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江西去

次日黄昏，水边路上。

郭家宝望着对面广袤的田野伸了伸懒腰说：“下周马上要开始第一次月考了，而我这两天却像快要变成外国人了。走，打会儿乒乓球去？”

对面广袤的田野中，郁郁葱葱的水稻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折射着奇丽的光芒。

李心刚收回原本欣赏着对面风景的目光，嘻嘻地笑着说：“这么容易变成外国人，我倒是想着呢！”

“你肯定不成，郭家宝可就难说了，”沙志笑着挥了挥胳膊，“不过，既然‘罗嘉华’同学发话了，走吧！”

诗歌的表达通常比较细腻，尤其是关于友情关于爱情的。沙志对郭家宝的话心有戚戚，知道自己再那样下去，不仅是“变成外国人”的问题，也不仅是“中毒”的问题，还很能可能会影响到几天之后的第一次月考。

说话间项得力和江秋天迎面走了过来，李心刚大声打招呼：“秋天来了，我们打球去？”

“‘冬天还会远吗’，我们打球去？”沙志马上说。

“‘象号角般吹出一声声预言吧’，我们打球去？”郭家宝接着说。

“好，”项得力左手握拳举过肩头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们打球去！”

江秋天用饭盆指着几个人说：“瞧你们一个个，全都走火入魔了。”

“哪会那么容易走火入魔，全是因为你来了。秋天既然来了，打会乒乓球去？”沙志说。

见众人如此，江秋天转而笑着说：“有点意思，好，一起打球去。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样，现在还有没有空台？”

秀中路边乒乓球室中的球台虽然是木质的，但只有两张，此时去的话多半人满为患。

云秀湖西与学校围墙边的自行车棚之间有几张水泥乒乓球台。水泥球台虽然差一点，但他们本来就是玩水泥球台长大的，只要有球打，谁也不会在意是木台还是水泥台。关键是这时候还有没有空台。

项得力说：“管它了，有最好，没有去抢一个。”

沙志白了项得力一眼说：“项哥厉害，”

项得力横了沙志一眼说：“看来有人说我霸道了？”

“别废话了，”李心刚打断他们的对话，对郭家宝说，“赶快去拿球拍，我们在乒乓球室那里等你。”郭家宝有副乒乓球拍，从初中时陪伴到现在。

果真，乒乓球室的两张木球台早已被占。他们接着去云秀湖方向。还好，当穿过一食堂走到教务楼与实验楼之间的梧桐广场上，远远就看到有一张球台空着。

郭家宝和江秋天二人迅速小跑过去，首先开始对打起来，沙志和李心刚、项得力三人则缓缓朝他们走去。

李心刚望着正在打球的师弟师妹们感慨地说：“大师兄了，真的不一样，我们的‘罗嘉华’也很少来了。”

“当然，做大师兄当然不一样。”沙志边说边气宇轩昂地环顾起打球的人来，但除了郭家宝和江秋天外再没有一个认识。

项得力扭头看着沙志：“有什么不一样？”

沙志笑着说：“见到他们立刻有种高人一头的感觉。”

“难道你又长高了？”李心刚扭头故意看了看沙志，“没看出来。”

“不用看也知道。”沙志说。

“懒得看你！”李心刚目光转向正在打球的郭家宝和江秋天，“你们说，我们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很快，他们走到了郭家宝和江秋天打球的球台旁。

“打球，学习！”江秋天说话的同时回了一个高球，被郭家宝起板扣杀，乒乓球落台飞出去后在地面上滚出去老远。

趁江秋天去捡球，郭家宝说：“背诵外国诗歌。”

沙志说：“我们不能只是背诵外国诗歌，以后还要过过外国人的生活，感受不一样的世界。”

郭家宝看看沙志说：“外国人的生活？外国人的生活是什么样，也像我们这样读读诗打打球？”边说边开始凌空挥舞球拍。

“刚才你还在说要变成外国人了，”沙志摊开两只手说，“说不定正是这样呢！”

“很好啊！”李心刚瞪大他的一双小眼睛说。

“当然好，瞪那么大眼睛做什么？问你们一句，你们背诵那么多外国诗歌，有没有想过组一个诗社写几首诗玩玩？”沙志笑着说。

“诗社？”刚刚捡球回来的江秋天一愣，扭头对沙志说，“太好了，我有兴趣！”

“雅兴来了，不过你还是先打你的球吧，”沙志转过身来对李心刚说，“前些日子你与尚成山等人为《红楼梦》争得一塌糊涂，那书中写了很多社，什么菊花社螃蟹社海棠社......”

“错，不是螃蟹是桃花！”项得力说。

“对，是桃花社，沙志那是想吃螃蟹了！”李心刚笑着说，“学校前几年有个‘青桐’文学社，他们出版过油印的作品集，我刚进校的时候曾见到过一本，蓝色的封面上两个大字——青桐。我当时想，会不会是因为发起者喜欢那个西域姑娘霍青桐给取的名。”

“霍青桐，《书剑恩仇录》中的？”项得力伸出大拇指说，“好，联想得好！”

“联想丰富！”沙志转而对李心刚说，“文学社的事我听说过。据说那是以前一个副校长发起成立的。我们进校前那个副校长已经调到芙中当副校长，自他走后我们这里的文学社就没落了。据说那几年不但‘青桐’文学社办得有声有色，风光无限，还培养了一批对文学对诗歌饶有兴趣的学生。”

“怎么没了？”项得力问。

“早没了。”李心刚“嘿”了一声说，“凤栖梧，梧桐枝上凤凰栖。说到梧桐与凤凰，叫凤凰不错叫梧桐也挺好，不知道他们当时为什么取名叫“青桐”，说不定还真是因为霍青桐。”

江秋天没有接住郭家宝推过去的球，微微瞟了一眼球的落向后说：“说什么呢？青桐是中国梧桐的一个别名。”说完转身去捡球。

“对，秋天这次不是吹的了。”郭家宝说，“听说前几年学校里特别流行写诗。不仅是我们学校里流行，芙中流行，鲤中流行，其他学校也非常流行。”

“看来我们的确可以组一个诗社来玩玩，”李心刚转过头来看着沙志和项得力，“梧桐路上那青青的梧桐，说不定当初正是因为‘凤凰来栖’四个字而种。成立个诗社，不但可以继承他们曾经的光荣梦想，还可以把我们自己想象成那神奇的凤凰！”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沙志笑了起来，“凤凰，更有意思！”

“同意！”项得力说。

江秋天已经捡球回来，站在球台前说：“古往今来，‘凤凰’这个名字肯定被用滥了。‘青桐’这名字不错，但已经用过只能算了，我们来个大胆创新，‘梧桐树下’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找几个人，再找个黄道吉日举行个成立仪式？”

“‘梧桐树下’，‘梧桐树上’也行吧？梧桐树上会是什么，凤凰！”郭家宝说完，身体下蹲点头示意江秋天发球。

“‘梧桐树下’还是‘梧桐树上’，好像都不错，”项得力明显也来了兴趣，沉吟了一下说，“我觉得我们的格局可以更大一点，不限于青桐、梧桐，我们要把视野拉得更开拉得更远。”

“白衣江在我们这里掉头向西，‘大江西去’怎么样？”江秋天边回球边说。

“想与苏东坡分庭抗礼？”项得力说，“虽然也是豪放，但前面已经有了‘大江东去’，总觉得气势弱了点。”

“谁说‘西去’气势就弱了？谁说‘东去’才有气势？”国庆假期中曾经一路向西的沙志说，“西去一定有西去的味道，尤其是白衣江正好在我们身边来了个‘大江西去’。”

“大江西去，大江东去，”李心刚呵呵一笑，“只要是豪放，我都喜欢！”

“不来个‘大江南下’吗？”郭家宝笑着伸手接住球，扫了李心刚一眼后说，“你这江边赤脚汉成天顺着白衣江南下，没走出感情来？”

“当然有感情哇！不过‘南下’二字似乎立刻显出温柔了，这可是婉约派。”李心刚说完扭头望向白衣江的方向。

“管它豪放还是婉约，既然沙志提起这事，我提议沙志拉队伍干起来。”江秋天说完示意郭家宝发球。

“我？”沙志眼珠一转，看看江秋天说，“既然有人提出了个‘大江西去’，来，当个社长吧！”

项得力笑着说：“‘秋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你们看，秋天的艺术细胞都快要爆出来了！”

“秋天来了吗？”江秋天边接球边笑着说，“秋天真的来了。”

沙志说：“秋天这名字中透着浓浓诗意，当社长一定没有问题。”

“好，社长，我当仁不让！”江秋天终于起板扣杀了一球后，球拍当胸一横说，“冲着我这诗意，你们每人先写两首给我检阅检阅，先看看水平再看有没有资格。”

他的各科成绩除了语文和历史外都不怎样，也只有提到有关语文和历史的时候，他才有些兴趣。

项得力伸手指着江秋天说：“刚给你提名，这就喘起来了！还要有资格，你以为是选拔赛？”

郭家宝边捡球边说：“没问题，你先等着！”

沙志笑着说：“你还真要当个大社长呢！”

江秋天哈哈一笑说：“小瞧我？”跟着对正走回来的郭家宝说，“等什么，你可以先来一首。”

郭家宝发了一个短球说：“来了！”

江秋天向前伸出球拍说：“对，这也算‘来了’！”

项得力也笑了起来：“当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