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门
顾妙妙凝视着脚下的城市，城市的布局丝毫没有章法，既没有区分商业区，住宅区和官署，也没有平安都那种直通皇城的中央大街，每条街道都差不多宽窄，街道不算宽阔，风格多样的各式店铺和民居横七竖八分布在街道两边。
竹影道：“灵洲没有皇帝，每个修仙门派附近都会有一座城市，均是凡人自行聚集筑城而居，城主由城里的百姓自行推举。海阳城应当是灵洲最大的城市。”
顾妙妙道：“海云山是灵洲最大的修仙门派吗？”
竹影笑道：“我们海云山是一个羁束最少的修仙门派，其他的从来不和别家比较。”
“羁束最少，是不是门规最少的意思？”
“你有所不知，我们海云山曾经有一位神君降临，他定下了海云山修仙的基本准则：‘仙路漫漫，踽踽独行，缘生缘灭，越见清明。历尽波劫，道义永在，不负苍生，莫忘本心’。”
顾妙妙默默念诵了几遍，感慨道：“果然是神君，修仙本就是各凭天赋和努力，只要不伤害苍生，对得起自己的付出，不忘道心，各人自然有各人的机缘。”
竹影一怔，由衷佩服道：“妙妙师妹，难怪苍梧师叔要亲自收你为徒，你虽年幼，却能迅速参透神君的箴言。”
顾妙妙心道坏了，又忘记藏拙了，嘴上已经信口开河道：“不是这样，是我以前就听说过神君的箴言，也有人跟我解读过，我就记住了。竹影师姐，我的记性很好。”
竹影笑道：“我是修行了三十年才参透了神君的箴言，你若是这般年纪就能参透，我一定会心生嫉妒。”
顾妙妙小心翼翼的问道：“竹影师姐修行了多少年啊？”
竹影正色道：“修道不言寿，便是这般旁敲侧击也不礼貌。妙妙你要谨记。”
顾妙妙想起萧龙佑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他的年龄，不由得有些迷惑，细细一想，或许他也跟自己一样，还没有把自己完全当成修仙之人。
半个时辰后，一座巍峨的大山终于从云遮雾绕中显露出来，远观山势犹如虎踞龙盘，数峰高耸入云，莽莽苍苍。近前一看，满山绿树繁花掩映中，一座座宫观或红墙绿瓦，或白墙青瓦，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如同画卷。
红墙金顶的山门前有一大片开阔的地坪，莲叶舟缓缓降落，舟舷放下，苍梧真人当先下船，海云山的弟子们整齐有序的走下莲叶舟。萧龙佑随着一群白衣的百锻峰弟子一起下船，之后在山门前停住脚步，回身看着顾妙妙。
他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顾妙妙不由得也心慌起来。她远远地看着山门上悬挂的匾额，那是古篆书写的“海云山”三个烫金大字，刚劲有力，不知是何人手笔。四周环绕着一串符咒，似祥云又似仙草。
顾欢欢背着顾咪咪紧跟着顾妙妙，最后走下莲叶舟。那莲叶舟随即自动卷起，缩小成了一片碧绿的莲叶，苍梧真人一挥手，将莲叶收入广袖中。
竹影领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迎上来，顾妙妙满心疑惑，依然面带笑容。
到了顾妙妙面前，竹影对主仆二人道：“妙妙，这位是庶务殿执事正行道长，苍梧师叔委托他将你的侍女送去海阳城内的天威四方馆暂住。”
顾欢欢闻言，大惊失色道：“公主，属下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不得离开您半步。”
顾妙妙向正行道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正色道：“多谢正行道长，弟子顾妙妙的侍女说话行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多担待。”
顾欢欢情急，握着顾妙妙的手臂不放，顾咪咪也从背囊中探出头来，喵喵喵叫个不停。
顾妙妙将顾欢欢拉到一边，低声道：“欢欢，你莫急。海云山收徒一定是要走一些章程，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安心在海阳城等待就好。竹影师姐已经告知，待我正式成为海云山弟子，自然可以接你和顾咪咪上山陪伴。”
顾欢欢茫然道：“可是属下不在，谁来服侍公主起居？”
顾妙妙笑道：“欢欢，你也知道，我此前做过七年宫女，虽然未曾服侍过宫里贵人的起居，自己的起居倒也不需要人服侍。你爽快些，我也能够安下心来应对随后的事情。”
顾欢欢知道事不可为，不再多说，向顾妙妙行了个礼，解下背囊，将顾咪咪抱出来，再将背囊呈给顾妙妙。
顾妙妙接过背囊背上，目送顾欢欢抱着顾咪咪离去，忍不住问竹影道：“师姐，他们难道是步行下山？”
竹影道：“庶务殿在山门外设有来宾馆，给凡人安排了马车往返，你可以放心。”
顾妙妙强笑道：“师姐说了，我便安心。”
顾妙妙凝视着脚下的城市，城市的布局丝毫没有章法，既没有区分商业区，住宅区和官署，也没有平安都那种直通皇城的中央大街，每条街道都差不多宽窄，街道不算宽阔，风格多样的各式店铺和民居横七竖八分布在街道两边。
竹影道：“灵洲没有皇帝，每个修仙门派附近都会有一座城市，均是凡人自行聚集筑城而居，城主由城里的百姓自行推举。海阳城应当是灵洲最大的城市。”
顾妙妙道：“海云山是灵洲最大的修仙门派吗？”
竹影笑道：“我们海云山是一个羁束最少的修仙门派，其他的从来不和别家比较。”
“羁束最少，是不是门规最少的意思？”
“你有所不知，我们海云山曾经有一位神君降临，他定下了海云山修仙的基本准则：‘仙路漫漫，踽踽独行，缘生缘灭，越见清明。历尽波劫，道义永在，不负苍生，莫忘本心’。”
顾妙妙默默念诵了几遍，感慨道：“果然是神君，修仙本就是各凭天赋和努力，只要不伤害苍生，对得起自己的付出，不忘道心，各人自然有各人的机缘。”
竹影一怔，由衷佩服道：“妙妙师妹，难怪苍梧师叔要亲自收你为徒，你虽年幼，却能迅速参透神君的箴言。”
顾妙妙心道坏了，又忘记藏拙了，嘴上已经信口开河道：“不是这样，是我以前就听说过神君的箴言，也有人跟我解读过，我就记住了。竹影师姐，我的记性很好。”
竹影笑道：“我是修行了三十年才参透了神君的箴言，你若是这般年纪就能参透，我一定会心生嫉妒。”
顾妙妙小心翼翼的问道：“竹影师姐修行了多少年啊？”
竹影正色道：“修道不言寿，便是这般旁敲侧击也不礼貌。妙妙你要谨记。”
顾妙妙想起萧龙佑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他的年龄，不由得有些迷惑，细细一想，或许他也跟自己一样，还没有把自己完全当成修仙之人。
半个时辰后，一座巍峨的大山终于从云遮雾绕中显露出来，远观山势犹如虎踞龙盘，数峰高耸入云，莽莽苍苍。近前一看，满山绿树繁花掩映中，一座座宫观或红墙绿瓦，或白墙青瓦，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如同画卷。
红墙金顶的山门前有一大片开阔的地坪，莲叶舟缓缓降落，舟舷放下，苍梧真人当先下船，海云山的弟子们整齐有序的走下莲叶舟。萧龙佑随着一群白衣的百锻峰弟子一起下船，之后在山门前停住脚步，回身看着顾妙妙。
他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顾妙妙不由得也心慌起来。她远远地看着山门上悬挂的匾额，那是古篆书写的“海云山”三个烫金大字，刚劲有力，不知是何人手笔。四周环绕着一串符咒，似祥云又似仙草。
顾欢欢背着顾咪咪紧跟着顾妙妙，最后走下莲叶舟。那莲叶舟随即自动卷起，缩小成了一片碧绿的莲叶，苍梧真人一挥手，将莲叶收入广袖中。
竹影领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迎上来，顾妙妙满心疑惑，依然面带笑容。
到了顾妙妙面前，竹影对主仆二人道：“妙妙，这位是庶务殿执事正行道长，苍梧师叔委托他将你的侍女送去海阳城内的天威四方馆暂住。”
顾欢欢闻言，大惊失色道：“公主，属下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不得离开您半步。”
顾妙妙向正行道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正色道：“多谢正行道长，弟子顾妙妙的侍女说话行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多担待。”
顾欢欢情急，握着顾妙妙的手臂不放，顾咪咪也从背囊中探出头来，喵喵喵叫个不停。
顾妙妙将顾欢欢拉到一边，低声道：“欢欢，你莫急。海云山收徒一定是要走一些章程，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安心在海阳城等待就好。竹影师姐已经告知，待我正式成为海云山弟子，自然可以接你和顾咪咪上山陪伴。”
顾欢欢茫然道：“可是属下不在，谁来服侍公主起居？”
顾妙妙笑道：“欢欢，你也知道，我此前做过七年宫女，虽然未曾服侍过宫里贵人的起居，自己的起居倒也不需要人服侍。你爽快些，我也能够安下心来应对随后的事情。”
顾欢欢知道事不可为，不再多说，向顾妙妙行了个礼，解下背囊，将顾咪咪抱出来，再将背囊呈给顾妙妙。
顾妙妙接过背囊背上，目送顾欢欢抱着顾咪咪离去，忍不住问竹影道：“师姐，他们难道是步行下山？”
竹影道：“庶务殿在山门外设有来宾馆，给凡人安排了马车往返，你可以放心。”
顾妙妙强笑道：“师姐说了，我便安心。”
萧龙佑依然站在山门前，全然不顾其他弟子已经离去，修长的身形令人无法忽视。
顾妙妙望着他竟然有些心虚，见竹影脸色不豫，一边往山门前走，一边笑嘻嘻道：“这位萧师兄不知在等谁。”
“他在等你，”竹影淡淡道：“他身份尊贵，是天荣帝国的皇族。天赋异禀，是百锻峰锋行真人的爱徒。样貌出色，风姿卓绝，海云山上的姑娘们一提到他的名字就两眼放光。他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妙妙，我看他对你却不一般。”
顾妙妙满脸困惑道：“是啊，我也没有想明白，是因为我年纪小吗？”
话音刚落，头顶的匾额突然射出万道金光，如绳索一般，缠绕成一个金色的牢笼，当头落下，将顾妙妙罩了个严严实实。
顾妙妙只觉得天旋地转，周身被看不见的绳索紧缚，无法动弹，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随即，第二道金光当头罩下，顾妙妙眼睁睁看着金光迅速笼罩了自己全身，然后如丝网一般收紧，渗入自己的体内，金光刺入肌肤，疼痛如针刺一般尖锐，逐渐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
萧龙佑在金光扑向顾妙妙的一瞬间就冲了过去，他徒劳的看着顾妙妙被金光彻底吞噬，巨大的威压让他无法再上前一步。萧龙佑不住喊着“妙妙，顾妙妙”，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顾妙妙在金光中什么也听不见，除了自己的身体，什么也看不见。她想挣扎想呼喊，却一点也做不到。身体的疼痛一点点加剧，从针刺变成了刀割。
在恍惚中，顾妙妙看到了一个青丝成雪的妙龄女子，浑身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下唇被洁白的牙齿咬出了鲜血，显然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顾妙妙迷迷糊糊的看着白发女子在永宁殿的卧榻上挣扎，心中苦笑起来，前世，肉体的疼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想不到今生依然如此。
萧龙佑冲向山门内的苍梧真人，质问道：“苍梧师叔，您以收徒为名把妙妙带来海云山，就是为了这样折磨她？”
八名蓝袍弟子抬出一个青铜大鼎，放在山门外，苍梧真人手中拂尘一扬，包裹顾妙妙的金光缓缓升起，苍梧真人口中念着咒语，眼睛盯着金光，直到金光缓慢移入鼎中。苍梧真人手中拂尘再次扬起，金光顿时化作丝丝缕缕金线，向上升起，回到山门上方的匾额中。
顾妙妙无力的瘫坐在大鼎中，眼神迷离，渐渐失去神智。
萧龙佑想要走过去，却被苍梧真人拦住。
苍梧真人正色道：“萧师侄，回百锻峰去，此事与你无关。”
萧龙佑看了一眼鼎内的顾妙妙，后退了一步，郑重向苍梧真人行礼道：“苍梧师叔，辛苦！”
竹影在一边柔声道：“萧师弟，我叠翠谷自己的事情，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你还不回去么？”
萧龙佑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青铜鼎，终于转身离去。
竹影上前，俯身探入鼎内，拿出顾妙妙的行囊，取下她身上的饰物，再将她的身体摆放成盘坐的姿势。
苍梧真人从袖中取出一片碧绿莲叶，随风一扬，便成了莲叶舟，缓缓飘落地面。八名蓝袍弟子将青铜大鼎抬上莲叶舟，苍梧真人走到大鼎旁边，拂尘轻扬，莲叶舟腾空而起，向着海云山深处飘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妙妙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她能看到头顶的蓝天，还有黑沉沉的青铜鼎内壁，但是身体依然不能动弹，疼痛有所减轻，或许不是减轻，而是人已经麻木。
莲叶舟在一座山峰的山腰处停住，此处有一座黑色石壁，边缘藤蔓缠绕，清亮的泉水从石壁顶端一处泉眼涌出来，顺着光滑的石壁流淌下来，在石壁底部汇聚成一个小小水潭，碧莹莹深不见底，流水时刻不停，却不见水潭里的水溢出来。
莲叶舟缓缓贴近地面，苍梧真人从莲叶舟上跃下，拂尘一指，莲叶舟自行移到水潭上方，待青铜鼎置于流水之下，莲叶便横向延展开去，包裹住水潭两侧的岩石，牢牢固定。
顾妙妙在鼎中忽然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她艰难地扭转头，看着青铜鼎壁上流淌下来的泉水。那泉水带着草木清新气息，水位从青铜鼎底部，一点点向上涨，渐渐浸湿了顾妙妙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