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遗忘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梦境近乎真实，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体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到处都燃烧大火的梦，大火弥漫，让黑夜犹如白昼，而在那炙热让人无法靠近的火焰中有一位少女的身影。
那少女的面容的无法看清，只见身穿一身纯白的和服，那纯白的和服上血迹斑斑，像是绣花一般，少女的身后是一头倒下的巨兽，巨兽死去了，如河流般的血液从颈部的伤口处流出。
那巨兽是龙，不朽的龙倒在少女身边，身处火焰中的少女缓缓地抬起手中的剑刃，不朽的龙死在这把剑上，这是把奇特的剑，比起剑，更像是某种动物的脊梁骨。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火焰翻滚浪潮，将世界吞噬，一切都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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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薄薄的雾海，入眼便是被雪染成雪白的黑夜。
不知何时，天空飘扬那洁白的结晶，细细的洁白覆盖天地，薄薄的乌云遮住阳光，天地之间失去了温暖的橘色，变成惨淡的白。
陈彻在这空无一物的世界孤独的行走，他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让他一直向前走。
最终，在这片洁净的原野上，陈彻看到了他所见到的第一个事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树？
但并没有枝丫与繁叶，唯有树干孤零零的伫立在天地之间。
他开始围绕这个只有树干的树木行走，忽然，就在下一个拐角，他与一位少女相遇。
少女身穿纯白的衣裳，发丝也是如初雪般干净的银白，容姿也太过完美且梦幻了，就像是只有在梦中才会遇见的仙子。
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哎呀，好一个美丽的女子。”
他的这句话让少女不禁笑了，随后她也回道：“哎呀，好一个英俊的男子。”
那是清澈近乎凄冷的直入人心房的声音，听到少女的回应，陈彻喜悦的笑了，但很快他不知为何感觉到了疲倦，眼帘不由的低垂。
“果然，与我见面……现在的你还太勉强了。”少女来到陈彻的身边，熟练的将他揽入怀中，“但我很高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认识我的。”
陈彻想要说话，但精神从未如此的疲劳，他的身体明明还很有活力，但却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想要说话，但嘴唇都无法张开。
“睡吧，我们还会见面，待你取回你遗失的过往之前。”
他听着少女的声音，就像是听着母亲摇篮曲的婴儿一般，一股从未出现过的感觉——安心，充斥着他的心间。
于是，他安心的睡去，躺在少女的怀中。
“妮蒂娅，好像过了很多年了。”
少女伸手抬起陈彻的左手，虚幻的龙鳞浮现在陈彻的肌肤上。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妮蒂娅的语气恭敬地说：“您自回归之海归来了啊。”
“喜悦吧，你的等待终于迎来了结局。”
妮蒂娅沉默，但那不止的风传达了她的情绪。
“真是他？”
“在那生命诞生的海洋也是生命死后的海洋，一切的命运都显现于那源泉之中。”少女温柔的注视着那虚幻的龙鳞，“妮蒂娅其实你认出了他不是么？”
“……”
“肉体不是，心也不是。”
“但本质是不会变得，你只是不确定。”少女的手缓缓低垂，抚摸那虚幻的龙鳞。“你等待了太久了，久到你不愿相信命运的到来。”
妮蒂娅幽幽地说道：“如果这孤寂也是命运，那么余会接受。”
“妮蒂娅，不要忘记你名字的含义，你是隐秘之七。”
少女挥手，整个世界顿时变得虚幻，随后似散开的雾海，世界消失了。
也许是幻觉，在进入结界的那个瞬间，陈彻觉得过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是一个神情恍惚的错觉。
等到回神来后他沿着雪白的道路前进。
在那道路的尽头，一位少女就站在那里。
只是一眼，陈彻的目光便无法从少女的背影移开，那是相当熟悉的背影。
在这片被洁白覆盖的大地，身穿纯白和服的少女，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好久不见。”
这位就像是似白雪的少女这样说道，语气就像是童年的邻家好友，明明昨天才见过，但第二天依旧会说出好久不见的话语。
少女缓缓的抬头，披散开来的长发随着背脊的抬起流动着。
陈彻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少女的发丝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这长发是那样的秀丽，似精美的绸缎一般，银白且干净，一瞬间，他将少女的长发错认成精致的羽衣，因为那超过她身长的发丝，就犹如衣服般披在她的身上。
“我们见过？”
陈彻来到少女的身边，与她一同注视着眼前的雪。
“神社中见过，只是你不知道。”
少女微笑，那个笑容中不存在任何能够感染其他人的情绪，只是单纯的笑，但这笑仿佛就是人类本来所拥有的，为了表达快乐与喜悦而具象的完美的笑。
“那不是才见过么。”
陈彻的脸上浮现无奈且不解的笑容。
“那只是对于你而言，对于我来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对于我而言嘛……”陈彻略作思忖，最终没有继续追问，“能请问你的名字么？铃之森的丑御前。”
“白夜，久远白夜。”少女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的说：“很多人这么称呼我。”
“你不受结界的影响？”
陈彻下意识的望了眼自己放在口袋中的手，那手背上浮现的是虚幻的龙鳞，自己是受神枪的庇护才不受结界影响，对方也拥有神明武器？
“结界主人的邀请来了。”久远白夜没有回答，而是望着下方说。
一辆漆黑的马车静静的停靠在山下的路旁。
此时一封洁白的信封飘落在陈彻的面前，陈彻接过，随后打开。
【尊敬的客人，真诚的邀请您前往被遗忘的千叶，请不要心怀顾虑，我绝无恶意，接送您的马车就停在山下，请别犹豫，幽世之门即将关闭。】
“走吧。”
少女将邀请函捏在手中，随后便向马车走去。
陈彻将邀请函放入口袋，沿着石阶慢慢走向那辆停在路旁的漆黑马车。
待他走进才发现这辆马车比他在远处观望的还要高大，整辆马车没有半点装饰，它全身都被漆黑的布所遮挡。
与马车融为一体的车夫静静的端坐在车头，他同样全身漆黑，陈彻就站在他旁边，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如同一个死人。
“这是我的邀请函。”
陈彻将邀请函从怀中拿出，这时那位如同雕像的车夫才伸出手来，那手骨瘦如柴，犹如枯骨一般，但异常纤细，车夫没有接过邀请函，他只是轻轻一碰，随后就收回了。
“请上车吧，您是今夜最后一位客人。”
车夫的声音低沉，伴随着他的话语，马车的门也随之打开，陈彻的脚停在半空中，他望了一眼山上，随后踏上阶梯，登上了马车。
陈彻走进了马车内，随后门如同先前一般无声的关闭了，车夫挥舞着纤长的鞭子，用力的抽打拉车的四匹强壮的黑马，马并排奔跑起来，就这样陈彻踏上了通往那个他不知何处的从未听说过的被遗忘的千叶。
随着马车向前奔驰，陈彻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放松身体，整个人靠在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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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在曾经的多摩山川中，存在这么一座被遗忘的森林，那是生活着蛊惑人心的鬼怪的森林，一切进入者都无法再回到现世。
——京都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