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年后
曰本,东京都,犬山府邸
陈彻依靠在走廊的木柱上,今日,下了整天的雨。雨夜异常寂寥,风魔家的忍者与犬山家的侍女都在一旁等候,他们没有一点声音,像是一座座雕塑。
整座冷泉院显得更加冷清,陈彻静极思动,让侍女拿过桌案,点燃烛火,翻阅一些书籍。
“又在看书呢。”
冷泉幼爱来到他的身边,陈彻将书合起来。
“不看书还能干什么呢?”
冷泉幼爱轻笑道:“是我让你感到无聊了吗?”
陈彻望向冷泉幼爱,她穿着一件白色内衬,外面随意的披着一件黑色礼服,腰间束着明黄色裙带,裙带上面的衣服完全敞开,丰腴的体态若隐若现,肌肤洁白似雪,发梢齐整,将面容完全展现出来,眼角似有笑意,让人不禁怜爱。
看着她陈彻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伸手将冷泉幼爱抱在怀中。
“诸事繁杂啊。”
陈彻将手穿过冷泉幼爱敞开的衣襟搂住她那纤细的腰肢。
“坏消息?”
“嗯,猛鬼众攻破了神户,本家损失惨重啊。”
陈彻面色凝重,神户是在他手上收复,可如今又被猛鬼众攻破,他知道有橘政宗这个内鬼在,神户早晚还是会回到猛鬼众手中的,可事情发生了还是忍不住叹息。
“好啦,之后再收回来不就成了。”冷泉幼爱仰头抚摸陈彻的脸颊,“对于你来说应该很轻松吧。”
“这个世界上能躲过我刺杀的存在很少。”陈彻对于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他屈尊刺杀的话,几乎无人能活下来,但又忍不住哀叹道:“家贼难防啊。”
冷泉幼爱伸手捏了捏陈彻紧缩的眉头,她不想陈彻不开心,于是转换话题说:“绘梨衣现在如何了。”
“一年过去了,如今能够自己思考了。”
谈及绘梨衣陈彻也不禁展露笑容,一开始对于绘梨衣的教导十分困难,一个被关在牢笼里五六年不曾接触过外界的人与死了没有区别,这是人类本能的自我保护,绘梨衣的内心完全封锁,她将自己视作人偶,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陈彻与绘梨衣每天都住在一起,将她当做一个幼儿照顾,直到半年后,绘梨衣才开始信赖他,开始与他交流,又经过了半年的艰难教导,基本能听懂陈彻说的话,陈彻也终于能教导她一些生活上的知识。
“随着年龄的增长,样貌成熟了一些,神态举止也有所变化。”陈彻缓缓说道:“不过本家依旧不允许我教授其他知识,所以内心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这样不是很好嘛。”冷泉幼爱察觉到陈彻的不满,于是劝说:“现在本家不会允许绘梨衣接触外界,还是内心单纯好,若是心思复杂,任谁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人生,反倒让她感觉苦痛。”
陈彻也知道冷泉幼爱说的有道理,本家此前就是害怕绘梨衣知道太多,想得太多,从而忍受不了一直被囚禁的人生,反抗本家。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感觉到羞愧啊。”陈彻望着屋外的雨滴,“明明我之前承诺要将她带出那个牢笼的。”
冷泉幼爱仰躺在他的怀中,侧脸看着屋外的细雨,她像是看见了那个扔掉伞与她一起淋在雨中的少年。
“你啊,还是没变呢。”
陈彻没有回答,与以前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的他学会了杀人,也学会了取舍。
“年少总爱空许诺啊。”
陈彻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胡乱许下承诺,同时暗自庆幸没有将这个承诺告诉绘梨衣。
“要不要喝点酒?”
“不了,这雨下的实在让人烦心,就算是好酒也是不好喝的。”
冷泉幼爱点头,之后两人就相拥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屋外的雨。
当陈彻回过神来时,发现冷泉幼爱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外面下着雨,难免有些清冷,于是掀起自己的衣摆,将冷泉幼爱裹进自己的衣服里。
在一旁等候的侍女见到两人如此亲密无间,实在让人羡慕,心中暗想:【真是一对天生的璧人啊。】
之后的两天一直下雨,陈彻也就居住在犬山家,终于第三天放晴了。
陈彻心中急切,于是向犬山贺请辞,犬山贺知道他内心挂念绘梨衣,此前还担心陈彻对绘梨衣太过在意,毕竟少年总是多变的,所以犬山贺也总是担心陈彻变心。
但这一年以来,陈彻在绘梨衣哪里住上五六天,便要回到犬山家住上一两天,而且与幼爱的感情也没有变淡,反而越发的亲密无间。
于是便不再担忧,而且陈彻与幼爱身边的侍女皆是他精挑细学的女子,他认为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会将心留在这里的。
消除了这些顾虑后,犬山贺才放心的让陈彻留在绘梨衣哪里,不然此前投入了那么多,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这几日下雨,也是天公不作美,现在终于放晴了,你就快去吧。”
陈彻向犬山贺行礼,然后离开主殿。
在离开前,陈彻打算与冷泉幼爱告别,但没有在房间里看见冷泉幼爱,只见昨晚盖得被子叠得规规整整,于是便询问一旁容貌艳丽的侍女。
侍女告知冷泉幼爱上学去了,他这才想起今天星期五,本来还想与幼爱亲近亲近,现在也只好离开犬山家前往上白泽医院。
曰本,东京都,上白泽医院
“家主,您来了。”
陈彻刚来医院门口,便看见藤原武来到向他走来。
“我离开这几天绘梨衣怎么样?”
陈彻有些担心的询问,他在犬山家多留了一天,若是因此前功尽弃,实在可惜。
“家主不在家的时候,公主似乎有些寂寞,但公主很懂事,总是会按时吃饭,其余的时间则是在洗澡。”
“那就好。”
陈彻听到当他不在时绘梨衣有些寂寞,内心也是忧愁,但又想自己是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的,她终归还是要学会自己生活的,于是内心的忧愁也随之而去。
陈彻站在仪器前,身份确认完成后,伴随熟悉的绿光,绘梨衣的病房【牢房】打开了,高压氮气从缝隙中喷射而出。
陈彻心底认定这是囚禁绘梨衣的牢房,但他还是会称呼这里是治疗绘梨衣的病房。
这也是剑无法斩断的存在,哪怕他是皇,哪怕他是黑道少主……
但这些都是无用的,这些……乃至陈彻所拥有的全部,都无法帮助绘梨衣离开这里。
他能做的只有在这里面陪伴她,不让那道身影太过孤单,无论生死都无人知晓。
他是可以在阳光下自由生活的皇,而绘梨衣……身为月读命的她仿佛命中注定,她只能生活在无人知晓的黑夜。
陈彻踏上樱花木板,之前移不开眼的庭院,此时没有关注片刻,推开拉门,绘梨衣没有坐在桌旁。
浴室也没有绘梨衣的声音,那么就是在卧室了。
轻轻的推开拉门,绘梨衣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少女白纸般的面容恬静安详。
陈彻坐在绘梨衣的身旁,忍不住伸手抚摸着绘梨衣的脸颊,她是那样的干净。
绘梨衣梦呓几声,只是嘴唇颤动,没有声音传出。
她在睡梦中都会害怕自己释放言灵,陈彻顿时心生怜惜。
他躺在绘梨衣的旁边,望着少女的睡颜。
睡着的她相比清醒的时候更像是人偶了,原本在绘梨衣睁眼时通过瞳孔的转动,还是能够判断她是人不是人偶,但当那双玫瑰般的眼瞳闭上后,就再也无法判断了。
【绘梨衣,她是犹如白纸般纯白的少女】
陈彻心中默念一句,随后也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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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应长叹,忧思起万端。
蟾光何罪有,令我泪涟涟。
——千载集·恋·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