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苏醒
陈彻感觉他像是泡在温泉里,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光滑的鳞片。
他抬头向前望去,一个龙的身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龙,她那全身光滑洁白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趴在龙的背上,海浪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一片广阔的海中被一位龙驮在背上。
但他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甚至感觉非常轻松,他依偎在龙的背上,感受她的鳞片。
不知为何,这样的动作他非常熟悉,好像母亲的怀抱般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拍打海岸的声音传来。
陈彻抬头,一株巨大的树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他从龙的背上下来,龙低下她的头,他轻轻抚摸她的脖颈与脸颊,然后像是被什么召唤般的向树走去。
他在河流中跋涉,不断的向着河流的源头前进。
年代,时间,地点,以前从未在意过,那么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炽热的烈阳?亦或是清凉的月湖?
也许,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亦如梦醒时分的朦胧与温暖。
他来到树的脚下,就在那一切河流的源头。
许久不见的少女正幽静的站在那里,好似与整片幽林美景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她站立的身姿陈彻很熟悉,就像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但也像是在昨日一般。
“你回来了。”少女说。
陈彻像是想起了什么,但记忆似无法凝聚的沙子,刚刚握在手中,便顺着手指的缝隙飘散。
留在手心的只有零零碎碎的怀念以及对眼前少女的爱恋与倾慕。
他想要看清少女的面容,但始终被河流上缭绕的雾气遮挡。
“只要回到我的身边,那么你的时间便不会流逝。”
被雾气遮蔽身影的少女静静的向他诉说。
陈彻不由得走上前去,他将少女揽入怀中,就好像这样的动作重复了成百上千遍一样。
他望着少女,那是象征光的白以及物质的赤红,入眼的是少女那像是阳光般耀眼的长发以及似宝石般的赤红色眼瞳。身穿样式像是羽翼的洁白长裙,属于少女的独特活力使得她站在原地时也晃动身体,但这并未让人感觉到不喜,反而让少女如飞舞的蝴蝶般美丽。
这份美丽是超越人类的,像是天使亦似蝴蝶,在陈彻的眼中,这是唯有非人的存在以人的姿态才能展示的美丽。
“这里是一切生命的归宿,是生命诞生的海洋也是生命死后的海洋——回归海。”
少女并没有他的动作而出现慌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那目光透露着慈爱与哀伤。
“我想要将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但你我的约定注定你会离去。”
少女推开了他,转身向河流走去。
他想要去握住少女的手,但银白美丽的龙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
她将他陈彻放在自己的背上。
“这一次,你就与他一起走吧。”
少女的声音传来,但不见她的身影。
龙轻轻点头,然后转身顺着河流向海洋走去。
他再次回到了龙的背上,回到了那片广阔的海洋,映入眼帘的是光滑的鳞片,他闭上眼睛,陈彻感觉他像是泡在温泉里。
陈彻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体如此的沉重,如梦初醒的他看着站在两旁的人。
“阿彻你醒了。”犬山贺凑到他面前,面色喜悦,他说:“不愧是皇血龙胆,这样的伤势都能够救回来。”
陈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犬山贺被人一把推开,他感觉到了风的流动,但他没有躲开,随后脸上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他将视线转过去,冷泉幼爱生气的望着他。
“我今天忽然知道了一件我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冷泉幼爱冷冷地说:“原来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心脏,人也是可以活下来的。”
“抱歉。”
然后他又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冷泉幼爱扑在他的怀中,温热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
“我早就知道了,遇见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是个会尽力去爱一切爱你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会为爱你的人付出一切的人。”
“所以我想改变自己,想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想如果我变得更有女人味你会不会将目光更多的放在我的身上,但是果然——”冷泉幼爱捧着他的脸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一定要挖出你的心,把它种在花盆里,看看是否真能长出一株情花。”
说完冷泉幼爱狠狠的吻了陈彻,然后她干净利落的将眼泪擦干,“我要走了,继续待下去免得有人说我不懂事。”
冷泉幼爱推开门走出了病房。
“她一直都很担心你。”犬山贺说:“你之前一直处于昏迷,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谁也不知道你什么会醒。”
“不,没有事,是我的问题。”陈彻向上坐了坐,半躺在病床上说:“绘梨衣怎么样?”
“重新注射血清后就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陈彻说:“大家长呢?”
“大家长昨天就醒了,不过在见过源皇子后又睡了过去。”
“又睡过去了?”
“听医生说大家长毕竟年事已高,这次的伤势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以后……身体恐怕不会太好。”
此前他一直都在想怎么找到赫尔佐格,他太想一劳永逸了,但这次他忽然明白,他不一定非要找到赫尔佐格。
“父亲。”
陈彻伸手示意犬山贺要说悄悄话,于是犬山贺挥手,藏在暗处的忍者们也知道家主们要说私密的话,于是全部离开。
“要是大家长再受到袭击,然后一觉不醒……”
犬山贺没有惊讶,只是沉思这件事能不能做,值不值得,因为他收到消息,就在他离开十分钟后,源稚生前往神社想要请御剑,双方都想要借助这次变故一锤定音。
“是直接杀了?还是……”
“不能杀,现在主少国疑,不少氏族都是心向大家长的。”
“就让他一直睡?”
陈彻点头,犬山贺又想了想,然后说:“谁来主持工作?”
“我不行,推稚生上来。”
“源稚生?”
犬山贺听到了一个他预想之外的名字,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因为源稚生是橘政宗的继承人,如果让陈彻主持工作,恐怕很多氏族都会在想是不是陈彻下的手,到时候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发生叛乱就不好了。
虽然他们有能力镇压,可何必徒增内斗,能在和平中拿到手的,何必动荡中拿。
如果由源稚生主持工作,那么那些心向橘政宗的氏族也就会安稳下来,因为他们还没有输,还有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外五家除去樱井家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听调不听宣,源稚生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去和影皇商量一下。”
犬山贺没有贸然定下这件事,政变这件事上不能有一处细节出现错误,否则往往会前功尽弃。
陈彻点头没有多说,橘政宗这个蛇岐八家版的此世之锅还要留着,君不见猿飞日斩在失去了团藏这个背锅侠后风评直线下降。
“政宗先生,吾之团藏也。”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啊。”陈彻哀叹一声,“赝品是个好东西,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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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曹雪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