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转机

大壮在日复一日体力劳动的磨练中、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下日渐成熟，他的身形愈显健壮，笑容更加沉稳，说起话来也越来越严谨，开始不苟言笑起来。

他把用来跟小舒嬉笑打闹的时间分出一部分用于思考人生。

即使在开心快乐的时刻，他的笑声也变小了，将原来那种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改为微笑。他似乎在给自己套上一个坚硬外壳、再戴上一副痛苦面具。

小舒猜测大壮之所以变成这样，原因可能跟自己一样：自我保护！

小舒不禁困惑道：难道这就是成长？

在他看来，大壮这样的变化既好又不好；

好在那是男人逐渐成熟的表现，说明这个男人愿意做出改变，能扛起责任了；

不好就在于那个曾经真实的自我会逐渐消失，个性的棱角会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最后可能成为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成长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他希望大壮这样的改变仅仅是劳累所致，毕竟最近连他自己都因为疲惫而改变了性情。

他的搜寻过程并不比大壮轻松！

每天的结尾，小舒都会将他大脑中那颗翡翠之心所蕴藏的能量消耗殆尽，直到其变为暗灰色，再没有丝毫剔透之感时为止，涌动的绿色思维波浪早已退却……

此时，翡翠之心的自转接近停滞，几乎发射不出任何脉冲能量，他的大脑变得与常人无异。

这样的精神极限会使他的机体会出现短暂的晕眩、大脑停机和暂时性失明之类的症状。

很显然，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种机制的出现便是他一整天搜寻工作终结的标志！

好在这种“停机”状态最多只会持续十几秒就基本消退，但之后的半小时，他几乎不能再驱动感知力，并且会感到十分疲惫，大脑运转速度会变得极其缓慢，他需要一整夜的休息才能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种恢复速度在他看来不算太慢，在扫描附近空间里那些嘈杂的思维波动并做比对的过程中，他思维力的正常恢复速度足以满足消耗的需求，除非他刻意追求更远的感知距离从而加强感知驱动！

最消耗他思维能量的行为当属远距离入侵并扫描目标生命体大脑存储的记忆，但在搜寻期间，他从未这样做过！

如果说大壮在进行重复的体力劳动的话，那么小舒的搜寻工作便属于枯燥的脑力劳动。

小舒虽然有超强的感知力，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每天对比上百万条杂乱无章的思维信息，还要面对着车厢里、站台上那些过客一成不变的表情和肢体形态，做着重复的观察与实验探索，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极度疲惫。

有时他累得不想开口说话，也无力牵动面部肌肉展示笑容，脑袋沉重得仿佛被压上了巨石，他知道自己那时的状态与大壮相比不遑多让，连超级计算机都需要冷却休息，更何况他呢？

在大壮眼里，小舒虽然表现得不算轻松，大部分时间回家倒头就睡，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为明亮和犀利，曾经那双温顺的兔眼现在已有了鹰隼的锐气，仿佛一眼就能洞穿人心。

他知道，那是因为小舒已经开始探索这个世界了，他为小舒能够走出这一步而感到欣慰，因为那也代表着成熟，他相信总有一天小舒会长大，能够独立的保护自己，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大哥了！

但每次想到这里，大壮也会黯然神伤。他知道，当拥有恐怖天赋的小舒真正长大找回自我之后，他的成就一定会让自己望尘莫及，那样的差距意味着两人将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那时的自己与小舒就如同此刻小舒与丹丹那样，没有交集！

“一切都听从命运的安排吧！”大壮暗自叹道。

事件的转折出现在九月三号，距离小舒开学仅剩三天的时间！

这样的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已经花费二十多天的时间，走遍整座城市，搜寻了光团标注的90%以上的区域，那里的人口覆盖了全部城市人口的99%以上；

他将几乎全部区域、所有弥漫在城市空间的思维波动一一比照，并未找到与样本相匹配的目标波动。

到最后，他怀疑是否那条漏网之鱼始终游离在他的搜寻范围之外，巧合避开了他的搜寻；甚至怀疑那红色光团所提供的信息早已过时，或许那人早已离开蓝海市，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了……

但坚定的信念使他永不放弃，他加强自己的搜寻强度，不放任何一个细节。

同时，他选择继续信任那个红色光团，仅凭它了解自己的母亲的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放弃；更何况自己还受球之托，身负重任。

虽然原本计划搜寻时间为一个月，时间上也并未超出他的预期，但二十多天的付出却看不到一点希望，这让他有些烦躁。

现在只剩下城郊的几片小区域，那里是城市的边边角角，地图上标注显示那些区域大部分为密林和村庄，交通不便、人烟稀少且极为分散。

以他的经验和阅历，他觉得一个仪表端庄，戴着绅士礼帽和学士眼镜的中年男子不太可能是一个乡下人，他从小在乡村长大，从未见过乡村有如此装扮的人。

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心里不住地哀叹：自己的运气也太差了！

最后只能用“自古英雄多磨难”聊以慰藉。

失落归失落，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继续找下去。

那几片区域最远的离城市中心近100公里，由于地处偏僻，所以只通城际公交。按小舒的经验，往返那些区域一趟，摇摇晃晃至少需要一天。

也就是说，每一片区域的搜寻都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那些边边角角全算下来，至少要七天的时间才能走完。

开学时间日益临近，小舒急需解决这个问题，以免夜长梦多。

头一天晚上，满面愁容的小舒拉来精疲力竭的大壮，指着贴在墙上的城市地图，求他帮忙出个主意：先去哪一块区域比较好？

在大壮看来，地图上圈起来的地方先去哪儿都一个样，一切都需要靠蒙。

况且他并不比小舒知道更多的细节，而小舒之所以向他征求意见，也是有病乱投医，纯属寻求心理安慰。

但既然小舒大胆的问了，那他就只好胡乱的答了！

大壮耷拉着眼皮，想都没想应付道：“西北方向！”

“确定么？”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西北吉祥，明日宜出行！”

“亏你还是个准大学生，科学依据呢？”

“你懂科学！咋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

“运气不好！”

“所以，科学的尽头是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