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请求
曰本，东京都，蛇岐八家本宅
清晨，伴随炙热的空气，陈彻睁开双眼，起身，来到浴室开始洗澡，就在昨晚他约见了橘政宗。
冰冷的水浇落在身上，冷水让肌肤连带着意识清醒复苏了过来，擦净身体，换上一套干净的和服，外面披上羽织。
基本上各大家主除去新任宫本家主与龙马家主还有樱井家主是最近十年才继任的，剩下的都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家主。
老家主们都喜欢穿日本的传统服饰，风魔家主与犬山家主更是全天候无论什么场合都穿，不过这在日本很正常，许多年轻人也时常穿着传统服饰外出，陈彻这么做也有继承老家主们传统的意思。
现在时间还没到，陈彻忽然意识到自己起来的太早了，但也无可奈何，既然起早了，又无事处理，那么就开始修行吧。
蛇岐八家本宅的房间内有专门的剑道修行场所，陈彻静坐在道场里，双腿盘曲，御剑·八岐与宗三左文字静放在膝上，他没打算出剑，只是单纯的冥想。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不再出剑，因为剑刃的出鞘是为了斩断，无论是空气，还是其他的存在。
握住剑鞘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鞘内的剑刃，他的心乱了。
因为这次所面对的是剑所无法斩断的事物。
深呼吸，将内心的躁动平复下去，起身，拔剑，陈彻轻柔的抚摸着剑刃，随后剑刃放在了道场内放置刀具的架台上，今天还是不带刀了。
陈彻来到本宅的西殿，此时天渐渐明亮，他环视四周，这宫殿无论是构造还是装饰都浸润着时光的气息，一些用来装饰边角的黄金光泽都有些暗淡，但反而更显韵味。
陈彻等待了一会，橘政宗便来了，他依旧穿着尊贵的服饰，外面披着羽织。
橘政宗走来，然后坐到主位上，陈彻行礼，然后正对着橘政宗坐下。
“阿彻，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橘政宗露出和蔼的笑容，亲切的询问陈彻。
“大家长，我有一个请求。”
陈彻正襟危坐，低头对橘政宗说。
“但说无妨，只是不是关乎家族的要事，我都答应你。”
“我希望能够教养绘梨衣。”
橘政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低头的陈彻。
“阿彻，你知道不教会绘梨衣任何知识是本家家主们的一致意见吗？”
“我从犬山伯父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陈彻直视橘政宗的目光，轻声回答。
“你是上杉家主，也是家族未来的大家长，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任由情绪左右的，绘梨衣是你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怜爱她，希望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按照自己的意愿教养她。”
橘政宗语气低沉，但又似乎透露着不舍与喜悦。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你能够来到我身边向我请求这件事，我的内心也很喜悦，你是一个仁厚的人，”
橘政宗也说的动情，他先是叹息，随后又说：“你仁厚过我。”
陈彻摇头，俯首行礼道：“政宗先生言重了。”
“不，我没说错，当年本家会议上，所有的家主们都认为要将绘梨衣培养成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武器，我不愿，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大家长，没有能力改变这件事。”
“绘梨衣是我从外面发现的，也是我抚养的，那个时候的绘梨衣小小的，就像是一个小猫，她的血统非常优秀，本该是一位生活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公主，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橘政宗的眉头紧锁，像是回忆起不好的过去。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言灵，她只是开口说话便会破坏一切，我没有办法，只好将绘梨衣的情况告诉本家，长老们知晓了她的情况，拿出了家族所保存的神代技术，这个技术可以从胎儿中提取血清，用来抑制龙血中的暴戾。”
橘政宗忽然不说话了，但陈彻依旧低着头，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
“阿彻，你抬起头来。”
陈彻抬起头，与橘政宗对视，他有些惊讶，只见两行清泪从橘政宗的眼角流出。
“绘梨衣是我抚养长大的，我这个人一生从未娶妻，绘梨衣对于我来说是女儿一样的存在，是我找到的她，所以我承担着抚育她的责任，可是作为大家长我不能任性。”
橘政宗的声音呜咽，就算是陈彻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演戏，可就算是演的，这份感情也是可以以假乱真了，陈彻不禁被橘政宗感染，也是一阵心酸，悲从中来。
“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只要绘梨衣的情况不稳定下来，家族是不会同意的。”
“政宗先生。”陈彻暗暗抽泣，可没有时间哭泣，他快速将眼泪抹去，随后望着橘政宗的眼睛说：“我来之前与犬山家主、宫本家主见过面了，也与龙马家主通过电话，求得了他们的同意。”
橘政宗心中一惊，甚至眼泪都不曾擦去，而是含泪的说：“家主们都不是会被情绪左右的人，你是如何让他们同意的。”
陈彻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认真的说：“我会将绘梨衣放在身边教养她，同时也作为她的斩鬼人监视她。”
“如果绘梨衣失去控制，真的成为鬼，那么就由我来杀死她！如果我没能控制她，让她杀害了其他人，那么我会舍弃性命杀死绘梨衣后，破腹谢罪！”
“你……”橘政宗也不禁被陈彻的坚定果决所震慑，他略作思忖，随后沉声的说：“上杉彻，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陈彻行礼，没有犹豫的说：“彻立下大誓，如若违背誓言，请上天让我受尽七难八苦。”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重的不能再重了，橘政宗再次对眼前的上杉家主有所改观，认定是一位性格坚定的人。
“既然你有如此觉悟，我也不再阻拦。”
橘政宗举起衣袖抹去眼泪，同时也在思考能不能捞到好处，待衣袖垂下，他便说：
“我会全力支持你，可是治愈绘梨衣的血清需要堕落的鬼与死侍，本家并无稳定的供应。”
橘政宗这番话也在陈彻的预料之中，昨晚他与犬山贺、风魔小太郎以及宫本志雄商量了很久，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同时也是一名大家长，橘政宗会本能的求得好处，他们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将执行部还给橘政宗，因为军权是橘政宗目前最需要的力量。
陈彻恭敬的说：“请政宗先生接管执行部。”
“不必如此。”橘政宗推辞。
“还请政宗先生接管执行部，之后我会全心教养绘梨衣，恐怕没有时间处理执行部的事物。”陈彻耐心的说：“政宗先生是我长辈，本家无私事，我的确没有时间管理执行部，而这件事只是我作为晚辈请求长辈替我管理，没有不合乎情理的地方。”
陈彻再次恭敬的说：“再请政宗先生接管执行部。”
陈彻连说三次，橘政宗也不好再推辞，于是无奈地说：“既然阿彻你的确没有时间，那么我作为长辈，就代替你暂时管理。”
“多谢政宗先生。”
橘政宗挥了挥手说：“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陈彻见橘政宗挥手，于是请辞，待橘政宗点头后，起身准备离开。
“阿彻。”
就在陈彻转身离开时，橘政宗忽然喊住他。
陈彻转身，望着橘政宗。
“希望你能好好对待绘梨衣。”橘政宗迟疑的说：“这不是大家长的指示，这只是我作为一位父亲的请求。”
陈彻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开口。
“我会的，请政宗先生放心。”
陈彻再次行礼，表示对橘政宗的承诺，然后离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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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蛟龙也，然幼鬼非蛟，实幼龙，其血清，含龙血，去其秽，取其精，可抑浊心。
——今昔物语·皇血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