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血战双原（中）

陆家庄，会社。又有五个黑衣人，骑着鹿蜀来到院内，把缰绳扔给兽奴，进到黑衣师兄弟的办公房内。

为首一人进房后兜帽一掀，却是一个头发花白面目年轻的人，看这黑衣师兄也没起来迎接的意思，就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魏……香主”这人拉了长音说道：“兄弟我听说，你这里进展不快啊，一个月邑县搞了快两天，这不，七门的援兵来了双原县。这么搞下去，堂主的计划怎么完成？会主的伟业怎么实现？我们人族复兴的伟大理想都要收到拖累！”

黑衣师兄“魏香主”皱了皱眉，说道：“华老三，你和堂主讲，我魏辛办事绝对牢靠，他们一艘低级飞舟能来几个人？就凭这些外门的杂毛，也能挡得住我？还有一万多妖兽马上就到，我傍晚前必定能进城。”

华老三托着下巴笑道：“唉，我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吗？我么吧既然来了，等会儿就会一起去双原县。放心，功劳我们不要，就是为了打击七门这些背信者，为了会主的伟业！”

……

双原县城墙周长大约三十里，西城门在城墙西面正中，悟灵派需要防守的一半也就有四里地左右。双原县西城墙外的妖兽，随着西面新来的兽群加入，数量越来越多，一部分还往北或往南分散开。下午申时许，城外的妖兽忽然骚动起来，嘶吼连连。李明修长老连忙说道：“赶快，妖兽要进攻了。我们二十人，一人守一百步，马上散开！”

陆绘跑到陆家族卫防守的这块区域，就不再前进，这段城墙离开城门也就四五百步的样子。别人也就由着他分了这一段，继续向前散开。还没等墙上完全布置好，妖兽就开始全面进攻。

妖兽的进攻手段，与人类军队相比是完全不同，就是一个字：莽。下排大型妖兽垫底，其他妖兽叠堆着向上爬，等叠好位置，体型较小的凶兽就跳跃着往上冲。城门楼和城墙拐角的望楼上弓箭手在口令的指挥下，集火射击，往往一两波箭雨，才能射塌十几只妖兽搭成的斜坡，效率极其低下。

分在陆绘这段百步范围城头的守城壮丁，城上城下共有一百五六十人，其中百人是陆家庄的族卫队。陆绘将他们之中分出二十人专注砸砖石、倒开水和烧火。这些人将烧热的开水往下浇，一些妖兽受烫发狂乱蹦，把刚叠罗汉起来的兽梯崩坏了。不过这也挡不住在七八里地范围内全面进攻的两万多妖兽，一波冲锋，还是有一百多冲上城头。

那些冲上城头的妖兽，大多是那些岐山秋狝血战的老相识彘、狰、诸犍等虎豹形猛兽，倒是没看见孟极，不过孟极不动爪也看不见它。这东西太可怕，能不见还是不见得好。

西城墙城头上挤挤挨挨有两三千壮丁，仙门长老们中午就有过预案，由幸运“F”的盾牌手挡住凶兽，主要还是依靠长枪手，弓箭手等在后面攻击。

陆绘这段城墙，一波共窜上六七头凶兽，被守城壮丁一顿乱戳顿时戳死大半。来可没等这里全部杀完，第二波凶兽又窜上城头。墙上协助陆绘指挥的衙役，只能分出一部分盾牌手，先挡住这波凶兽，抓紧把前面围住的都杀了。

来时李长老都有过交代，仙门众人是最后的力量，战斗一开始只能充作指挥。等城下轮换的壮丁都有顶不住的情况，才允许出手。陆绘心里紧张，右手捏着黑剑剑柄，看着自家族卫队厮杀。

可是守城众人杀妖兽的速度，还是远远比不上妖兽持续不断冲城的速度。才一盏茶的功夫，城墙上就哀嚎声不断响起。被妖兽利爪掏出的肚肠，被妖兽咬断的肢体滚落在了城头。妖兽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没有躲避人类进攻的想法，只想着咬人一口或抓人一爪，一人受伤换杀死一只妖兽，对人族来说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毕竟防守西城的全部人手，才四千多人，城下有两万多发狂的妖兽。

就这样一波杀死一百多，等到一刻钟后斩杀了五波妖兽，守城壮丁体力开始下降，动作渐渐跟不上想法，杀的速度就开始变慢，城头的伤亡也开始渐渐增多。

陆绘看形势不妙，看两边也开始动手，就指挥陆家族卫队把火油扔下城头，并投掷火把，城下很快一团团火就烧了起来。火攻虽然有用，但很可惜没有想象当中作用大。烧菜的菜油只能烧热了去烫猪毛，火攻只能靠火油。半天时间能收集多少火油呢？这些火油分摊到四周城墙，哪怕西面多分了一点，也只不过在七八里地城墙下星星点点燃一百多堆火头。

避火逃开的妖兽，被后续涌过来妖兽裹挟滚过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火堆压灭了。随着火油的投下和被扑灭，打乱妖兽攻势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在这点有限的时间内，妖兽上城速度的确是降低了一大截。城头上趁着妖兽上城速度减慢，抓紧把攻上来的妖兽尽数剿灭。

看着第一批壮丁伤亡渐渐增多，悟灵派众人指挥着，把伤者和劳累者换下城，轮换了一些准备兵力上城。

妖兽可不知道什么是疲劳和恐惧，被驱赶着（陆绘明明白白地知道，就是黑衣人驱赶的）继续往城头冲上来。没过三四轮，守城的壮丁受伤的速度开始加速，陆绘的眼眶里眼泪止不住滴下，那可都是陆家庄的族人啊。

随着厮杀的继续，陆桨体力渐渐不支，舞动长槊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一不小心被一只侧面窜出来的牛尾虎“彘”咬住了小腿。虽然这只彘被旁边三支长枪钉在地上，陆桨却痛苦地倒在城头，捂着鲜血迸出的腿。陆绘再也顾不上什么“临阵指挥”，什么“最后的力量”，按捺不住胸中的痛苦与愤怒，拔出黑剑就往上冲。

黑剑从表面上来看，毫无变化，与没断之前一样。但经过陆绘重新融化塑型，掺入2%-3%的灰白秘金、白耀星银和湮炁墨银，整把剑已经脱胎换骨。长度短了大约两寸，仅剩下一尺五寸左右，可谓短剑。

剑身大致为黑色，泛着少许白色的星光。除了材料所增加的坚固、锋锐、洞穿外，还额外附了巽风系的阵“轻灵”，坤土系的阵“坚固”和乾金系的阵“锋锐”。如果忽略这把剑剑身略长，剑柄稍微大的“缺点”，简直就是一把标准的初级飞剑，只不过现在还是比较适宜拿在手里挥舞。

陆家族卫队和其他守城壮丁五十几人围攻十几只妖兽，另有五名盾牌手拼死挡住两只凶兽拖延时间，已经摇摇欲坠。陆绘一窜近身，一招“羚羊挂角”，自左下斜撩右上，黑剑剑身闪过白蒙蒙的一丝剑芒，直接从长着猩猩脑袋的黑色的豹子“诸犍”身体划过，没有一丝的滞碍。这只诸犍的身体好像没受影响一般，但一眨眼的功夫，豹身一断为二，内脏肠子流了一地。

陆绘瞬杀诸犍，都没多看一眼，一纵跃过它的尸体。陆绘此时五禽戏已经融会贯通，人在空中，一招鹿戏·转腰下抵，拧腰发力右手下斩。一匹独角五尾红豹“狰”被陆绘一剑连脖带肩砍断直接趴在了地上，然后才轻巧落地。

砍死两只凶兽，陆绘吩咐盾牌手马上去帮忙围攻，并让衙役叫上二十个轮换壮丁，并扶着受伤的人下城，自己守在了城墙边上。但凡左右五步范围内如有妖兽跃上城头，必定被陆绘挥剑斩杀。就这样杀了半个时辰，陆绘也数不清自己砍死多少妖兽，只知道城下备战的陆家族卫队和其他壮丁，都已经上了城头，所有力量尽出，换下去的都是伤兵和尸体。

又一只妖兽腾空跃上城头，陆绘灵活地蹲下利用妖兽肚腹露空的机会，开膛砍死一只跃上来的牛尾虎“彘”，战斗到现在，已经不得不多注意节约体力。看了看城下还有一万多只的妖兽，陆绘心里不由得露出苦笑。

这一个时辰的厮杀，这城墙上的四千多人加上仙门众人杀了多少妖兽？四五千最多了吧。妖兽还在不间断地冲上城头，不单单是虎豹类型的凶兽，现在开始连“领胡”这种重逾千斤的小牛犊都冲上城头对着守城壮丁乱顶。

为了解决这头把一个陆家族卫顶下城墙的“领胡”，陆绘不得不放弃守着城墙，亲自参与围杀。这家伙可比虎豹难杀多了，陆绘直砍了三剑，才把这小牛犊两条腿砍伤，最后砍下脑袋。

人会疲惫，但妖兽仗着数量多，它们不但不会疲惫，而且疯狂不顾伤亡。一只妖兽可能打不过仙门的长老或弟子，但一只妖兽需要四五个守城壮丁才能击退和击杀。

渐渐太阳西斜，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阳光从半空中往西城墙这边照耀过来，体力亏损的守城众人更是被照的头晕眼花。也许前面这些妖兽，就是为了消耗我们的体力，陆绘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其他长老防守段，陆绘左边是一位叫符公敬的长老，从半个时辰前频频出剑，每剑一击必杀，到现在他已经很少出剑了，更多时候只是站在一边观察，实在是非常危机的时候，才飞出一剑击杀妖兽解围救人性命，保持阵型至少不会崩溃。也许长老们也累了，陆绘如是想到。

城墙下的已经没有了预备队，城上连续不断地折损，现在西侧城墙全部防守力量，已经不足两千。一个半时辰的血战，生生地伤亡过半。遍地都是血迹、尸体和残肢，有些是人留下的，更多的是妖的。

陆绘不禁悲哀地作着最坏的打算，难道最终的结局还是守不住双原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