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神道
炽热的红莲，似三途河岸的曼珠沙华。
视野所及，皆是地狱。
是的，这里就是地狱。
这样的世界里，纯白的少女漫无目的的行走。
能够将人焚烧至灰的火焰也无法让她停下脚步。
这样的身影出现在这样的红莲地狱，让人感觉充满了悲哀。
想要去少女一同行走，但这是无法办到的事。
因为庞大漆黑的天空就在少女的身后，十颗赤金色的星辰在少女的上方闪耀。
就在这红莲地狱中，五首的巨龙静静地陪伴在少女的身边一同行走。
梦境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睁开眼也只看见了空无一物的黑暗。
不知为何，陈彻望着周围熟悉的事物有些帐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明白，只是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却不是想哭，只是单纯的感到悲伤。
颠簸的马车逐渐平缓下来，突如其来的平静让陈彻惊醒过来。
他伸出窗外，但四周除了一片黑暗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唯一的光源就是马车前那摇晃着的微弱老式煤油灯。
而不知何时，本应该端坐在马车前的车夫消失不见踪影。
陈彻最后张望四周，随后便回到了马车内，轻轻摇醒了同样睡着的少女。
“到家了吗？”
少女显然有些迷糊，这句话有点像在回家的车上睡着后被摇醒的孩子。
“不，我想我们遇到了麻烦。”陈彻拉起窗帘，外面是空无一人的驾驶台。
“司机坠马了么？”久远白夜疑惑的说。
陈彻一时间竟听不出久远白夜是不是在开玩笑，不知如何回应她。
“车夫不见了，虽然马车还在行驶，但完全不知道在往什么地方前进。”
“放心好了，这些马都很乖，它们认识路的。”
久远白夜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她指了指前方的道路，很显然，她很信任这些马。
但陈彻无法信任，虽然他从未训练过，但他准备亲自驾驶马车，就在他掀开幕帘准备上前时马车的速度越来越缓慢，陈彻将头探出窗外，四周雾气笼罩，而在层层叠叠的雾气中，一栋隐约可见的建筑出现在他的眼前。
上面闪烁着红色的大字——“千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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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敲门声，佐藤弥生放下手中的文件，干涩的眼睛让他不禁闭上眼睑。
“是樱岛吧？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随着佐藤的话语，一位女性很干脆的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这是位第一眼很难准确判断性别的人，纤细的面容加上柔弱的身影，发色漆黑，但其中一段是显眼的白，不过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打理的样子，长长的发丝低垂至耳垂，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一位男装丽人。
“最近情况如何？”
佐藤弥生睁开双眼，但眼睛依旧泛着红丝，仿佛几天没睡一般。
樱岛雾景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报告随意的丢在佐藤弥生的面前，佐藤弥生显然习惯了她的态度，见怪不怪的拿起报告。
“研究还算稳定……但你也知道，稳定……就是毫无进展，老实说我都快绝望啦。”
樱岛雾景很干脆的定下结论，随后从怀中的烟盒里衔起一根烟，伴随着火光，樱岛雾景深吸一口气，随后如释重负般的吐出。
“又失败了吗……难道就连神的血都无法解决我们的问题吗……
佐藤弥生一脸痛苦的放下手中的报告，这不是第一次失败，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失败，其实实验到了这个地步，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这时候就应该放弃这个项目，转战下一个。
但佐藤弥生仍不肯放弃，正是因为实验到了这个地步，很多积累的数据都表明这个实验的思路是正确的，材料也是正确的，但就是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重要的物质，让实验无法达到最终的目的。
“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放弃吧，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这不是你的错。”
樱岛雾景吐出烟雾，她已经厌烦了这种日子了，不断的实验，又不断的失败，明明感觉成功就在眼前，但……双方就像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间隙，那道间隙是名为世界的存在。
是呀，就像是隔着一个世界一样，大概只有神才能突破吧？
最后的烟草也被燃烧殆尽，樱岛雾景将烟头扔近烟台中，随后将肺中的雾气吐出。
佐藤弥生沉默不语，理智告诉他樱岛雾景说的是正确的，再这样进行下去也不会发生什么转机，的确应该放弃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几年的心血，他实在不忍放弃。
半响，佐藤弥生轻呼一口气，从怀中拿出烟盒从中衔着一根烟，火光伴随烟雾，佐藤弥生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
“通知下去吧，项目终止，早就应该放弃了，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樱岛雾景听言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笑容，佐藤弥生虽然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但他会在快要撞在南墙上血流横飞前停下脚步的。
“那么，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樱岛雾景转身，向后挥手，便打算离开。
“等等。”
“怎么了？”
樱岛雾景有些疑惑，印象中的佐藤弥生应该不会拖泥带水才对。
“所长今天有客人到，我准备回家好好休息，就由你来接待吧。”
佐藤弥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事情才对。
“这应该是你的……”
樱岛雾景语气中透露着不善，毕竟这应该是佐藤弥生的事情。
“拜托了！我三天没睡了，你应该不想明天收到我猝死街头的消息吧！”
佐藤弥生连忙卖惨，他真的快撑不住。连续高压工作这么久，哪怕他是混血种也感觉生命被耗尽了。
樱岛的表情有些为难，而佐藤则是一脸期待的注视着他。
良久，樱岛露出勉为其难的神色。
“下不为例，只帮你这一次。”
“真是谢谢了，放心吧，下次请你吃饭。”
佐藤如释重负的躺在椅子上，樱岛雾景怎么看都感觉不顺眼。
“快点回家休息吧，你这只熊猫。”
丢下这句话，樱岛雾景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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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世界依旧被犹如轻纱般的薄雾所笼罩，樱岛雾景坐在警卫室内，手中的咖啡泛着热气，这样的天气非常不利于出行，那位客人在路上大概正在抱怨吧，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天气有什么麻烦的，她很喜欢。
将温暖的咖啡饮尽，呼出的热气在窗户玻璃上凝结，然后又很快的散去。
随着白气的散去，一架漆黑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终于来了。”
樱岛雾景略带解脱的看了眼手表，对方能够按时抵达这让她很高兴，终于能够下班了。
她重新披上白色的大褂，随后打开警卫室的门，现在她要客串客串导游的角色了。
“有人出来迎接我们了，看服装应该是位研究员。”
陈彻回头对马车内的久远白夜这么说，随后便专心控制这四匹黑马，将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欢迎，两位尊贵的客人。”
陈彻走下马车，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并且光是从表情就能看出对方的不情愿。
“那么，请随我前来，所长早就恭候多时了。”
三人没有废话，直接前往三楼，整个建筑内回荡着脚步声。
“就是这里了，这里通常作为仓库使用，里面有个专门用来处理杂物的电梯。”
樱岛雾景停在了通道拐角的一个不起眼的门前，随后以包涵不能下班的怨恨直接用力踹开了门。
这招直接让陈彻有些惊讶，光从外表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性情如此暴躁的女性。
三人来到了电梯门前，樱岛雾景按下开关，闪烁着昏黄日光灯的电梯打开。
“这只是个普通的杂物电梯，普通人就算进来了也只会在一层与三层之间徘徊，而不会进入地下。”
说话间，樱岛雾景拿出了一张透明胶带，随后将胶带整齐的贴在二楼的按钮上，一道蓝光闪过，咔擦声从陈彻以及久远白夜的背后响起，陈彻转过身去，却只看见了一个同样闪烁着昏暗日光灯的电梯。
“外面的电梯只是掩饰，这才是真正的电梯。”樱岛雾景将胶带从按钮上撕下，妥善保管好，放进领口的口袋。
“那么，接下来的路就请客人自己走了，我先告辞了。”
樱岛雾景离开的相当干脆，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与言语。
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原本昏暗的日光灯忽然熄灭，整个电梯都开始晃动，就像是在移动一般。
两人扶住电梯旁的把手稳住身体，几秒钟后，电梯重新安稳下来，日光灯也继续散发着昏暗的光芒，于此同时电梯上的出现鲜红的滚动字幕，那是汉字的“神道”
“这是什么意思？”陈彻问。
陈彻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但他知道这应该是关于宗教的词语，他其实与源稚生一样没受过皇的九年义务教育，很多专有名词根本不懂，但久远白夜不同，她并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可能会知道。
久远白夜自然是知道的，所谓神道，其实和鬼道是一个意思，是通往坟墓的道路。东方古国的古人说，“墓前开道，建石柱以为标，谓之神道。”
在古人看来，一旦踏上了通往大墓的那条道路，就走在了幽冥中，神道两侧的石人石马都是墓主的随从。
神道的尽头往往都是座红色大门，通往祭祀墓主的阴殿。要从日语理解，神道教是日本的国教，神社中供奉的往往是介乎神鬼之间的东西。
“专业的话语你也许不懂，大概意思是这条路是通往神所居住的地方。”
电梯内瞬间弥漫一股异乎寻常的神秘气息，陈彻默默的将所有的备用弹匣的弹药换成汞核心纯金破甲弹，随后又将腰间的剑刃拔出，手指来回衡量，似乎在想这把剑够不够砍神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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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即鬼道，尽头即幽冥。
生者不可行，死者不可渡。
——今昔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