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烦心事一大堆

“存不住秘密？那就说出来呗。”李莉安慰宋雅玢。

“那他也得说。”宋雅玢狠狠地说，“否则我也难受。”

李莉有点为难地看着王行易，“你呢？”

王行易为难了，怎么可能告诉她们这是个虚拟世界，宋雅玢要知道了不还得继续难受？

他也想知道那个跟自己有关的秘密是什么，虽然让琳琳查多半还是查得出来的，但是，他更在乎的还是和宋雅玢之间的信任，包括和李莉的信任。

尽管，这只是个虚拟世界，但虚拟世界里面的人，背后还是真实的人。人和人相处了，便会有感情，哪怕以后是此生不再见，那在一起的时候，也应该真诚地对待，以人对人的道德来约束自己。

王行易对琳琳说：“屏蔽我们的谈话，以免有智能体在偷听。”

琳琳：“已经屏蔽，我再送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以免人怀疑。”

“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秘密，”王行易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的秘密很多，有些秘密告诉你们对你们真的没有好处。人都会好奇，但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你们都听过吧？这样，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宋雅玢：“好，我不客气。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进小黑屋？”

王行易：“好奇，想解开小黑屋的秘密。”

宋雅玢：“那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王行易：“小黑屋是个虚拟世界，里面的情形，你一定听别人说过，就是那样。”

宋雅玢：“这。。。好像没什么可以保密的呀。”

王行易：“我想知道怎么进入或走出这个虚拟世界。”

宋雅玢：“那你找到了没有？”

王行易：“找到了。”

宋雅玢：“能带我进去吗？”

王行易：“不能，不要问原因。”

宋雅玢：“好。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路道老师是政府安全委员会委员，我们学校的小黑屋和战斗机器人是他控制的。”

“哦？”王行易想到，“这倒没想到，大意了。”于是暗地里对琳琳说：“查路老师。”

王行易：“如果因为你是探险队长而知道这个秘密，你不应该告诉我。也许，吴茜华也知道？所有的队长都知道？”

宋雅玢露出几分得意：“这么多队长，不可能都告诉他们的。只是第一次探险后，路老师从战斗机器人的回馈中发现一个疑点，就是那两道龙卷风，似乎是人造的，所以向我调查，所以我知道了他的身份。”

“哦，是这样。”王行易不露声色地回答道。他不在乎知道更多细节，只要知道路老师的身份，自然可以查出更多可疑之处。

宋雅玢：“我还有个问题，我们三次探访你家，为什么都不成功？我猜，我们也是进入了虚拟世界。”

王行易：“没那么复杂，只是一些障眼法。你就理解成诸葛亮的八卦阵吧。出入虚拟世界，是有风险的。”

宋雅玢看了李莉一眼：“李莉发现你可能有个女鬼，这是怎么回事？”

王行易：“只是一个智能体，我的宠物。”暗地对琳琳笑着说：“你是我宠爱的智能体对吧？这样说该没错吧。”琳琳哈哈笑道：“敲腻害的宠物。”

宋雅玢：“第二次探险，你在吴茜华队中，凌飞中学的战斗机器人全毁，没有任何信息遗留下来，他们学校的曾经向路老师调你们这队战斗机器人的录像，没有发现不妥，但路老师觉得你的领导完美无瑕，不像是初次探险的学生，所以曾经向我了解你是否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没说你家女鬼的事情。所以，你家女鬼保全了整个队伍是吗？”

王行易：“是的。”

宋雅玢：“那么，那两道龙卷风也是你家女鬼造出来的？”

王行易：“是的，她擅长障眼法，你体会过的。”

李莉突然插嘴问：“她可以有形体对吗？我应该见过她。”

话音刚落，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琳琳就出现在王行易身旁。

“两位美女好，别眼睛瞪那么大，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坐过同桌，一起吃过饭，一起聊过天，一起做过很多事情呢，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嘿嘿。”琳琳调皮地眨着眼睛，一种挑逗的模样。

李莉：“你是怎么隐身的？”

琳琳：“隐身法呀，比如，隐身衣。”然后琳琳装模做样地从兜里掏出一块花花绿绿俗得不能再俗的大手绢，往身上一披，就不见了。

王行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玩了？”

宋雅玢：“我刚刚话没说完，路道老师怀疑你了，现在看来，他怀疑得对。你关进小黑屋，他来问我为什么你要打断张弛的腿，我说我也不知道。”

王行易：“随他去吧。”

宋雅玢：“你的女鬼怎么这么能干？障眼法基于什么原理？”

王行易有点吃不消宋雅玢这种问法，这样问下去，牛皮吹多了，迟早要吹破。

王行易：“世界有很多秘密，我也不是都清楚，我们都不了解自己的世界。但是，如果你们能够相信我，就别问太多，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生活。我再说一句，好奇会害死猫。”

这一天的谈话，好像时间特别长，李莉和宋雅玢告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行易和李莉沉默地一起走着。

李莉：“雅玢真不该打破沙锅问到底。我都觉得知道了对我没好处。”

王行易：“没办法，她就是好奇心太强，随缘吧。”

李莉：“她在边上吗？”

王行易：“没有，她自己去玩了。”

李莉：“估计雅玢今晚会上头，要失眠了。人太聪明了不好。”

王行易：“你晚上打电话开解一下她吧。最聪明的人应该是不该知道的别打听，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别做。”

王行易本来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几年，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琪琪，他也就打算姑且也好好地过日子。但回去一次之后，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已经由不得他慢慢地享受这里的生活，或者说，原生世界紧张的气氛又把他从习惯了的虚拟生活中拉回了现实，他觉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的人。

庄晓生希望他跟吴茜华谈一次，他不知道怎么谈，谈了又如何，哪怕那些政治社团是造反，在一个虚拟世界里，他又何必去操那个闲心。

他想应付一下，约一次吴茜华，算是对得起庄晓生。却觉得和吴茜华的距离居然这么远了，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这么个尴尬局面了。

即使俩人坐在一起，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服吴茜华。大家都已经16岁了，到了年龄之后有不少同学已经结了婚，组建了家庭。那种政治社团，实在是闲着没事做的人才去鼓捣什么权力，等大家有了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私人利益，谁还有这个闲心？

但是，同样因为16岁已经成年，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王行易已经觉得很难去说服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吴茜华这样的，从两年前的新生舞会那次，就开始质疑智能体的管理权力。两年下来，哪怕是不受别人的蛊惑，自己对自己观点的不断强化，也已经到了听不进不同意见的阶段。

更何况，王行易也很难证明机器人的管理权力是合理的，就如各种社团活动，庄晓生的科研活动，宋雅玢的探险活动，音乐节，学生会，运动会，哪一样不是人类在组织、协调和管理？为什么社会管理权交给智能体就一定是合适的呢？

人类社会从一开始，就是有组织的活动，就分为劳力者和劳心者，或者说，人类社会从来就是一个金字塔形的管理结构，形成一个精英统治的社会，而这个金字塔随着人口的增加而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王侯将相，并非有种，但王侯将相，却一直存在。

他无论从历史中，还是从现实经验中，还是从逻辑推理中，都无法证明人类管理替代智能体管理有什么不对，无法驳斥他们的诉求。黄昊在制定新元世纪游戏规则的时候，基于他的乌托邦理想，但显然，当真正的人类加入这个游戏时，他们天然成了这个乌托邦的破坏者。

人类从最原始开始，因为生存压力，必须进行社会化的活动，从而形成了阶级，这是一种必然。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阶级观念深入人心，刻在了人类的基因之中，使得整个文明史都无法摆脱。哪怕是基于家族的管理体制，都是一家人，长辈当权的那种家族体制，终究也会在长辈交接权力时发生权力斗争。哪怕是一个小家，不存在政治遗产，在父母去世后也会发生生活遗产的争夺。

原罪么？

也许，黄昊制造这个乌托邦游戏，就是为了做某种实验，即给与一个完全公平的、生活资料极大丰富的起点，看看能否维持一个完全平等的社会。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这个实验是失败的。权力的追求依然存在，不管你的日子多么惬意，权力多么公平，最终人都会选择折腾。

这些思考，他不能和琳琳一起进行探讨，他不认为琳琳可以理解，而即使她能理解，更大可能是让琳琳的思想走歪，他宁愿她在这方面弱智，继续单纯，毕竟，他喜欢一个单纯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而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漂亮的女孩。

找吴茜华谈是必须的，不是他不愿意驳庄晓生的面子，而是，他也希望吴茜华能够保持善良，如果不能让她变得更单纯的话。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很好的关系，和相互的信任。

他请吴茜华一起吃饭，请客，是要花钱的。

“你是为了庄晓生的请托呢？还是为了说服我呢？还是有事要请我帮忙呢？”吴茜华笑着对王行易说，她的笑，多少有点挤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