个男人。

不！确切来说应该称之为大叔，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至少三十岁往上！

男人的衣服和手臂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磨破，几处古铜色的皮肤从破了洞的衣服中露出，鲜红血迹从肩膀处裸露的红色皮肤中渗出。

没有呻吟也没有惨叫，男人只是紧紧闭着双眼，仿佛死去了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他还有一口气在。

小舒虽然没有经受过专业的急救培训，但还是通过一些非正规渠道学了不少救人的方法。

他先是轻轻的拍了拍男人的脸，男人并没有苏醒。

随后他加大了拍打的力气，“啪、啪、啪”三声脆响过后还是无效。

“看来是昏迷了！”小舒给出了初步的诊断结果（这还用问？）。

接着，他又用大拇指与食指撑开男人的眼皮瞅了瞅男人的眼球。

“没有翻白眼，眼睛仁儿也没有缩小！”小舒得出了进一步的结论，他并不懂得像瞳孔这样的专业术语只能胡乱掰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