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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带着人捉奸在榻

容枝意最终还是高估了钱明远,第五日的时候,她们便收到了钱家的帖子,邀后日过府小聚。正巧这五日,她们该查的东西也查的差不多了。安善坊宅子里住的那位女子的确是莺语楼的尤霜。她还发觉一个规律,但凡是晚间应酬饮了酒的,钱明远都会去安善坊住一晚,按容枝意猜测,这个虚伪男人大概是想给他那可爱可亲的好母亲留个日日忙于正事家都回不了的好男人形象。

不过,这钱寺丞在民间的名声倒是不错,好些百姓都说他是个以民为本的好官。

所以在赴宴前一晚,咱们不怕阿爷丢饭碗只怕未婚夫丢饭碗的大理寺公主宋嘉夕小施手段,三言两语一糊弄,就让人把他叫去吃酒了,容枝意怕他第二日醒得早赶回府,干脆叫人给他下了点药,不多不少,刚好能睡到第二日午后。

反正赵珩说了,这些人是任她支配的。

容枝意准时准点踏进钱家的大门,这座四进院的宅子住了钱家三房的人,算得上是十分拥挤了。原本钱明远在长安并无宅院,一直住的是租的小门小户,因徐元溪这门姻亲,徐大郎怕被人诟病说给女儿胡乱选个不入流的夫君,给了他一笔钱财,让他自去租了间大宅子,当时是间三进院的宅子,只他和元溪住也算宽敞,可后来钱家二房三房非要进京,只好再去找了间四进院的宅子。至于花的是谁的钱,那便是想也不用想了。

钱夫人长相与容枝意想的也大不相同,又黑又瘦,说难听些有些像个猴,但看着确实精明的很。钗环首饰今日也是能戴的地方都戴了个遍,整个人都金光闪闪的,日头底下照得容枝意眼睛直晃。

得,如此招摇过市,正好今日抓个正着。

“咱们明远呐,昨日是彻夜未归。县主想必也是知晓的,这大理寺事务繁多,他身兼重职,平日里回府的日子都不多。我也叫他多注意身子,可这孩子啊着实是犟,非说,拿了俸禄就要为百姓多做实事!”钱夫人引她三人进门,嘴里一刻也没闲着。

容枝意半辈子没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了,抿着嘴附和道:“是该注意身子。”这夜夜宿醉纵欲过度的可不该注意着身子吗?

钱夫人自然是感受不到她话中的话,听后更觉自己儿子这是升职有望了,转眼间吹嘘的更起劲了。这府里本就人多,今日来了如此贵客,大门没得出二门没得迈的女眷更是挤也要挤进来凑热闹了,本就不大宽敞的正堂简直是雪上加霜。唐可儿坐在容枝意身旁,面色痛苦,因为旁边二房姨娘说话的口水直往他脸上飚,三房的小孩儿尿了一地,骚臭味呛得她恨不得嗅觉失灵。

钱夫人正因尿尿的事责骂下人打圆场,唐可儿趁人不注意速速给了容枝意一个速战速决的眼神,可惜被她驳回了,这直入主题露了馅可怎么办,这满屋子人总有一个是长了脑子的。

容枝意今日给自己安排的是:爱找茬言语直白犀利没礼貌的嘉平公主同款性格。宋嘉夕则是善解人意专唱白脸的,唐可儿依旧干她的老本行:关键时刻起哄的。

眼见钱夫人下一句就要问宋嘉夕升职一事了,容枝意这找茬的还不得赶紧上任,她瞥一眼对座坐着的那位钱明远的姨娘,钱夫人的娘家侄女。乐呵呵道:“你们钱家的待客之道倒是与别家大不相同呢。”

钱夫人陡然被打断,也没有恼怒,笑问缘由。容枝意笑意收敛几分,随手放下端着的茶碗,茶碗与桌面的碰撞声一时之间让整个正堂都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她。

她拉过徐元溪:“客人来了,正室夫人站着迎客便罢了,这妾室坐着,是何道理?本县主见识短浅,不如钱老夫人与我详细说说?”

钱夫人笑容一凝,唐可儿还在添油加醋:“客人来了都如此明目张胆,平日里恐怕是更过分了,这宠妾灭妻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啊。”

宋嘉夕忧心忡忡接过话:“是啊,我父亲最是看重官员的品性了。”

那可不行啊!钱夫人开始慌神,忙辩解道:“宠妾灭妻?哪有的事!是我们苏姨娘近来身子不大爽利,元溪心善,她让坐的。平日里哪能这样?苏姨娘你也是,既然身子不舒服还出来做什么,见过客了还不赶紧回去。”

“是啊是啊。”众人跟着打圆场。

苏姨娘面色不大好看,但有客人在也不敢随意发作,白了一眼徐元溪,然后装模作样想咳嗽几声退下。

轻云如临大敌,大跨一步上前:“苏姨娘,哪有咳嗽对着人咳的,仔细将病气过给我们县主!”

娴如静姒一听,心都提起来了,这哪能行啊!世子说了的,只要是对娘子不利的,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比钱夫人头顶那金器还明晃晃的白刀一出鞘,苏姨娘吓得退后一步没站稳,摔坐在椅子上。唐可儿心中哇哇叫好世子的人就是如此给力!

初冬时节,苏姨娘额角挂着豆大的汗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想跪下谢罪,容枝意见好就收:“罢了,我的婢女不过开个玩笑,姨娘又何必当真呢。”

玩笑?哪里好笑?简直要把人吓死了!

苏姨娘松口气,慌忙退下了。见状,别的几位姨娘也知趣没厚着脸皮再留,跟着离开了,至此,这正堂才显得稍微宽敞了些。

聊了一会儿,唐可儿坐不下去了,看着铺垫也够了,便说要去园子里逛逛,钱府哪来的园子?走了三步路就到头了。宋嘉夕借势说:“唉,听我阿娘说元溪出嫁时,淑妃娘娘送的那间宅子里头的园子最美的时候便是冬日了,会别有一番风味,我还未曾见过呢。”

淑妃娘娘给的宅子?别说宋嘉夕了,钱夫人都没见过!压根不知道有这事。她知道自家都是靠着这个儿媳的嫁妆撑着的,但并不知儿媳嫁妆具体有多少具体有什么,这还是第一回听说嫁妆里还有宅子呢…若是能搬进去,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挤在这么个宅子里!连个饭后消食的地方都没有。

徐元溪装出几分慌乱看向钱夫人,支支吾吾道:“是…只不过屋子虽有人打扫,但园子好久未有人去打理过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钱夫人更加坚定想要拿到这间宅子的心了。

“那便罢了,”宋嘉夕看起来十分惋惜,“我也只是听我阿娘提起过,随口一问。”

“宋娘子既提了,那是定要去的了,”钱夫人带着几分威胁看向徐元溪,“正好我也想去瞅瞅这院子里是何等风光呢。”

老二媳妇也想去看看新宅,凑热闹道:“那就大家伙一块儿去吧!既有人打扫,应当也不至于不能去人。”

钱家还真有意思,容枝意一听这话,婆母抢儿媳嫁妆便罢了,怎么做弟妹的还觊觎嫂嫂嫁妆呢?

徐元溪不再多说,任由他们去准备了。容枝意着实没想到这帮子人如此轻易就上钩了。

贪婪,还真是一把利刃,能把人害死还不自知。

赵谰在街头等了有一会儿了,正要开始不耐烦起来,就有侍女来报:“公主,鱼上钩了。”

容枝意推开窗帷一看,本还在担忧她不会来,直到此刻远远看到她那马车才放下心来。赵谰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还有股天生的侠义心肠,怎么又会见死不救呢。

“是谰儿的马车吧?”她装作毫不知情。

“表姐?怎会如此凑巧,我正想去找你呢,你这是,要出门?”

容枝意尴尬一笑,平日里她是这样说话的?但还是按着剧本的走向与她说明了缘由,赵谰随即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说要一块儿去看看。容枝意忙派人去后头马车里问问主人家是否愿意,当然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她能不愿吗?这可是公主啊。

钱夫人一听果真高兴,公主都要去他们府上,这是莫大的荣幸啊,升职之事看来更加有望了。

于是三辆马车依次向安善坊的宅子里驶去,而成败,在此一举。

这间坐落在安善坊巷子里的宅子,门口颇为低调,根本看不出是宫里娘娘名下的,但徐元溪来过几回,深知内有乾坤。立马唤婢女上前去开门,那婢女一愣:“夫人,这门是从里头锁上的。”

啊?跟在容枝意身后的钱夫人愣住了:“这是遭贼了?”

“敲门看看。”赵谰吩咐道。

那便没人敢不从了,护卫们赶紧跑上前去敲门。可敲了半晌始终没人应,容枝意唤了声蒋枞,要他进去开门,他三两下就翻上了墙,正要跳下去,张扬跋扈的声音迎面传来:“大胆小贼竟敢擅闯!你知道这是谁府上吗?”

蒋枞半点没搭理,径直跳了下去。开门的时候,那小厮已被制住了,容枝意猜想大概是钱明远的小厮,毕竟他一看清众人面貌便吓了一大跳,腿一软一屁股往地上摔去,拔腿就想往里跑去告状,奈何自己被两个人挟持着,丝毫动弹不得。

“等等,”钱夫人喊道,“这人…不是明远身边的银奴吗。快住手!误会了误会了。”

赵谰没命人松手,而是问了句:“这是淑妃娘娘送给徐娘子的宅子,你在这做什么?”

银奴被擒着也没敢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钱夫人。赵谰也看向她。

钱夫人茫然四顾,把头顶戴的那些簪花摇地叮当响:“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谰收回眼神:“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本公主今日就要代淑妃娘娘来看看,你们钱家在搞什么名堂。”

公主真不愧是帝王之女,这通身自带的威严气派是他人如何也学不到的。容枝意思绪一飘,此刻都遗憾怎么没带个小本本,把这神情样貌记一记,下回自个也能用来吓唬吓唬人。

徐元溪拽拽她手,她才回过神来,这关键时刻瞎想什么呢!容枝意朝她点点头,她早就吩咐过了,眼下侍卫们应当已经绕府一周了,连只虫都飞不出去,定能将钱明远整个瓮中捉鳖。

这院子果真是内有乾坤,是仿照了南方宅子做的,颇有烟雨江南的朦胧意味,冬日里也毫无萧索之象,比起宋府的园子都是半点不差。据说淑妃娘娘幼时在南方小住过,这宅子或许也是为了纪念那段时光。

可惜如今也是住不到了,还被钱明远拿来养外室。容枝意越想越气愤。抬头看了眼赵谰,她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她今日也算沉得住气,没收不住脚直接往睡了人的院子里去,而是将路过的院门都打开了盘看一番。果然是长大了,不想从前那样冒冒失失了。

但其实赵谰压根不是这样想的,这又不是宫里,她哪里知道人家睡哪了,当然得一间间看过去了。

好容易找到了间门口站了二三丫鬟的,那几个丫鬟也被来势汹汹的人群吓了一大跳,扫帚掉在地上也没来得及捡,零星几个家丁拿着棍子站在原地小心试探,过了半晌才有稍胆大些的的丫鬟颤着声质问:“你们…是何人,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徐元溪眼下有靠山,当然不慌不忙:“知道,是我的。”

丫鬟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里头传来个悠扬的女声:“出了何事?”

那门口的丫鬟见了她立马跑上前:“珠儿姐姐,这几位娘子突然闯进来说,这宅子是她家的…”

珠儿也许是现如今宅院里的管事丫鬟,她皱起眉,把众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几位夫人娘子怕是弄错了吧,这宅子可是我家郎君的,娘子们既说是你们的,还请拿出凭证来。”

“哼,”徐元溪冷笑:“我来我自己的宅子,还要拿出证据?既如此,把你家郎君叫出来与我当面对峙啊。”

钱夫人也快急坏了!这儿媳的宅子里怎么还住了个别的人!现在的贼都如此光明正大了吗?全身家当都往别人的府里搬,然后把门锁一换就成自己家了?哪里来的贱人!脸皮厚成这样!许是还怕赵谰迁怒她,干脆袖子一撸捡起地上的扫帚就往那几个家丁身上砸去,嘴里大骂:“哪里来的小贼,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这可是当朝淑妃娘娘给我儿媳的宅子,我看你们还敢偷!”

徐元溪也没拦她这婆母,这几个家丁实在好对付得很,赵谰的护卫都没出马,钱夫人一人挥舞着扫帚就够冲锋陷阵了,丫鬟更是没半点样子,扫帚还没碰着身子,就吓得四处乱蹿了。满院子都是钱夫人手上二三金镯碰撞在一块儿的叮当声响,像是一首欢快的小曲。

容枝意也没想到钱夫人这脑子转的如此缓慢,都见到银奴了也没联想到钱明远是不是在这。一门心思地想要夺回宅子。最终由钱夫人一马当先领着众人破门而入,赵谰和容枝意也快步跟上,这戏就差最后一步了,她们得和钱夫人一起发现钱明远。

卧榻上隐隐有两个侧卧的人影。钱夫人甩开难缠的珠儿直奔而去,珠儿被拖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大喊:“夫人醒醒啊,夫人——”

容枝意在屋内环视一周,与徐元溪对视一眼,此刻还有件要紧事,她来时问过了徐元溪,她这几日因升职一事并未被钱明远关起来,她便趁他不在在家中翻找过了,家中并无这间宅子的地契。

是的,当年淑妃娘娘直接将地契给了她,地契上写的本是娘娘的名字,为了送给她,还特意请了万年县的人来做个见证,将地契的名字改成了元溪,敲了官府公章的,钱明远是如何也改不了的。既然不在钱府,那极有可能是在这。

她叫照水几人帮着去找了,自己和公主随钱夫人进去。忽然,塌上的人似乎是被惊动了,有一人伸出纤细手臂,从塌上坐起,语音婉转:“谁啊?”

嘶——不愧是唱曲的,这声音,容枝意一个女子听了都要化作一滩水瞬间心都软下来了,楚七娘说的不错,尤霜这嗓子当真是莺语楼一绝。

钱夫人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一脚踹开珠儿:“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狗男女!这是我儿媳的宅子!”

她一把掀开帷帐,抓起尤霜的头发就想把她拽下塌。尤霜丝缕未着,春光乍泄,容枝意和唐可儿看的眼睛都直了。她也是可怜,发生了何事都不知晓就被人打醒了丢下了榻。容枝意看不下去了,默默寻了个柜子拿了间外袍递给她:“给给给给…给你。”

尤霜没好气的扯过:“看够了没!”

“够够够…够了。”容枝意说话略显吃力,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平日和唐可儿看见俊美郎君走不动道,如今看见个美人怎么都结巴了,长安第一美赵谰此刻就站在她身旁,她看别人去做什么!她扶额看向唐可儿,好的,更没出息的还张着嘴愣在原地。

“阿娘…?”一个突兀的男声想起。

钱夫人愣住了,比唐可儿还要愣。

娘?你叫谁娘?谁是你娘?

“明明明明…远?”

“公公公公…主!”钱明远乍一看到赵谰,慌忙想跪下行礼,掀开被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又慌忙盖上:“公公公公主金安…”

“这是捅鸡窝了。”二媳妇喃喃道。

“公主?”尤霜穿了件外袍,也算蔽体了,珠儿爬上前将她扶起:“夫人,这几位娘子硬闯了进来,说这宅子是她们的,奴婢没拦住…”

“珠儿,”尤霜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我们先下去。”她心里明白得很,这是正头夫人找上门了。

珠儿照做了,还撞开了愣在原地的钱夫人,钱夫人扑通往地上倒去。容枝意使个眼色,照水忙跟了出去。

徐元溪一直未开口,她来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此刻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心中如针扎般难过:“钱明远,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的奴仆?还是你的摇钱树?”

钱明远抿抿唇没有搭理她,他也不知该与她说什么,这种情况,他还能狡辩什么?

“京兆府见吧。”徐元溪面无表情冷冷道,钱明远下意识起身拦她,被轻云一巴掌打回了塌上:“别脏了我们主子的眼!”

众人从屋中一一退去,只剩下钱夫人还趴在地上,被赵谰的护卫直接拖走了。钱明远只好忍痛作罢,现在自己衣不蔽体,她那头还站了如此多的护卫,这寸步不让的架势,让他此刻竟被汗水浸得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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