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蛊毒之痛
白驹过隙逝者如斯。还有半月她便要出任务了。而今日江九欲则带着任务离开了漓疆。此时正是满月之时,是蛊毒毒发之日。
毒谷里的众人都拿到了轻霜分发的解药,那女子却迟迟不愿给司音音解药。
她疼得满头大汗忍不住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轻霜拿着一颗药丸神情傲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视着那个疼得死去活来的女子。“今日主不在,我看有何人能救你!”轻霜将药丸扔在了脚下用力将它踩的粉碎,她俯下身来捏着司音音惨白的脸恶狠狠的讥笑着“没有解药,你便只能活活疼死!在这毒谷你没有了主的庇护,到底还是在我之下!若是你能撑到主回来的话……”轻霜挑了挑眉,松开了捏着那女子脸的手,狂妄的背着手离去。
她捂着胸口疼得翻来覆去,因为蛊虫的啃食,她只好咬紧牙关忍痛。血腥味顿时在她唇齿间蔓延,血液不断的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轻霜……”女子的手心也被她自己掐出了血迹,没有解药,她可能撑不过今晚。
而满月之时毒谷还要筛选合格的死侍,而她,亦是在内。
轻霜,是要置她于死地!
司音音拖着不稳的步伐来到了后山的试炼场。若是这次筛选不合格的人便会被砍掉四肢作成人彘,此行,生死难料。
那族长抽着烟斗看着众死侍在死人堆里将曾经作战的伙伴赶尽杀绝,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杀人的喜悦。“轻霜,若是大巫师知道你如此对那人,他会不会大怒杀了你啊!”老者阴险的笑着。他最喜欢的,便是每月观看这血腥残忍的斗争了。轻霜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知道又如何?他不过就是为义父办事的泥腿子罢了,而我再怎么说还是毒公的义女。孰轻孰重,我想大巫师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无数刀光剑影从她面前劈过,那蛊虫不断的在她的体内游走啃食着她的血肉骨髓。司音音脸色苍白无力,她现在恨不得将刀剑直接刺入心口将那东西给剜出来。
那些吃了解药的众死侍各个激奋不堪,定是要将其他人杀个片甲不留。突然,一个杀红眼了的男人疾速向女子冲来,他一把掐住司音音的脖子将她重重的扔在了地上,那人疯了一般抡起拳头就向地上的人疯狂的砸了下去。好在那人眼尖及时躲过了男人的致命一击。
体内的蛊虫疼得她没有一丝力气,只好蜷缩着身子尽量不使自己昏迷过去。男人见此立马揪住女子的头发用力的向地面上撞去,此时的她只靠一丝念想强撑着。而地面也迅速被血染红。“看样子,她似乎不行了。”族长阴险的老脸上浮现出满是杀戮的快感。司音音现在宛若一只濒死的小兽,谁人都能任意践踏蹂躏她的尊严。“死了最好。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了。”轻霜傲慢的勾起讥笑的嘴角,她就是要司音音死,他又能拿她轻霜如何?
“这是……你逼我的!”浓稠的血从她嘴里流出,她忽然从地上挣脱了那人的束缚。忽然,她像鬼魅一般冲到了另一个人面前。还没有等轻霜和老者看清她是什么时候拿到旁边那人的刀时,方才那杀红眼的男人已经向后栽去。一颗面目狰狞直流鲜血的人头慢慢的滚到了轻霜的脚下。
“竟然还活着?”轻霜大怒,于是立马吹起了诡异的陶笛。瞬时,那些死侍就被轻霜控制向司音音涌来。那陶笛声一响,她体内的蛊虫也受到召唤不安分了起来。被控制的人举起刀刃就毫不留情的对着她砍下,司音音因为被那群死侍前后夹击不慎被划伤了胳膊。
我是何人?我是司音音!谁人都不能如此对我,不能!
忽然,她眼睛变得血红,那手里的刀刃挥舞仿佛藏匿于无形之中的疾风。旁人还未看清,她便已经削下了对方的脑袋。“招式毫无章法却能一击毙命。轻霜啊,你怕是招惹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啊……”老者方才笑得肆意的老脸瞬间变得阴沉,于是吸了一口烟斗便佝偻着背缓缓的离去。
轻霜看着那血场上的无头尸体,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了几步。“轻霜……”那女子将一把已经染红的刀刃扔过来插在了轻霜的脚下,蛊虫还在不停撕咬,她却眼睛泛红怒视着轻霜,吓得那人瞪着眼珠子纹丝不动。
“你…你别过来……”轻霜吓得已经有些结巴,就在司音音诡异的笑着将刀刃划过轻霜的脖子时,一身陶笛声再次想起。那蛊虫听到此曲便不断在那人的体内血液里爬来爬去,司音音直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轻霜的面前。
等她再次醒来时,全身是钻心蚀骨的疼。她被链子锁住手脚困在了撒满了盐的水池子里,而轻霜则一脸笑意坐在前方高傲的看着司音音如此狼狈的样子。“今日便叫你尝尝这求死不能得滋味。”那女子背着手满脸得意,看到司音音这番模样,她的心里真是爽快。
浓烈的盐水在不断的渗透到她的伤口之中,她咬着牙低头瞥了一眼已经被盐水泡的翻卷过来的伤口,只好尽量的让自己保持清新。
“或许这一世他不会爱你,而你却要为他披荆斩棘甚至是丢掉性命。”
止秦的话不断萦绕在她的耳边。这本就是她违背天道自己种下的果,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但是轻霜,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密室里,毒公大怒之下毁了漓蚩的解药。“听说你最近和商陆走的很近!”毒公用力的掐住漓蚩的脖子怒道。“阿…阿爹恕罪!漓蚩只是想要获得她的信任,还望阿爹不要因为我的失职而迁怒到阿姐身上……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漓蚩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难堪,如果在用力一些,他的脖子便会直接被毒公给掐断。
“如此甚好,若有下次,你看见的便是漓尤的尸体了!”男人将漓蚩扔在了地上,那人只是攥紧了手指。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轻霜笑吟吟的将一批抓的大燕人带了进来。“义父,轻霜以按照您的吩咐将商陆关到了盐水池,如此一来,就等着大巫师上钩了。”轻霜嘴角流露出的笑意已经充分表达了她内心按耐不住的野心。毒公见轻霜带了大燕奴隶过来,于是辞色稍微变得柔和。“你做好很好。”毒公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大巫师真的有二心,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用此女做饵再合适不过。
等到那天,他就可以一统大燕,成为这天下共主!
夜色撩人,明月清风。
那人还被困在盐水池里,不断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池子盐水。那蛊虫带来的钻心蚀骨的痛终于减轻了半分。那女子已经快要死了过去,她呼吸微弱面色苍白,终于,她支撑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等江九欲赶来时,他便看到一个满身血污被困在水里的濒死的女子。
“大巫师,毒公吩咐过了您不能踏过这个池子。”守在一旁的死侍道。“滚。”男子冷冷的丢出一个字便一个跨步踏进了水里。他砍断了那无坚不摧的链锁抱起了在水里危在旦夕的女子。“大巫师,得罪了!”说着,守卫的死侍便全部冲了上来。
江九欲将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目光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眼见拦路的死侍举起刀就要下劈时,男子一脚横扫将来者的脸踢的脱臼,他们见打不过大巫师,于是便立马跑了。
司音音安静的被那人抱在怀里,想不到他才离去一日她就被折磨成了如此样子。那妖孽男子的面容顿时变得阴沉的可怕,使人不敢靠近半分。
“主,你不能带她走!”轻霜已经带着众死侍围了过来,看来他确实和此女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毒公下令,若谁私自带走她,一律格杀!”可男子依旧是我行我素抱着女子临危不惧的在人群中走出一条路来。“主!”轻霜见江九欲竟然为了一个死不足惜的女子而违抗毒公的命令,于是刚要上前劝说时,却被那冷着脸的男子一掌打在了心口处。
那男子的功力实在可怕,只是一下,轻霜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那人的内力给融化掉,她跪在地上终于有了一丝畏惧。“轻霜,以前我纵容你不过是看在毒公的三分薄面上,你却是多次任意妄为!就算是毒公也不敢如此,若有下次,别想活着见我。”
话音未落,江九欲便抱着女子离开了后山。而轻霜则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起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见他发怒。
原来自己以前胡作非为那人都只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我以为,你会是在意我的!十多年的相伴,终是抵不过她的突然出现!
轻霜握紧了拳头,如毒蝎般的眼睛怨恨的看着那人离开。
密室里,男子毫不顾忌直接闯了进来。“不知大巫师这是何意?”毒公睁开了眼睛扯着嘶哑的声音问道。男子抱着女子一步一步走来,妖孽蛊惑的面容上已经带着凌冽的怒气。“解药。”藏身于黑暗之中的男人笑出了阴森森的声音,“你知道的,这种蛊是没有解药的。”毒公继续坐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当初你我之间既已说好各取所需,但如今看来是毒公要先违背协议啊。那日是毒公将此女交于我,她便是我的属下。而今轻霜又私自做主伤她,毒公说,你我间的交易是否还要继续呢?”一阵风吹过,密室里的烛火突然熄灭,良久,黑暗里的男人才笑着道:“此举,是我唐突了。轻霜之举我自会罚她,只是希望大巫师莫要因为此事而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毕竟,大巫师想要的东西还在我这里。”
过后,江九欲便抱着司音音到了竹楼里。
他为那女子清理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却始终不曾明白为了一个已逝之人值得吗?
江九欲看着她熟睡下来,却盯着她出神。
我们,可曾见过?
不知何缘故,自那日在大漠初见她时,他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男子的手不自觉的要抚上女子冰冷苍白的面容上时,一股微凉柔和的力量忽然勾住了他的指尖。“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司音音眉眼带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似乎要看透对方一样。
“松开。”男子见那女子勾住自己的手指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立马起身就要出去。“大人,别这么着急走啊!”忽然,那女子一把拉过江九欲将他扑在了榻上。司音音直勾勾的俯视着江九欲,她的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睛看的他的耳根又不自觉的染上胭脂绯红。“你,松开!”男子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谁知那女子突然凑近了他妖孽蛊惑的面容,“大人,你这是害羞了么!”司音音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大笑了起来,看到那人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她就觉得十分好笑。
“不知廉耻!”江九欲一把将女子推下身去,翻起身来整理好衣服面色通红的生气离开。
司音音看着他走后,才看见自己的伤口已经被那人给包扎好了。
似乎,他也没有旁人说的那样糟糕。
江九欲立在月夜之下,不由得拿起了白玉笛吹响了曲子。
像是那次一样,他在月色之下等着心爱之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