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城破之夜
陆绘开门后看到屋内没有人，随手关了门。傍晚的天色已经有些暗，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房间，看得出这是一家非常穷的人家。屋内家具只有一个衣橱，一桌两椅，还有一张床，房间角落放着一只马桶，房间另外一角有个角门，可以通往后院，那里可能是柴房灶头什么的。
看着房间里还算安全，陆绘拿出水袋喝了一口，站着休息了一盏茶功夫，就强忍着疼痛，慢慢练起五禽戏来。自从自己推理出五禽戏是锻炼五脏，涉及五官，就明白这五禽戏其实是修炼身体，与修炼灵力的吐纳术是相辅相成的，每天都勤练不辍自然有收获。而且这两者的修行不会冲突，吐纳修炼耗费意念增强灵力；五禽戏却是锻炼五脏，强化皮肉骨骼等。
现在神念灵力消耗较多，身上又有外伤。所以陆绘想通过五禽戏来尽快调理身体，以应变马上就会发生的妖门占领双原县的严重后果。
一套五禽戏打完，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陆绘刚在床上坐下，忽然听得院门一响，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踉踉跄跄跑进一人，这人发现屋子里有人就是一惊，等发现人的身份，顿时放松下来。原来这个进门的，就是陆绘和林小胖在飞舟上见过的，那位圆脸蛋的和真门师姐。
只见这位师姐奔跑得头发散乱，脸上熏得两三道黑色痕迹，原本白色蓝边道袍的肩膀上有一滩血迹渗出。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得院门一响，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院内响起：“你个太平道的小羊羔，不乖乖被我抓住，还能跑哪里去？”紧接着房门又被推开，一个手里握着带鞘飞剑的黄脸黑衣人走进了屋，一见屋内竟然有两人，就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原本只有一只小羊羔了，现在又加了一只碎星都不到的小老鼠。”
黑衣人看着一个肩头渗血，一个胸口衣服裂开半尺血迹斑斑的两人，呵呵笑道：“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反抗一下增加点乐趣？”
“他知道我碎星都不到？”陆绘心里想到，对了，自己也是会“观境之眸”的。只不过学会之后，就只在师长和师兄弟身上用过，第一次出来跑江湖，都没有看别人境界的习惯。陆绘用“观境之眸”轻轻一扫这个没带兜帽的黄脸黑衣人，脑袋四周有莹莹白色和蓝黑色两重光圈，是个灵湖境的高手！
这时陆绘开口说道：“这位……”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总不能叫仇敌“道友”或“前辈”什么的，也就含糊过去，“你有没有听到过一句话？”
这黑衣人倒会捧哏，问道：“什么话？”
“反派死于话多。”陆绘这么说着，忽然手里多出一把黑黝黝的东西。那黑衣人下意识地就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飞剑向上一跳，刚刚脱离剑鞘。就见到那个上清弟子手里黑黝黝的东西，有一点红光一闪，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边上那个圆圆脸蛋，长相甜美（陆绘心道：有点像陈妍希）的师姐，逃进屋里发现竟然有个上清门悟灵派的师弟，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但是自己，现在又搭上一个。”
却没想到两句话过后，这个师弟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法器”，一下微弱红光闪过，也没什么太响的声音，就见到追着自己的黑衣人，脑袋印堂这里多了一个血洞，同时黑衣人背后房门的门板上也被打出一个圆形小洞。黑衣人“扑通”一声仰面倒地，手里白色飞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陆绘意念一动，收起了枪，心中一松。本来就怕自己枪法稀烂，打不中敌人，不敢拿出枪来。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冲进房内，离自己三米远，这不送上来讨打吗？陆绘转头看向了圆脸师姐，偷偷用观境之眸一扫，师姐体外莹莹一层薄薄白光，是位“碎星境”的“高人”。圆脸师姐看到黑衣人一死，往后一倒就瘫坐在了椅子上，估计一下午都累的够呛。
师姐躺平，陆绘可不敢躺，谁知道接下来会有谁冲进来。赶紧扫描了一下这黑衣人身体，发现腰带上拴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皮袋对意念有着抵抗，赶紧解开拴着小皮袋的丝线，却放不进储物护腕。只能临时用拴在腰带上，并翻到腰带内侧藏好，然后把黑衣人尸体踢到床底下藏好。
藏好尸体，陆绘在房内仔细看了看，然后走向唯一靠墙放着的柜子。打开柜子让人有些惊喜，里面有十几件男女各色的破旧衣物，看样子应该是原主人留下的。于是陆绘对圆脸师姐说：“这位师姐……，你看我们是不是换个衣服，不然要是有妖门妖人进来，看到我们这身打扮，还会起冲突。”
圆脸师姐坐起来红着脸说道：“师弟有伤在胸口，我伤虽然较轻，但也是实在没力气再打了，换个衣服也好，可以扮作双原县百姓。”两人在衣橱里翻了翻，挑选出男女各一套衣服，都是非常普通的穷人所穿粗布外衣。在身上比比，却也是比较合身。
陆绘看了看这只有简单三件家具的小房间，两人在这里宽衣解带，实在不太合适，就要出房间稍加躲避。圆脸师姐见他抬腿向后面角门走去，却赶紧说：“别！外面都是妖兽和妖人。天已经黑了，你转过身去就好。”
陆绘赶紧转身老老实实站好，就听见背后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却别有一番旖旎幻想在心头。等圆脸师姐换好，两人调换了位置，陆绘也把衣服裤子给换了。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是灰色粗布衣裤，一个是灰色粗布衣裙，都挺合身，一看就是双原县一对贫苦的小夫妻。
看陆绘抬手把自己的道袍收齐，圆脸师姐说：“师弟你帮我把衣服也收起来吧，我没有储物法器。”陆绘接过白色道袍收好，问道：“这位师姐，这把飞剑你要不要，我不会用飞剑，还是你拿着吧。”
圆脸师姐也不看这把飞剑，就甜甜一笑说道：“好吧，敌人我引来的，我就厚颜把飞剑当我的战利品，师弟一并帮我收起来吧。还有，我姓……萧，‘外事都绝，无以为心’的以。”
陆绘收齐飞剑，回应到：“萧师姐，我姓陆，‘欲得身中神不出，莫向灵台绘一物’的绘。”
两人各一依据修炼口诀通报了姓名，顿时觉得默契相随，又亲近了几分。陆绘奇道：“萧师姐我们两派口诀都差不多，功法这么接近的吗？”
萧以道：“我听我……恩，师尊说过，我们太平道和你们上清派，在七门之中都属于《洞玄》一系。虽然太平道和上清派在洞玄一脉中研究的方向还是略有差异，但至少我们两派的功法有所渊源。”
陆绘奇道：“小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洞玄》，难道是因为我们两派，一个善造飞舟，一个长于炼器，都属于工业党，所以归在一类？”
萧以听不懂工业党何意，不过理解了他语境中的意思，就问道：“也许吧，我们都是工匠。陆师弟你刚才用的什么法器，端地神奇，这个灵湖境的妖人都一击毙命。难道说是你们门内的法宝？”
这个就难以解释了，陆绘以师尊所赠送含糊过去，只是说这个法器，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两人在墨黑的房间里，床底下还有具尸体不方便使用，两人都在桌边坐下，陆绘取出油灯点亮。油灯的光亮刚刚照着两人，两人的肚子就同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萧以脸一红，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陆绘拿出藏在储物护腕里的油饼，又给了萧以一个竹杯喝水，两人将就着开吃。咬了几口饼，萧以就说道：“陆师弟，我有点猜到你是谁了。”
陆绘奇道：“哦，萧师姐说说看。”
萧以道：“你就是去年那个凭借三个优的资质，进了悟灵派的超强师弟。我虽然比你早六年进和真门，就我们派来说别说三优，我这种二优的资质都已经算派内少有。如果你这个资质进我们和真门，就应该是这一个甲子内最强！怪不得你们悟灵派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用。”
陆绘苦笑，心里说这些东西真的与门派无关。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听见街道上遥遥传来“咣咣”的敲锣的声音，还有叫喊声。等锣声近了，慢慢听清喊的内容是“所有双原县百姓听着，明天一早，到北门集合，跟着我们走。到了中午就放火烧城，烧死勿论！不要自误！”
渐渐敲锣声和叫喊声近了又远去，在县城中反复回荡着。这个通告，对屋中两人来说，就是釜底抽薪，最紧的逼迫了。妖人的目在陆绘看来，毫无疑问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清理双源县城。
下午东城被破，妖兽进城。陆绘在城头看到李长老和靳长老他们都御剑飞走了，并让大家躲藏起来，而后有机会去郡城。诸位长老都是灵湖境，虽然消耗有些大，但还是应该有很大机会逃上飞舟撤离。
陆绘原本想着在双原县城躲几天，妖门和妖兽总会退走的，那时候就可以去郡城。但妖门这招，把人都赶出城，自己和萧师姐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必须有好办法隐瞒过去。
半晌，陆绘说道：“师姐，妖门要放火烧城，继续躲在屋里，看来是不行了。”
萧以也点点头，红着脸说道：“要不，明天我们就冒充夫妻，混在人群中出城去躲着，陆师弟你可别露出破绽。等妖门烧了城消除隐患，自然会放我们回来，到时候再去郡城也不迟。”
陆绘回答道：“遵命，师姐！你说妖门这么多年来，隔三差五搞兽潮，他们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仅仅是为了搞破坏？”
萧以冷哼一声道：“妖门和魔教虽然是人，但都是坏到了骨子里，是我们人族最凶残的敌人，和妖族魔族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