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冰神传承
血逸幽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的光羽辰：“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做任务时出了意外，羽辰为了保护我受了致命伤，我只有获得神力才能救他。”
“你会付出什么代价？”“我本应该在修为达到化神之路才可继位冰神，提前接受冰神传承的话，过量的神力会逐渐封印情感，让我失去七情六欲。”
“一定要这样做吗？”“......眼下神力引入了他的体内保住了命，冰神同意传承给我，很快我的情感会慢慢冻结，成为不喜不悲的神只。一切，已经没有办法逆转了。”
血逸幽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有想过我？”
冰雪舞望着他，眼里满是悲伤：“想过，但我别无选择。”
血逸幽松开了手：“别无选择，好一个别无选择。”
“他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因为他挡了一下，你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那我呢！你想过我失去你会怎么样吗！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替你一命换一命救他，你为什么要选择最残忍的方式！”
“可为什么要让你一命换一命！明明这样就可以解决了！”
“你解决的办法就是抛弃我们的爱情对吗！我何曾没有对你几番舍命相救，可我从未动摇过要牺牲我们的情感，你呢！我为你做的所有你可知晓？我为你倾尽一切你可在乎？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冰雪舞！”
这是冰雪舞第一次听血逸幽喊出自己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如此暴怒失控。
记忆中那个总是含着笑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子，第一次对她发了火。
心里的酸涩好像泛上了双眼，冰雪舞强迫自己面对那灼热悲愤的目光。
“我记得。”她答道，“我不聋不瞎，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它们没有压在心底，而是刻在了心上。我不欠旁人，但我唯独还不起你了......”
“我们答应彼此做永远且永远爱你之人，我以为我是那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我是第一个被你抛弃不要的。你把我们的爱情和坚持当做什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对我？你不可以......”
“我真的尽力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坚持了就能一起渡过的。或许，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个错误，我们都没能逆天而行......”
血逸幽颓然地笑了起来：“原来在你眼里，我们最勇敢的决定是错误的。冰雪舞，先食言的是你，不是我。”
冰雪舞哽咽道：“对，我食言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血逸幽后退两步，无力摇头：“别，别和我说对不起，你冰雪舞的道歉我承受不起。是你逃走了，不要我了，不爱我了，你执意如此，我除了放手还能做什么呢？过往种种，你皆要忘记，冰雪舞，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血逸幽在落泪前转过身去，一声耳语般的叹息悄然散开：“你救了他，谁来救救我啊......”
血逸幽的话如同重击撞在冰雪舞的心口，她身体一晃，跪倒在寒冷坚硬的冰面上。
血逸幽的脚步停住，但最终还是继续走了下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冰雪舞伸出手对着离去的背影虚虚一拢，什么都留不住。
她咳着，血液从嘴角溢出。
她又在笑着，因为她知道，不以贬低爱情，反悔决定的方式逼走他，即便她做了选择，血逸幽也不忍心弃她而去。
他想，她不想。
与其让血逸幽痛苦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失去两人之间的爱情，如同行尸走肉。
不如让他尽早厌恶离去，就不会那么痛了。这样，也好。
所以她笑，笑得很开心，若是能流泪，此刻一定笑得泪流满面了。
“血逸幽......你就是个......傻子......”
空旷的圣地中央蜷缩着一个少女，她披散的长发遮住了痛到破碎的面容，遮不住呜咽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把这一生最多的对不起都给了他。
冰潇源进来时，看见倒在冰面上的冰雪舞，他跑过来扶起她：“姐！”
冰雪舞声音沙哑：“把他送出去了？”
“嗯，没让人发现。只是姐夫的脸色真的很差，你们......”“......别问了。”
冰潇源知道了答案，心中暗叹，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看向光羽辰：“羽辰哥怎么样了？”
“我已用神力救了他，不过毕竟伤势严重，估计要沉睡一段时日了。我需要在这里闭关七日，你先回寂沕吧，把情况告诉他们。等我吸收完神力，就会回去了。”“好，姐你要保重身体啊。”
血逸幽回到寝殿，血筝灵瞧见他面色难看，追问他怎么了。
血逸幽一言不发，还把她隔在门外，施了法术让谁也不能进来。
血筝灵摸不着头脑，传音给冰潇源询问，在得知情况后她心疼不已。
眼看着血逸幽把自己关了两日，不吃不喝，没有动静，她实在忍耐不住，强行闯进屋内把血逸幽拽到后花园。
血逸幽神情怏怏：“筝灵，我心情不好，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那你一个人准备待多久？一直不吃不喝是想拖垮自己的身体吗？冰姐姐已经做下了决定，你又何苦因她的决定惩罚自己还让我们担心？二哥不在了，若是你再出什么差池叫我怎么办？难道除了她，我就不是你在乎的人了吗！”
“筝灵，我......”“哎呦，你们兄妹怎么还吵起来了？”
血逸幽的话被打断，两人回头，是幽冥魅来了。
血筝灵皱眉：“这里是我们寝殿，你怎么总是不请自来。”
“瞧这话说的，若不是为了你哥哥，我也不会频繁出入。”
血逸幽语气冷淡：“请幽冥公主注意措辞，为我之言可不敢领情。”
“我本就是为你，我对你的情感你还不清楚吗？”
“幽冥公主撞见过我救人，应当知道我已有心爱之人。”
“方才我听到你们之间出了问题，本就立场不同，出问题是迟早的事，不如趁此机会重新审视。听闻近来血皇陛下处死了不少人，眼下血族局势变幻莫测，唯有找对靠山才能保性命无忧。你与我成为夫妻，与你，与你妹妹，与两族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血逸幽不为所动：“不管我们之间是否出了问题，那也只是我们的私事，用不着无关人来指点一二。无论怎样，我今生心中唯一挚爱只有她，再容不得旁人。”
“你就不怕我为了泄愤把你的事告诉给血皇陛下吗！”
“上次你说过，不会告诉，但你改变主意也无妨，反正我迟早是要面对的，幽冥公主请便。”
“你、你真是油盐不进！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爱她！”
“她对我如何和我爱她并不冲突，她今日这般对我，但却不能抹杀我们往昔的种种。她如此伤人狠绝地对我，只是怕我受到更多的伤害，可我是她的爱人，怎会不知她真正的意图。幽冥公主，你对我的情愫谈不上是爱情，等有一日你遇到了自己的真爱或许会明白我为何会这么做。只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永远给不了你想要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根本不属于你。筝灵，送客。”
说罢，血逸幽转身回去了，留下怔愣的幽冥魅，也不知血逸幽这番话会给她带来怎么样的感触。
但从这日开始，血逸幽正常吃饭休息，尽量不让血筝灵她们那么担心了。
夜里，血逸幽的修为突破到了融阴阳，而他本人并没有修炼。
他知道，是冰雪舞突破了。能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便说明冰雪舞的神力吸收顺利。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外，难掩心疼之色。
“我虽与你置气，但你，还是要珍惜身子啊......”
自碧瑾和云灵湘从极寒之域回来，两人一直暗中观察寂沕的动静，后得知冰雪舞没死大骂她祸害遗千年。
云灵湘问碧瑾：“现在怎么办？”“自然是接着想办法除掉冰雪舞。”
“单凭我们两个很难做到，上次虽没成功，但那人出的主意好歹重创了冰雪舞，不如我们继续与那人合作。”
“可上哪找那人的行踪？”“其实上次离去前，我悄悄在那人身上施了云踪术。”
云灵湘双手结印，一道隐隐云雾延伸出去。
“成了，我们跟着它走，定能找到那人。”
冰雪贝拢了拢头发，确认看不出疲态才出了门。
近来她为了对抗暝瞳愈发虚弱，常常失去意识，不知还能撑多久。
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压制不住，便拼尽最后意识把实情告诉冰雪舞，让她杀了自己以除后患。
但在这之前，她要再见夜岚一面，所以夜岚约她出来散心，她赴约了。
谁料才出寂沕没多久，迎面撞上了碧瑾和云灵湘。
两人见到冰雪贝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那个一直叫冰雪舞主人的狐狸吗？就是你给我们出的主意？”
冰雪贝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知道肯定是暝瞳和她们合谋做了什么，眼下还找到了她身上。
碧瑾抱臂冷笑：“看不出来啊，平时装得一脸无辜，楚楚可怜地叫着主人长主人短，背地里却如蛇蝎般想要主人的命。”
云灵湘也道：“是啊，你主人真是好大的福气，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仆从。罢了，只要你肯继续乖乖和我们合作，为我们出谋划策，我们就不会把你的秘密抖落出去。”
冰雪贝的神情扭曲了一下，暝瞳的意识苏醒笑道：“呦，挺热闹啊。”“我主人受伤原来是被你害的！”
“我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到头来，你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这个疯子！”
“冷静点，情绪波动太多很容易被我趁虚而入的，好好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吧。不过区区两只蝼蚁妄想威胁我，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你想做什么！”“自然是杀了她们。”“你疯了！这里是霖犀，你动手杀人不怕引起大乱吗！”
“不杀了她们你是想任人拿捏还是暴露我？冰雪贝，少给我打你那些小算盘，我怎么可能容忍两个没用的东西扰乱我的计划。”
暝瞳态度强硬地掌控了身体，碧瑾和云灵湘在两人对话时就察觉不对，已经往远处逃去。
暝瞳抬手一指，两人瞬间被拉扯回来，无形的力量把她们压得不得动弹。
暝瞳一手一个掐着她们的脖子：“看到了吗冰雪贝，这具身体只有我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云灵湘喊道：“冰雪贝你疯了吗！杀了我我们云氏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更要斩草除根，杜绝后患啊。云灵湘，知道你为什么除不掉冰雪舞吗？就你这脑子，永远成不了大器。若不是你作死在我身上下法术，我本可以放过你们，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死法。下辈子，记得别这么蠢了。”
漠韶剑洞穿云灵湘喉咙，她张大嘴，却再说不出话来。
暝瞳如同丢垃圾般松开手，转眼看向碧瑾，轻笑道：“到你了。”
碧瑾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惊恐地睁大眼：“别，别，是云灵湘下的法术不是我！我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不，只要你愿意，我任凭你差遣，碧氏一族的法宝秘籍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
暝瞳讥笑道：“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碧氏二公主竟然怕了，你的族人要是知道你为了保全性命这么出卖碧氏怕是要寒心了。不过可惜，相比你，我更有兴趣控制你的姐姐。你呀，就去陪你的猪队友吧。”
漠韶再次出剑，碧瑾和云灵湘倒在暝瞳脚边，没了声息。
冰雪贝尖叫：“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吵什么，我帮你除掉了两个威胁你主人的人，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啊。”
话音刚落，她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雪......贝，你在做什么？”
冰雪贝僵硬回头，不远处站着的，是夜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