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谷祀官

昏暗不见任何光亮的密室里，一个面容阴冷的少年对着空无一人的祭坛说道。“阿爹，昨夜经我观察，此女的确不凡。”漓蚩想起昨夜那女子宛如魔鬼一样将五毒老大给生生砸死，不禁有些佩服。

那昏暗不见光的祭坛突然亮起了烛火。一个蒙着面背对着漓蚩的男人对着祭坛做法，声音沙哑道：“既如此，你便将此人带过来吧。”

那个漓疆苗家少年走出了密室来到了关押着无数大燕人的牢狱。

“啪”的一声，轻霜怒不可遏的举起手臂就打在了司音音苍白的脸上。“你杀了五毒之首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以为主不杀你，我就会同情你吗？这牢狱可在我的管辖之内，你若死了，主只会认为是那些人杀了你。”

轻霜面露凶光警告司音音道。谁知那女子却不屑的笑了笑“轻霜姐姐就这么想让我死？是因为嫉妒么？”她三番五次的激怒轻霜，那女子便又是一巴掌。就在轻霜准备动手时，一声带着些许柔和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轻霜的意图。

“毒公特命我将此人带走，你今日动不了她。”说着，漓蚩就将司音音放了下来。“你说义父要见她？漓蚩，是不是你告的密？”

“我只是奉命行事。”漓蚩带着司音音到了那处竹楼里。

“毒公。”漓蚩恭敬的行礼站在了一旁。江九欲抬眸注视着那个满是伤痕脸颊红肿的女子毫无波澜。

她瘫坐在地上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那个带着面具，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男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难言之隐。“若你想活着，就吃下蛊虫为我所有，若不想，蛊毒之牢你亦可以选择。”

司音音看着面前那个蠕动的黑色蛊虫。拾起它就吞了下去。

女子突然皱起眉头蜷缩着身子疼得躺在地上，汗水也已将她的头发打湿，血水顺着汗滴落到了地上。钻心蚀骨的疼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挣扎着起来忍着剧痛道：“请毒公赐名。”

那只黑色的蛊虫是用十二种毒虫提炼出来的剧毒蛊虫，若是服用者一旦出现二心或者任务失败，它必会产生毒液将宿主杀死然后进行操控。

“商陆有毒，最能致命。便赐名商陆，日后你便跟着大巫师。新月之时由轻霜分发解药。”毒公扯着嘶哑的声音道。

“是，商陆遵命。”女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捂着心口的绞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轻霜却看见那女子的样子忍不住勾出了一抹笑意。

那妖孽男子只是眯起眸子看着女子逐渐走了出去。他也没有想到此女会真的吃下那致命的毒药。

“此女倒是有些令人出乎意料。”族长别有用意的瞟了一眼司音音离去的方向，阴翳的眸子闪过寒光。

心口的绞痛逐渐减轻了下来，她站在吊脚楼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人操控成为“行尸走肉。”司音音拿出了手里的相思子将它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后路如何，她不知道，但目前走好眼前路才更重要。

“你，没事了吧。”一个带着些许试探口吻的男子站在女子身后问道。司音音回过头去，却看见那人目光深邃，神色黯淡。“是你，你是何人？”司音音见是那个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于是自顾自的转过头继续看着远方。

“我是漓蚩，毒谷的祀官。”女子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手里的东西出神。“这是苗药，可有效缓解你的伤口。”男子将一个白色小瓶子递到了女子面前。司音音接过看了一眼，冷声道：“谢了。”漓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女子玩着手里的手串。

“此物应是你重要之人所赠送吧。”漓蚩会心一笑，眉眼柔和。“南国红豆，最为相思。听说你们大燕，种满了红豆。”

司音音将相思子收了起来“它是我所爱之人留下的……”女子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波光粼粼，“看来，你对大燕还挺了解。”两人相视一笑，一同看向了远处。

“你有一月时间进行试炼，一月之期到，你便要跟随大巫师他们一起出任务。若是有三次任务失败，大巫师便会替毒公清理门户。”司音音看了一眼漓蚩，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多谢提醒。”说着，那女子便离开了这座美丽的吊脚楼。

她刚走出那竹楼时，便看见了江九欲立在大树底下注视着自己。司音音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男子后准备擦身而过时，那人却忽然拽住了自己的手腕。

司音音目光深邃的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似要将男子看透一般。她想要在面前之人身上寻到他的影子。

许久，男子才道：“跟我去个地方。”司音音见他没有恶意，于是便跟着江九欲来到了一处开满了花的地方。

“你的试炼期只有一月，接下来我便要为你打通经脉，教你武功。若是你你试炼通过便可直接出任务。若失败……”司音音打断那人说话“我知道，会死。”男子见此，只好强调，“既然知道，那便开始。”

说着，两人就坐在树下运气调息。

男子缓缓的闭上眼睛 ，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他抬眼看了一眼司音音，又重新闭上了眼。

内力霸道，真气自流！

江九欲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对面女子依旧是包围在光圈里面紧紧的闭着眼睛。

难怪当日感受不到你的功力，原是你有这霸道内力护体自行封住了筋脉。好一个深藏不露，既如此，那我便要看你装到何时。

男子嘴角上扬，停下了为司音音打开筋脉。于是道：“你气息紊乱不宜修习此术，不如我教你如何练嗅觉吧！”司音音睁开了眼睛，发现那人没有发现自己，于是长呼一口气点头答应。

“嗅觉，顾名思义就是要对气味敏感。若是这招你练的炉火纯青，那也算是一个可塑之才。”说着，男子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黑布蒙在了女子的眼睛上。

“现在，我面前摆放了五种不同气味的材料，若你能全部辨别，我便再教你其他东西。”那女子站在距离男子足有五米远的地方，一阵风出来，那女子便猛地吸着扑面而来的味道。

“这是酒，是那日大漠里我喝的烧酒。这是蔷薇花，而且是你刚采摘不久的。”男子笑了笑，又继续等着那人的回答。“这是半夏熬成的药汤……大燕的紫酥酪……嗯？这是，是你身上的沉香味！”

女子扯下带子，隔着一片花海望着那人。

时光仿佛倒流，她隔着花海看着那人浮现出淡淡笑意的目光，像是少时在人群中的那惊鸿一瞥。

若你是他，你又为何没有金莲印记？若不是，你为何又怎么像他？

司音音望着那人，眸子里是爱而不得的痛惜。

“看来你还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话音未落，那人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江九欲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味药材，“这是细辛，味有辛香。现我将它放置于众多药草之中，若你能在我规定时间内将它寻到，你日后勤加练习必有一番作为，若是失败，便要继续，直到你完成为止。”

江九欲又把黑布蒙在了司音音的眼上。说着，他便把方才的细辛混合到了一堆药草之中。

司音音绕过竹椅，来到了盛放药草的地方。那女子凑近一堆药草闻了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黄芪，味甘 …这个嘛，便是连翘，气微香，味苦。这个一闻便知是松节，味苦，性温……”那女子一个一个的闻着，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人说的细辛。

江九欲看着她吸着鼻子，不由得觉得面前之人是如此好笑。

原来你藏到了这儿……

女子的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忽然，他抓住了男子的衣袖。江九欲见此女如此胆大妄为，于是要将她推开时 司音音又突然抱住了那人。

“找到了。你故意把细辛带在身上，试图用你身上的沉香来掩盖细辛的味道，我说的没错吧！”那女子一把摘下带子，便看见那人耳根通红，脸上也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下去！”男子大怒，厉声喝道。司音音看着自己还紧紧的抱着他，眼里突然露出一抹腹黑狡黠的笑容，“怎么，大人这是害羞了！”说着她立马松开手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看上去倒是狠毒只会戏耍他人性命的魔头，原来还是一个不近女色的“愣头青”！

司音音大声笑着，完全不顾身后那人一脸黑线怒视着自己，仿佛下一秒，男子就会上来镇定自若的拧下她的脑袋。

“闭嘴！”男子上前忽然将女子逼至墙角死死扣住她的手腕警告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若你再敢这样放肆，便休怪我不怜香惜玉！”男子冷漠的脸上满是杀气，他松开了女子的手腕，甩袖大步离开。

“咦…还生气了？”司音音看着他远去，方才带着笑意的面容突然变得阴冷。

刚才那人给我运气调息，应该是发觉了什么，否则他怎会突然改变了注意？既如此，这场戏是得演上一些时日了。

密室里，漓蚩对着祭坛行了行礼。

“阿爹，方才大巫师便是按照您的要求教那女子练习嗅觉，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确实是不太熟，大巫师还差点杀了那女子。”

祭坛后面的男人突然现了身，他扯着低沉嘶哑的声音道：“既如此，你便继续盯着他们。若那女子有任何异动，一律格杀。去吧，漓蚩。”

那个目光深邃的男子说着便离开了密室。

夜又逐渐染上墨色，她则坐在吊脚楼上看着那人给的秘籍。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漓蚩带着一盒食屉走了上来。“尝尝，这是漓疆的糯米饭。”说着，面前那人便盛了一碗软糯香甜的糯米饭放到了司音音的面前。女子二话不说接过，舀了一勺便放到了嘴里。“还挺好吃。谢了，漓蚩祀官。”

她抬头望着天边的星星，却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人。

“大巫师倒是对你挺上心的。”漓蚩也抬头望着繁多闪耀的星辰，又回眸看了一眼女子的表情。“不过是培养一颗有用的棋子罢了。倒是祀官为何对我这般好心？又是送药又是送饭，若是没有目的，又岂会是这般？”司音音忽然将一根筷子抵在了男子的喉咙上，她眼神冷漠，杀意波动。

漓蚩却也是不拍，他眉眼带着笑意静静等待着女子将直插喉咙的筷着放下去。“商陆不必大动干戈，我只是觉得你和我有些相似罢了。同是他人的掌中物却力争想要挣脱束缚，不甘命运多舛却又万般无奈，或许，我也是在帮助曾经的自己。”男子脸上有些淡淡的忧愁，似乎，他没有撒谎。

司音音放下了那不起眼的武器，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是大燕的饴糖。”女子将几颗包裹着的饴糖放到了漓蚩的手中。“身在黑暗之中，亦是渴望光明。既然往事不堪回首，何不珍惜当下？即是天道不公，那便逆天而行，何惧？”漓蚩看着那几块饴糖，忧愁的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除了阿姐，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他笑了笑，不由得想起来了小时候和阿姐在一起的时光。“我的阿姐叫漓尤，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女子。她对我很好，好的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保下我……”

漓尤？医术精湛？

司音音忽然想起了那圣女洞主。

“在漓疆，只有你阿姐会医术吗？”她试探性的问了问。“嗯，漓疆毒谷善蛊毒之术，医术最好的除了阿姐，其实还有有人……”漓蚩应是勾起了往事，那些事情，他本是不愿回首的……可每当他想起那些事时，体内的蛊虫便会啃食着他的经脉，吸食着他的血液……

想必，漓蚩便是那日圣女洞主的弟弟了。

司音音离开了吊脚楼，目光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