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听祖讲古
陆绘是南直省金陵市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里是祖传的中医世家，至少二十几代之前，就是以行医为业，陆绘还见到过老房子底楼正堂挂的妙手回春和救死扶伤的牌匾。从乡下老家的藏书可以看出，数百本藏书中，竟然有数本是陆家祖上写的。家谱上就有记载，宋代迁居金陵的始迁老祖景成公，着有《金匮简论》一书，对各种疑难杂症，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并写下了一些有效的成方。到后世明代义明公，着有《灵素药方》，经过对自己数十年行医功过成败的总结，对古时各种药方进行了系统性的修正，是后世行医参照的工具性医书。
有着家传的行医本事，陆绘按理说应该像他父亲和叔叔一样，考个医科大学，当个医生。由于有中医的底子，像父亲和叔叔一样在中西医结合医院积年混个专家并不难。但这有个最大的阻碍，就是读书成绩。
在现代化的本朝，要当医生不再像古代一样，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当医生是师徒相传，从实践中来走到实践中去。现在要当医生，是科班出身。首先要读书学习，寒窗苦读十余载，成绩优异的考上医科大学。再学习五七年之后，才有去医院当医生的资格。
陆绘的祖父在退休后，去了祖宅养老，不肯搬到市区居住。陆绘从小在金陵市读书，于是两个假期就成了陆绘另类的学习，寒假暑假就去金陵郊区的老家祖宅，在祖父教导下，学习中医药理和经脉穴位的知识，也一并了解部分常见中医药材的药性。每天早上和祖父一起打一套五禽戏，等老家的小伙伴起床就一起玩耍，下午学家传医术。就这样逍遥整个假期，到快上学时候，才急急忙忙赶暑假寒假的作业。
陆绘从小不是学霸，活泼好动，读书成绩较为一般。上文说过，现在当医生，没个硕士根本没得混。虽然他也有当医生继承父祖职业的想法，奈何成绩感人。从小学到高中读书都马马虎虎，根本不是个能考上医科大学的料。仅仅凭着从小祖父的教导，颇有了些医术，并且熟练五禽戏，能强身健体而已。
到了高考，陆绘考上了金陵理工大学的武器专业，他的悲剧就在上大学时候发生的。身体棒棒的陆绘是篮球场上的骄子，吸引了不少学姐学妹的眼光。一次篮球比赛，离结束还有十秒，分数却打了个平。队友后场一个远距离传球，陆绘一人飞奔到中圈，眼看球速较快，且距离自己有些远，哪怕再近三五厘米，这不是就能抓到了吗？
精神高度集中的陆绘发出一声怒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篮球偏偏有些转向，恰好到了他能够到的地方，被他单手一拨，牢牢抓住。一个冲锋，三步上篮得分，取得了胜利。接下来的课，陆绘有点恍惚，仔细回想当初的景象，感觉那球的确在自己的影响之下，有了点拐弯，被自己招了过来。定了定神，他对着桌子上的笔发出了意念，那笔动了两下，慢慢往陆绘手里滚了过来。心中大喜过望，“老子有特异功能啦！”心中激动，但陆绘整个人却往桌上一趴，在阶梯教室里昏迷了过去。
……
当陆绘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了医院里。陆绘看着手上吊着的点滴，环视了四周，双人病房只住了他一个人，自己躺在靠窗床位，对面靠墙坐着愁眉苦脸的母亲，边上靠门口的床位空着。他低声喊了一声：“妈。”老妈看到儿子醒了，差点眼泪掉下来。赶紧过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上课时候晕倒了吧，现在没啥力气。”轻声回复了母亲。
“当然了，躺了三天了，肯定没力气。有啥地方难受？”看到陆绘摇摇头，母亲说道：“我去叫护士。”
看母亲走了出去，陆绘就回忆起上课时候的情形，看来是特异功能的后遗症啊。他也不敢再试，心里火热，想着出院以后慢慢再试验，我可是传说中的位面之子啊。
不一会儿，不但护士进来了，而且后面跟着父母和他爷爷。护士看了他点滴的情况，陆绘父亲就和护士交代一声，护士离开病房留下他们一家。
先开口的是父亲：“你大前天昏倒，被送到校医那里，通知了我。于是我让你们学校把你送到了中西医结合医院。”
一听，陆绘就明白了，他父亲把他送到了自己工作的医院。
这时爷爷说：“来，我来号脉。小时候教你学号脉，就是学不会，呆鹅。”
陆绘已经是大学生，没有中学时候的叛逆，再者在床上躺着就要有病人样子，随便爷爷怎么说，笑嘻嘻伸出手。房间里安静得很，父母都紧张得看着爷爷号脉，忽然爷爷来了一句：“三天前，是不是有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父母听不懂，陆绘刚才还在得意，怎么会不懂，战战兢兢说：“爷爷怎么会知道？”
听了这话，陆绘爷爷叹了口气，转头看看陆绘父母，说道：“你们去门外，关着门守着吧，不要让人进来，我有些话和陆绘说。”
陆绘父亲听了这话，看看老婆有些不对的脸色，却摇摇头，说：“我小时候知道一点这事，我们也听一下吧，反正这里没外人。”
陆绘爷爷想了一下，也点点头：“也对，现在时代不同了，不是两千年前了。”
陆绘母亲听了“两千年”，有点黑人问号脸，这是啥，能联系到两千年？陆绘爷爷看陆绘父亲关了门，也就自顾自说下去：“我天朝自古以来，有七大仙家，指拥有可以修炼血脉的七大家族。我们陆家，张家，葛家，司马家，陶家，王家……”说着看了看陆绘母亲，“和你们吕家！虽然姓吕的很多，你应该也不清楚这古早的事，但我给你号过脉，知道你是吕家女儿没错。”
陆绘父亲小时候就知道这事，没有多少震惊，却把陆绘和他母亲惊得不轻。
“我们七大仙家，各自保守着各自的秘密。族中主支和出过修炼者的旁支，都会把这事情传下来。听听姓就知道，道家各派，大多是我们七大仙家建立。比如我们陆家，就建过上清派和灵宝派。除此之外，七大仙家能人辈出，不少历史上的强者，都是七大仙家的人物。比如两汉三国时期，张家在北方造反，诸葛家分别辅佐三国……”
这时陆绘插话了：“不是葛家吗，怎么是诸葛？”
“诸葛是后改的，其实本姓葛，别打岔。司马家后来篡了魏，陶家还帮了刘备一把，吕温侯其实是远支，没有修炼的资质，只学了家传武艺，远比不上主支的洞宾仙人。我们陆家主支在汉朝就搬来吴郡，定居了江南。”
“汉末之后，各家觉得自从夏朝开始，灵气日益单薄，随着岁月流逝渐渐不堪，各家主支聚集商议之后，只能守着各自门派或者家学传承，不敢轻易修炼，以夺取本就不多的天地灵气。这本是指望能有转机，但事实确是灵气后来几乎感知不到。到了唐宋以后，最后的修仙者也寿尽逝去，元朝以后就只能守着些老本。有些家族的典籍也渐渐不能传与后代。”
“我家本来就是陆氏旁支，对主支掌握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明朝以后就少有人觉醒资质。”爷爷有些皱眉地看了陆绘一眼。
陆绘忍不住说：“我这样就是有修仙资质的吗？”
爷爷说道：“是。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是好事。我说了，自元朝之后，灵气消散。在没有灵气的环境中，觉醒资质反而有种种不利，往往会有一些不好的情况发生。”
陆绘的母亲听了就着急：“那陆绘怎么办？”
“嗯，据明代传下的资料，觉醒修仙资质的族人，没有灵气是无法修炼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几年后往往会有晕厥、头疼、恶心、耳聋、不良于行等等。以我多年经验来看，我怀疑是脑部问题，我看让克勤（绘父）联系一下，做一下ct。”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本来就是陆克勤工作的医院，非常方便。陆绘一通全身检查做下来，只是发现松果体异常肿大，几乎是普通人的翻倍还有余，就是不知是良性还是恶性。经过化验和专家会诊，陆绘进行了一个叫“松果体切除”的手术，手术不难。这个简单的手术做得怎么样，陆绘不清楚，只是醒来后已经躺在了异世界。
……
脑海中融合而来的记忆，不是很完整。陆绘通过融合的记忆得知，这具身体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也叫“陆绘”，这个巧合难道是穿越到这里的主要原因？原陆绘刚刚在家族比武中被打晕了，可能造成了大脑损伤。不知怎么的，自己这个正在做大脑手术的陆绘，穿越而来占据了身体。
至于为什么自己肯定是大学生陆绘而不是十四岁陆绘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分判。因为自己作为地球人的记忆，清清楚楚非常明确。但作为陆家十四岁少年陆绘的记忆，却有点断断续续。
刚才在听到小丫鬟蔓儿的叫声后，虽然是被原身体记忆冲击得晕了过去，但脑海里两个记忆的融合却一直没有断过。
这个世界的语言，也类似于汉语，但很明显不是地球上汉语的方言。不过经过记忆的融合，简单地说几个字，应该能混过去，语言以后可以慢慢锻炼。类似于汉语的语言，以金陵这种南北方言交汇之地方言为母语的陆绘，熟能生巧不难。
这个世界的陆绘经过族学的授业先生——明堂先生的启蒙，学会了基本的常用文字，很像地球上的甲骨文或金文。陆绘虽然不是学考古或中文的大学生，但自幼经过中医家学启蒙，对古汉字有着一些了解。加上地球网络的发达，可以接触到的信息极度泛滥。键盘党们多多少少对这些很能装的甲骨文金文之类，有所涉猎。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对于穿越者就有点友好了。
正在这么想着，随着脚步声想起，陆绘抬头看去，一个满脸焦急的中年女子推门进来，四目相对，陆绘吐出一个字：“妈……”，这字别说中文外文，连异世界文都一样发音。陆绘的妈妈急步走进床边，还没说话眼泪掉了下来。看着这个妈妈，想起了在金陵应该不知道怎么悲伤的妈妈，两个妈妈的脸竟然有些重合，陆绘眼眶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