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嗣的旗帜

浓郁的水雾飘向火焰那边，浮士德燃烧的遗骸被你喷出的灭火气体快速地熄灭了。

焦臭与血腥味尚未褪去，梅菲斯特的下巴依然没有归位。他捡起面前的那只耳朵，又用颤抖的手抚摸那把弩。

浓稠的血液滴在弩箭和耳朵上，梅菲斯特合上了双眼，悔恨的泪水再次刮花了他稚嫩的脸庞。目睹唯一的依靠之死，梅菲斯特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块地方永远地焚毁了，在顷刻之间。而浮士德那凄惨的死相更是让他感到恐惧——早在浮士德还在楼宇之间和博士战斗时，他就听到了多次爆炸声，还有低沉的崩塌声。最后，浮士德被押到面前即将被处决——他又引爆了最后的炸弹。

梅菲斯特打了个哆嗦。他麻木地看向一旁，伸手想要去捡起一块浮士德……而你却抢在他之前捡起了那块软组织。

你将那块沾染尘埃的粉红碎片举在眼前分析，多个复眼之下密布的各种不同波段的感光蛋白正以不同的频率打量着这一块碎片。啊，这属于浮士德的肱二头肌，微观层面上你能看到其发达而尚未完全成熟的肌肉放松并未绷紧，而这也印证了你从其他碎块上看到的结果——浮士德死的很安详。

你将这块碎片丢到了身后的木箱里，继续拖着它前往下一个浮士德碎片那里。干员们按照AcE的指令摆好警戒阵型，而其他人则跑了过来目睹你的所作所为。

“……怪物。”

杜宾看着满地疮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E3小队也完好无损的归来，带来敌方狙击干员已经被全歼的消息，仅有一人轻伤。小队全员看着那名干员接受治疗，又以惊恐的眼光看向你。

杜宾知道她必须把大家的疑虑说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道：

“全歼乌合之众，夺取狗群控制权，单挑牧群，指挥围剿敌方隐身狙击小队，生擒浮士德，致残梅菲斯特……”

她的兽耳抖了抖，你转过身来看着她，此时此刻你的口器和器官都被好好地收了起来，兜帽和斗篷也被你自体分泌的丝线填补和缝好，就连面容和斗篷下的双眼也被你做成了人类的样子。如果不是你的战绩斐然，恐怕大家真的会被你骗过去。

“……博士，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杜宾看着你说道。

“我从未想隐瞒什么，杜宾。我只是在用渐进的方法避免过大的恐慌。”

你将手上最后的一块浮士德碎块丢到了箱子里，然后你拿起他残缺的头颅，右手轻轻拂过他的面容……浮士德最后的面容浮现在了残缺的颅骨上，你用凝胶修好了他的遗容。

“他倒是个优秀的战士。如果有的选择，真希望他站在罗德岛这一边。”

你走向一旁的废墟，在pRtS中下达了一道和作战无关的指令：

“和我一起收拾柴火吧——焚烧掉浮士德的遗骸。”

切城是一座坚固的城市，埋葬他得突围到城外才可以。现阶段只能火化了他，再找一片水域接纳他的所有。

杜宾闻言愣了一下，“难道只火化浮士德吗？梅菲斯特呢？你不准备……杀死……他吗？”

说到这里杜宾瞟了眼梅菲斯特，他那精神接近崩溃和承受的皮肉之苦让她胆战心惊。

“梅菲斯特另有他用。”

“那其他整合运动的尸体呢？”阿米娅走过来握住你的手，“博士……”

“我知道你的意思，阿米娅。”

你收起平板，在她的手上写着轻柔的话语。

“这些感染者的不能火化……”

你刚刚写道这里，就看到阿米娅那混杂着惊讶与悲凉的眼神。

“博士……这样不好。”她轻声道，“……如果是因为他们要伤害罗德岛的人，那么死亡已经足够偿还他们的罪孽——曝尸荒野是一种羞辱，这不适合你，博士。”

是啊，博士是仁慈的、睿智的、勇敢的。种种血腥暴力的行为已经让大家对你的信念产生了动摇。怀疑，重塑，信任，再次怀疑——博士和海嗣的力量轮流和混合支配者这个躯体，和名为“博士”的角色。

你等待阿米娅的悲伤在体内蔓延开来，这才继续写道：

“不是这样的，阿米娅。”

你松开她的手，举起平板给所有人看你的文字：

“整合运动的尸体，是拯救切尔诺伯格的关键。”

所有人先是一愣，而阿米娅作为术士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想从感染者的尸体里……提取出……”

“源石。”杜宾沉声道，“博士要用从血液里过滤出的……不，甚至是从矿石化体表上切割下来的类源石晶体——去修复和重启切尔诺伯格的城市发动机！”

“……呜呜……呜咕咕咕咕！”

一旁被束缚的梅菲斯特发出刺耳的声响。你知道他是在嘲笑你的想法有多么幼稚。而你当然也知道他嘲笑你的底气所在——

——因为，切城的发动机正是整合运动损坏的。他们知道自己的破坏有多彻底。

但是这不要紧。

修不好，就是技术不够高；修不动，就是源石不够多。

带着罗德岛完好无损地逃离切城固然是一个好结局——但是，拯救切城更能弘扬罗德岛的价值观和信条。

其实，你主要是想看到这些可爱的罗德岛人，在拯救一座城市的居民后那各种各样的表情。一想到那样的美好景象，你就感觉充满了活力。

“……修的好吗？”阿米娅和术士干员们窃窃私语。

而AcE和杜宾则叹了口气，随后打起精神走到你面前：

“……好吧，你还真是个怪物！”

杜宾吐槽道，顺带推了一下你。她恶狠狠道，“以尸体救人……你真是疯了！”

而AcE只是淡淡道：“不管是什么样的行动，博士，请下达命令吧——我听从你的差遣。”

“你也是个怪物！AcE！”

“我只是擅长服从命令，杜宾女士。”

两个指挥官打趣道。

此时此刻柴火已经收集好，浮士德的遗骸被焚烧殆尽，留下一大堆骨灰……你用一口找来的骨灰盒收拾好他的遗留物。

“博士……”AcE对你低声道：

“临光……还没有到吗？”

你看了看他的眼睛，握住了他的手——AcE被你握住时不自然地动了动，显然是觉得这有些……过于亲昵。

你写字道：

“我给她的命令是，在我们清扫过的区域一直奔跑，不要停下来。”

“一直奔跑的话她的体力会跟不上的。”AcE低声道，“不过我更好奇，那强大的力量究竟会撞到谁身上。”

你看了眼AcE，赞许他敏锐的洞察和战术规划能力。随后你写道：

“会撞击到我打不过的人身上。”

你松开面色逐渐凝重的AcE之手，走到干员们的前面，举起平板对他们广播道：

“——罗德岛，跟我来。”

干员们沉默地起身。刚才的休息时间已经够了，而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刚才的爆炸声引来了不少整合运动的暴徒，他们带着嚣张的气焰和自暴自弃的自我毁灭感动而来。但他们搞错了一点，即便他们不围过来，罗德岛的人也要找他们去。

因为，博士说要拯救切城——那么这些暴徒自然要被彻底清洗干净！

“你不留在这里指挥？”

杜宾在下达指令的间隙看到了正在蓄力冲出的你。

“肉搏和指挥并不冲突。而且我们时间不多了。”

给她看完这句话，你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筋向前冲去——很快你就证明了两件事。

第一，博士的确可以一边亲自下场一边精确指挥。

第二，即便是拇指粗的钢筋也可以一次性穿刺多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