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声的战斗
小舒一夜未眠，在洁白的病房里他走走停停，偶尔舒展腰肢，试图尽快恢复体力；大脑也同时高速运转测试着，直到东方鱼肚白，慵懒的朝阳破空而出，整座城市开始躁动。
天还没亮，他就把所有的住院物品全部收拾妥当，包括大壮的书本和住院清单。
当他一个人拿着住院清单去办理出院手续时，主治医生盯着眼前这个少年良久才回过神，当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时，医生才惊诧地说出第一句话：“你的病怎么能自己就好了呢……，怎么好的呀？”
听医生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医生似的，哪有医生这样反问病人的！
“谁知道呢，它自己就好了！”小舒假装很无奈。
“你……”医生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来办理出院。”
“出院？我建议你先看看这个。”医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核磁共振造影胶片，那是小舒的大脑横断面成像。
“很正常啊，完全没有问题！”小舒皱了皱眉。
“正常？来看看正常人的造影！”医生又拿出一叠胶片。
虽然小舒不太看的懂，但对比之下，自己那张造影图上大脑的横断面区域黑漆漆一片，就像被一团乌墨涂染过一般，与那一圈头骨的造影形态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头骨的密度怎能与柔软的大脑相提并论呢？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大脑成像。
“可能是诊断机器出问题了吧，我现在感觉很好。”小舒有些心虚了，这更让他下定决心：必须尽快离开医院！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情况的！也许你应该待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等省里面的专家过来研究一下，也许就能搞清楚了。”医生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说道。
“既然您从未见过我这样的病人，那您肯定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我，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能对自己负责，而且，就算您今天不同意我出院，我也必须要走！”再研究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小舒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那你最好再做一个大脑检查或者智力测试也行，这样稳妥些。”
“不用了，谢谢您，我想我没事，现在我可以出院了么？”
“可以……”医生还想说点什么。
“不可以！”小舒直接打断了他。
“好吧……”
小舒匆匆转身离去，身后留下愁容满面的医生：“这么好的病例，竟然跑了，那孩子的大脑绝对有问题，真想剖开它好好看看，也许在医学界能青史留名呢……”
当小舒返回病房时，奶奶也正好赶到，在病房门口见到奶奶的那一刻，小舒的眼泪夺眶而出，冲过去紧紧抱住奶奶，在奶奶面前小舒现在是、并将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奶奶，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吃点东西，还是你最爱吃的红豆包和八宝粥！”奶奶从拎着的布兜里拿出几个圆圆的小豆包。
“你昏迷这几天，奶奶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看你，而且每次都带着好吃的，不过全都便宜我了，嘿嘿……”原本呼呼沉睡的大壮被惊醒，揉着眼睛带着疲惫的笑意说道。
“你俩一起吃吧，也辛苦大壮这孩子了！”奶奶带着感激的笑望着大壮。
“谢谢奶奶，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壮说着冲了过去，抱着滚烫的粥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要不……咱们边走边吃吧！”小舒指着床脚那包收拾好的行李说道。
“走？”大壮望着那一堆的行李显得有些困惑。
“对，出院这事，事不宜迟！”
“出院？”
“手续都办完了，东西我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包括你的那些书！”小舒从兜里掏出出院手续。
“啊……”大壮似乎被八宝粥噎到了，棕色的汤汁夹杂着碎米粒从他的嘴角溢出。
“该回学校了！”
“你……准备参加后天的高考？”大壮瞬间明白了小舒的意思。
“不然呢？”
“你是认真的？”大壮用手心胡乱抹掉嘴角的八宝粘液，再将手背贴上小舒的额头，最后再将手心贴回自己的额头：“咱俩都没发烧，看来你没胡说，我也没有听错！”
“奶奶……”小舒望向奶奶，希望奶奶能给予自己支持。
“咱们出院！”对于小舒的决定，奶奶选择无条件支持。
“到底行不行啊！”大壮将信将疑地站起身。
“谁知道呢！”小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今天是高考日，小舒与大壮同时步入这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一场看似公平的决斗。
勤奋者与懒惰者同台竞技、天才与庸才各显神通，小舒代表前者参战。
坚守者与动摇者刀兵相见、梦想者与迷茫者短兵相接，大壮将向后者宣战。
其中还有投机取巧者鱼目混珠，幸运儿大行其道……
决斗前，人人都以信心为盾、用知识做矛，以希望当号角、用汗水浸泡过的衣衫为战甲，枕戈待旦。
战斗中，各方用最娴熟的战斗技巧、用隐藏已久的锦囊妙计、用最为精确的战术打击，击败一个个敌人、攻下一座座堡垒。
令人称奇的是，这最为激烈的战斗却悄无声息地发生在最寂静的战场中。
战斗会在两天内结束，决斗过后，人们被理想和现实分流后将再次走向新的战场，开始准备人生下半场的战斗，从此以后，那里将只有血腥和残酷……
单调、单纯、朴素的高中生活将成为往昔，它将化作一片最为光辉的记忆叶片被人一生怀念。
小舒凭借上天的恩赐在这凡人的修罗场中大杀四方。
那一道道普通人眼中的难题天堑被他视作沟渠、一张张令人头晕目眩的白纸试卷被他视作草芥。
他的超强大脑犹如一把镰刀，收割起它们如风卷残云；
他的灵巧之手紧握妙笔，在试卷上植出花的海洋。
在这场战斗中他神思敏捷、身形灵巧，辗转腾挪之间游刃有余，在早早结束一场战斗的闲暇时光里，他会动用感知力来感受这战场——不是偷窥，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艺术家”来欣赏这史诗般的战役。
千万股思维波动频率各异，但却不约而同被同一张试卷吸引，形成统一的、有迹可循的的思维洪流向四面八方涌出，如命运交响曲般恢宏。
当一场考试结束的瞬间，这种规整有序的洪流被一分为二。
其中一股立时溃散，犹如超级大坝倾倒、万里长堤溃散，这股不可抑制的洪流摧垮了信心、增添了担心、动摇了决心。
而另一股却被收敛，如同止水，小舒从中感受到了战胜后的荣誉感、自豪感，还有对下一场战斗激情满怀的渴望。
这一切思维的波动在此刻演奏着气势磅礴的思维交响乐。
大壮也是其中的演奏者之一。
他没有小舒的天赋却有坚韧的毅力和永不放弃的心，用时间做沃土、用汗水来浇灌、用勤奋来耕耘同样可以结出硕果；
他的笔下生不出像小舒那样美丽的花，却可以生长出最幽香的草。
在这场战役中他完全忠于自己的内心，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不冒进不言退，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在细心侦查敌情后再用最熟悉的战术，一个一个地攻克难关，遇到硬茬就迂回作战，在解决掉其他敌情后再全力攻坚……
两人就这样用自己最擅长的姿态奋勇向前，他们无愧于心，在各自的人生中画出一道完美的轨迹，他们将永远铭记这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对小舒来说，所有的战斗半小时内就能轻松解决。
如果不是故意犯了几个小错误，他几乎是能拿全科大圆满成绩的，这必定会让他成为历史第一人，可他绝不愿意成为第一人，因为那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他有大把时间来欣赏波澜壮阔的思维协奏曲，大壮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比大壮更了解大壮的考试成绩——只需要轻轻探知百米之外大壮的思维波动，扫描大壮的考场记忆，一切就了然于胸。
他暗地里为大壮感到高兴，毕竟大壮也发挥出了正常水平，至少比前两次高考要好很多，或许经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吧，只是不知道大壮心仪的学校是哪一所！
不过，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大壮和小舒在填报志愿时都各自只填报了唯一志愿，这意味着一旦无法被心仪的学校录取，他们将无学校可读，但这也表明他俩目标明确，不愿妥协和苟且。
一方面，所有人都为小舒的这一举动感到震撼，除了大壮！
在那些人眼中，即使小舒有狂妄的资本，但唯一志愿报考青北大学——这样行为显然充满了无知者的盲目和狂妄。一个十四岁的高一少年跨年级参加高考，临时抱抱佛脚，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妄图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无异于痴人说梦。
面对这些质疑，小舒笑而不语，静待花开。
另一边，却没有人为大壮的举动感到震撼，除了小舒！
要知道，大壮连续三年填报的志愿都一样——蓝海师范大学！
这样有趣的八卦早已悄悄传遍校园的各个角落，人们习以为常！虽然小舒不知道大壮为何如此执拗，但他为大壮能够坚守梦想和初心而感到自豪。
在他心中，大壮比自己更加伟大——平凡的伟大。
有了良好的开端，后面发生的事如同一部历史剧，只有插曲，没有悬念。
小舒最终以全国前十的成绩被青北大学录取，他取得了这座小城、这所学校历届历史最好成绩。
当小舒得到通知时，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似的。
大壮历经三年奋战，也如愿以偿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曾经，他夹在对梦想的渴望和对家庭的责任中间彷徨失措，顶着肩上的岁月重担和生活压力低头负重前行。
此刻终得解脱！
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压抑了三年的情感倾泻而出……
他不再控制自己的眼泪，而是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浸湿了短须；他不再抑制自己的表情，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管他呢，二十岁的他仿佛回到了两岁时无拘无束的年代。
下一刻，他昂起头，右手触摸胸口，高声吼道：梦想我来了！
小舒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因为大壮实现了梦想，还因为大壮将与他一起在蓝海市开启新的征程。
大壮所报考的蓝海师范大学同样位于蓝海市，这个他从未去过的城市是他的梦想之城！
两人就读的学校甚至在同一个大学城，距离很近。
当初大壮给小舒出主意，怂恿小舒考青北大学时，也是从自己的梦想之城得到灵感。
那时大壮就在想，也许两人的目标可以同时实现，那么他不仅能让友谊长伴左右，也能保护和照顾到小舒。
虽然这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但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小舒只想早点完成红色光团交给他的任务。
已经一个多月了，研究院方向再也没有传出丝毫红色光团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在高考结束的当晚，他就试图凭借经风暴洗礼后的超强感知力，与研究院内的红色思维光团建立链接。
可是他向研究院方向所释放出的感知能量犹如石沉大海，完全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对灾难的直觉使他不安，他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而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
他需要立刻行动，必须尽早到达蓝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