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岚之死
冰雪贝脸上犹有血迹，手里的剑更是滴落着未凝固的血，地上的两个人被谁所杀，不用明说。
他本是看冰雪贝迟迟没有来，便主动前往，谁知会撞见这一幕。
“雪贝。”夜岚上前一步，冰雪贝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夜岚尽量稳住声音：“不是你做的，对吗？”“我、我......”
暝瞳假装惋惜道：“话说早了，被人知道了，既然这样可留不得了。”
“暝瞳！你要敢动夜岚我就去死！”“呵，天真，有我在你不可能死。”
夜岚见冰雪贝神情一半惊恐一半狰狞，直接拉住她：“雪贝！你到底怎么了！”
冰雪贝猛然推开他，连连后退：“你走，你走。”
“雪贝......”“你快走啊！”
冰雪贝拼尽全力和暝瞳争夺身体，她不能杀夜岚，她不能！
她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只盼夜岚能逃得越远越好，至于他会不会向其他人说她做的事，她不在乎，甚至期望着他能说出去。
可惜，他是夜岚，怎么会弃此时的心爱之人于不顾。
夜岚还在试图靠近：“雪贝！你冷静一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会帮你的！”
暝瞳嘲笑：“你杀了人他还不跑，真是个傻子，如此痴情，给他一个痛快吧。”
冰雪贝尖叫：“你别动他！你别动他！”
可她逐渐力竭，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再有意识，她听暝瞳懒洋洋地说道：“给你留点时间，好好和他告个别吧。”
冰雪贝睁眼，夜岚就站在她的面前，只是胸口插着一把剑，是她的漠韶。
冰雪贝一抖，松开了握剑的手。夜岚失去支撑，倒了下去。
“阿岚！！！”
冰雪贝跪在地上抱起夜岚，放声痛哭。
夜岚勉强抬手帮她擦眼泪：“别怕，别怕......”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知道。”
夜岚把涌出的血咽了回去，他怕吓到冰雪贝。
“刚才......那个不是你,我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痴心妄想，我以为我能解决的，我以为我能控制得住，若我早说出来，就不会有人死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明明察觉到异常，却没继续......探究下去......别自责，怪我吧......”
冰雪贝无助地抓住夜岚的手，哭道：“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阿岚......”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但你要记得，是你体内的恶魔做的坏事，不是你，你永远不会是她......你是......善良勇敢的冰雪贝......”
夜岚的血咽不回去，终究呛了出来。
冰雪贝的面容在视野里渐渐模糊，他仍在努力安慰她：“小狐狸，别怕......别怕......”
夜岚的手渐渐冷了，冰雪贝颤声唤道：“阿岚？”
无人应答，之前她这样叫夜岚，都会得到回应的。
冰雪贝张了张嘴，她明明在哭，却发不出声音，原来痛到极致，是这种感觉。
暝瞳再次出现：“呦，死了？果然是个傻子，方才拿剑刺他，明知道我不是你，还不忍心出手，只能任由我杀掉喽。”
冰雪贝咬得牙咯咯作响：“暝瞳，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哦？那我等着那一日。我提醒过你，情绪波动不要太大，眼下你的灵魂严重透支，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不过这次，就不知道你会何时醒来了。”
冰雪贝眼中失去光亮，如死灰般的神情慢慢消失了。
暝瞳抹掉脸上眼泪，拔出漠韶款款站起。
她的手指沾了些许血液，放到鼻间嗅了嗅，是她喜欢的血腥味。
暝瞳站在血泊中，沉醉闭上眼：“这具身体，是属于我的了，”
冰雪舞睁开眼，额间一枚印记缓缓隐去。
七日既到，神力彻底吸收，她已是冰雪族如今的冰神，但还处于成长中。
她的眼神淡漠平静，如刚离开雪山时那般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年多的经历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想到血逸幽这三个字，心中除有一丝刺痛外，再无旁的感觉。
光羽辰悠悠转醒，睁眼的第一反应以为这是死去后的场景，直到看见冰雪舞站在不远处。
光羽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摸了摸身上，没有疼痛，没有伤口，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你醒了。”“冰儿，我、我这是？”“我用神力救了你，你已经没事了。”“神力？这么说你现在是冰神了？”“嗯。”
冰雪舞语气冷淡，光羽辰察觉出异常：“冰儿，你......你没事吧？怎么感觉怪怪的，没什么反应啊......”
冰雪舞望着他，依旧没什么情绪：“我该有什么反应？”
“这......你......”“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你醒了，就随我回寂沕吧。”
冰雪舞刚要走，光羽辰一把抓住她的手：“等一下！”
冰雪舞微皱了下眉，抽回手：“何事？”
“这次死里逃生，让我想明白，或许有些话，我早该对你说的，不然可能会让自己后悔。”“什么话？”
光羽辰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冰雪舞：“冰儿，我喜欢你，从很多年前起，就一直喜欢着你。我不想再默默守候了，我想站在你身边，以新的身份。”
见冰雪舞挑眉，光羽辰忙补充道：“我知你与我父王母后的关系恶劣，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和族里抗争到底，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若你还是不愿，我可以......”“羽辰。”
冰雪舞出声打断他：“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你是介意哪点可以跟我说，还是不清楚喜欢是何感觉，没关系，我可以等......”
“和这些都没关系，我懂喜欢是何感觉，只是因为，我早有喜欢的人了。准确来说，不止喜欢，是爱。”
光羽辰愣住：“什、什么？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身份特殊，我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
光羽辰失神地看着她：“我从前以为，你在雪山与世隔绝太久，不懂情爱，对谁都一样。原来你早就懂得喜欢，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冰儿，我们是什么时候走散的......”
“没有人会一直等在原地，我对你，没有爱情，不存在走散。而且带我感受爱、知道爱、拥有爱的人是他，理应爱上的，也是他。”
冰雪舞本不该有情绪的眼中多了几分莫名：“不过，失去七情六欲是成为神只的代价，我这样负他，他可能不想爱我了吧。”
光羽辰终于反应过来冰雪舞是哪里不对劲：“你失去了七情六欲？！你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的确是为了救你，因为我不想欠你，只能用尽办法还了你的人情。”
光羽辰苦笑：“为了划清界限，你甚至和我两清，也不愿......”
“羽辰，无论我与他如何，我和你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我虽没了情感，但若要我心中装下一人。这个人，唯有他。”
冰雪舞说话决绝，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断了光羽辰的念想，她最后道：“好了，我们该离开了，出了这里，我所说的一切，还请你保密。”
光羽辰点了点头，咽下满腔苦涩的话，沉默地跟在冰雪舞身后。
圣地外，冰寒淞和雪凉莞带领冰雪族族人候着，见冰雪舞出来，所有人一起跪地，向她叩拜下去：“恭喜圣女获得神只之位，恭迎冰神大人出关！”
冰雪舞伸出手，做出一个向上虚抬的动作：“诸位请起，如今我虽已是冰神，获得神力，但修为不够，暂时无法发挥冰神全部实力。今后日子，我会承担起冰神的职责，庇佑冰雪族。”
冰雪舞和光羽辰回到寂沕，可找了一圈，发现竟一个人没有。
两人走出寂沕继续寻找，光羽辰见一个人神色慌乱地路过，察觉不对，拦住了他：“打扰，我问一下，学院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不知道吗？学院出大事了，有人在附近的河里发现三具尸体，水都被染成红色了，好大的血腥味。现在这三个家族的人闹到了学院来，大长老回来处理这件事，学员都去新生学堂看情况了。”
冰雪舞和光羽辰对视一眼，匆匆赶往新生学堂。
推开门，那里果然乱作一团，寂沕众人也在此处。
他们看到光羽辰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羽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让你们担心了，我们听说出事了，是谁死了？”
莺歌脸色难看地说出三个熟悉的名字：“云灵湘，碧瑾，还有，夜岚。”“什么？！”
他们让开身，露出面容苍白的碧璇和昏迷的冰雪贝。
冰雪舞忙走过去探冰雪贝的脉搏：“她这是怎么了？”“夜岚惨死，雪贝受不住打击，哭昏了过去。”
冰雪舞又关切地问碧璇：“没事吧？”
碧璇摇摇头：“我父王母后都来了，他们在处理碧瑾的事。”
冰雪舞站起身：“我走之前夜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以夜岚的修为都没能幸免，看来这人修为在他之上。只是为何死的是他们三人？碧瑾和云灵湘估计是在新生学堂认识的，以她俩的性子凑在一起不奇怪，可夜岚又和她们有什么关联？”
“不清楚，他们身上的都有致命剑伤，应是先被杀死再丢进河里的。就是凶手痕迹处理得太干净，一时找不到线索。”
燕舞难过地道：“唉，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扔下雪贝一个人。雪贝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爱人，这打击太大了。”
眼看学堂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长老下令让无关人等离开此处。
冰雪舞让他们先送冰雪贝回去等待，自己和碧璇待在这里，光羽辰和月晗夕则以陪伴为由留了下来。
人群散去，冰雪舞终于看到了一脸倦容的大长老，尽管七情淡化，她还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一旁的光羽辰说出了她内心想法：“大长老这么累了，还要赶回来处理烂摊子。”
但此事到底和寂沕无关，她无法插手替大长老分担，只得站在一旁继续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