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千年前的真相
陆离愣愣呆住，大脑飞速运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化着天一子透露的信息。
思考了半晌，道人轻声询问：“不知这其它百家为何无境界之分，这道家四境又有何说法？”
天一子有问必答：“百家依据三教术法延伸而来，故而无需分境。至于我道教四境，第一境不入流，是指那些堪堪踏入修行门槛的修士，此境适用于天下修士。”
“第二境炼精化气，精是为体内阳极，若无功法引导，便会日日溃散，直至死亡。俗世中，多以武学引导，将这股阳极转化为内力，因而凡俗武夫活的时间也比普通人久。而修士则可以将这股阳极化为灵力，所以此乃修士长寿之秘。”
“如此说来，只要我维持这股灵力不散，便是长生？”
陆离举一反三，天一子怔了怔，似乎这个问题有点难住她了。
“嗯，你要这么说，也是不假。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灵力会愈发暴躁，不可控，只能通过静养来稳住。这也是那些大神通修士不会轻易露面的原因。”
“这样啊。”
陆离长叹一声，不禁联想到自家那个老道，天天宅在道观，莫非就是因为这个？
“对了前辈，这突破之时，可有什么异兆？”
“突破二境时，有三朵灵花居于左右肩以及天灵盖，一瞬间，有醍醐灌顶，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在儒圣没细分境界之前，我们道教管此境叫三花聚顶。”
“受教了。”
陆离恭敬点头，同时想起了自己在山中修行时，也有过这种体验，看来自己早已跨过二境了。
“三境为炼气化神，体内灵力聚成，可引五脏五气。将五气糅合汇集，便能于体内凝结成一枚神灵团，从此天地逍遥。我们道教管此境叫五气朝元。”
陆离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这神灵团，长什么样子？”
天一子瞧得他急切，说道：“此物因人而异，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枚白光团的样子。”
“白色……光团？！！”
陆离想起了自己识海中那九千六百零三颗光团，心猛地一颤，这是阻挠自己多年的元凶啊。
“嗯，一般之下五枚光团就足以支撑破境，但有些天才之辈喜欢积攒底蕴，往往都是以八九枚破境。且说我道教祖师爷道尊，传言他破四境时就是九十九枚神灵团。”
道人感觉头皮发麻，敢情师父没骗自己，这《每日开心神功》真的是可通天地的大法门啊。
忽的，陆离想起一事，念道：“那前辈是何境界？”
“我？”
天一子笼罩冰霜的脸庞一滞，随后自豪道：“本座道法通天，目前是炼气化神境巅峰，蕴有七枚神灵团！”
说完，道姑还特意睁开一只眼，想瞧瞧陆离的反应。
谁料，陆离神情淡然，没有半点惊讶。
这让天一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小家伙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
陆离此时正在思考别的问题，无暇他顾。他在想，体内这白光团多了之后会不会对自己有害。
回过神后，道人又问：“这神灵团多了之后会怎样？”
“嗯，本座也不知晓，不过每多一枚神灵团便相当于为神魂多加一层负担，因此及早破境才是稳妥办法。”
道人点头，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想着眼前坤道所说的神魂压力，好像自己也没有啊？
不过能确定的有一件事，自己应该是炼气化神境，而且是巅峰。
道人目光不经意扫向天一子，好像，这位前辈也没那么强哈？
“小家伙，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
“你目前是几境？”
“按前辈所述，晚辈应该也是炼气化神境巅峰。”
“哦？！”
道姑的语气总算出现了变化，不再冷冰冰，而是带上了一丝讶异。
最后咳嗽道：“咳咳，逍遥那老头还是会教徒弟的。小家伙目前多少枚神灵团？”
“九……呃，三枚。”
陆离本想如实相告，但后来又觉得太打击人了，而且如此多的神灵团，必有特殊存于其中，还是不方便说的。
“三枚？不错不错，还需努力。”
天一子莞尔一笑，却想到自己还是前辈，只不过高了小辈一点修为就沾沾自喜，也不好，又收起了笑容。
“那，前辈，道尊祖师是炼神返虚境？”
“嗯，祖师爷功参造化，天生慧根。是人族第一位救世者，也是第一位大修为者，可惜……”
“可惜？”
道人敏锐地抓到这句可惜，他感受到了眼前绝色道姑语气中的一点情绪。
惋惜，带着点绝望？
“你可知，那第二次山海大战。”
陆离忽的记起了灵隐寺忘尘大师的话，侃侃而谈：“知晓一些，人族三位至强者联手，百家圣地齐出，最后瓦解了妖族的又一次进攻。人族大胜！”
“你，从何处听来？”
“呃，一位隐居于余杭灵隐寺潜修的大师，明王佛座下弟子。”
“呵。”
天一子苦笑一声，幽深的寒眸划过一丝感伤。
“事实的确如此，真相却不是如此。”
“莫非，事情还有隐藏？”
“嗯。”
绝美道姑缓缓点头，语气无喜无悲：“当年那一战，本座与吾之师尊也参与其中，故而也知晓些许隐秘。我人族的确胜了，只不过，是惨胜。”
道人眉头微皱，有种不祥预感。
“那一战妖族谋划百年，谋定而后动，一发即是惊雷之势。再说至强者，妖族有九圣妖，而我人族只有道尊，佛主，儒圣三位至强，也是差距。”
说到这，陆离打断了一下：“冒昧了，晚辈却是知道，龙凤二族早在大战前脱离了妖族。”
天一子瞥了陆离一眼，轻笑道：“你倒是知道不少。不错，大战前夕，儒圣亲身犯险，独自一人闯进西域万妖山，凭借一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游说了两族，将龙凤两族脱离出了战场。”
“也仅是脱离，两族并没有言说会出手相助，不过，足矣。”
天一子说着说着，也昂起头颅，好似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
“儒圣游说后，局势大好，道尊亲自出手推算未来，算到了妖族将战场分为两处，企图各自击垮。人族这边也制定了计划，形势一片明朗。”
“那，后来呢？”
“哼，到了决战那天，佛主带领各家三境强者镇守伏魔山脉，儒圣则和九大阎君坐守地府，道尊神通超绝，独自一人闯入了妖族后方，大开杀戒。”
陆离也顿时来了精神：“照前辈这般说法，该是不费吹灰之力获胜才是，为何会？”
“呵，我们人族有道尊，妖族就没有推演大能了吗？”
“嘶——”
募地，道人想起了东海龙宫的那只巨龟——龟算地，它的观星术也是当世一流了。
“妖族狡诈，战场不止两处，而是三处！”
“三处？”
“除去龙凤二圣后，妖族还有七位妖圣。两位妖圣前往地府对阵儒圣，四位妖圣前往伏魔山脉对阵佛主，还有一位则是偷偷前往了天庭。”
“天庭！！”
陆离瞳孔大震，旋即意识到什么，记得自己曾在流水山处召雷劈死过一位山神，他临终前好像隐约呼号“天庭”、“覆灭”之类的话。
“前辈，人族三位强者中，孰强孰弱？”
“三人中，当属道尊最强。儒圣虽是后来者，但凭借言出法随这门神通，居于中位。反倒是佛主，名不见经传，很少出手。”
道人眸光微沉，开始清理线索。
两位去对付儒圣，儒圣身为三人第二，只能是战况胶着，肯定拿不下的。
四位去对付佛主，有着百家修士的加持，镇魔山脉的阵法庇护，佛主应该也是不怵的。
一位去对付天庭……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道人灵光一闪，捉住了盲点。
“前辈，天庭之主的战力是几境，还有，七位妖圣齐出，妖族后方不是大空虚了吗？道尊不该出手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天一子默不作声，喝两口茶，又冷冷道：“这也是妖族的狡黠之处。”
“首先，小家伙你要知道一点，神道依附人道而存，无人即无神。天帝的境界与现在的本座一般，是三境巅峰，依仗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勉强可与四境强者争锋。但……”
“问题出在那位妖圣？”
“嗯，妖族九圣中，有八位与人族缠斗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唯有一位，常年沉睡于万妖山深处，不知本事，不知年岁。我们人族关于此妖的情报，只有它的名字——荒！”
荒？！！
陆离听得此名，心神莫名一颤。
“这位荒圣着实可怕，孤身一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天庭众神包括天帝屠杀殆尽。从此，天地间的神灵，只剩下留在地面的那些山神河神，城隍土地之流。”
“竟是这般。”
“这位荒圣解决完天庭之后，很快便赶往了地府战场。当时与儒圣作战的两位妖圣早已遍体鳞伤，但这荒圣一到，局势扭转，儒圣一方节节败退。最后儒圣无法，只能拼尽儒家浩然气，将这位荒圣重创，带着轮回逃遁隐藏。”
“至于这伏魔山脉战场，荒圣与地府那两位妖圣无力再战。另外四位妖圣恐惧道尊留下的雾隐神阵，四圣间也彼此猜忌，最后撤兵，算是守下来了。”
“道尊呢？道尊在后方这么久，早该察觉回来了吧。”
听故事许久，陆离也发现了不对。
天一子面色一转，神色黯淡：“道尊啊，祖师爷在妖族后方，遇到了大恐怖！”
“那是一尊贯彻天地，笼罩万物的虚影。至高无上，不可窥视。从无败绩的道尊败在了祂手里，也是可笑。”
“他是？”
“祂是妖族最后的杀招——妖神！”
陆离瞳孔地震，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先是妖神教，再是老龙王嘴中，无一例外。
“那，后来呢？道尊他……”
天一子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无助道：“祖师爷之所以能在第一次山海大战中将神魔赶出，是因为他修成了万法不灭身，神魔的那些神通于他而言如同搔痒。妖族亦是如此。”
“可，当境界的高低出现，纵使再强的身躯，也无济于事了。妖神出手，道尊死亡！”
陆离感觉脑海好像被轰炸开了，思绪沸腾。
不敢置信道：“道，道尊他老人家，死了？”
“也不算完全死亡吧，最后时刻，祖师爷使出了一气化三清之术，将灵魂拆分为三份逃了出来。这三份灵魂各自衍生肉体，成为了全新的人，却不再是道尊了。”
“目前已知的是镇守在伏魔山脉的天通道人，他是道尊的天魂化身。其余两魂下落不明。”
言至此，天一子没再言说，许是也无后话了。
毕竟后话早就被人摆在眼前——人族赢了。
可陆离却知道了，这是后人为了面子，强加说辞修饰而来。
如今，道人总算知晓了。
第二次山海大战的真相，一个来自千年前的，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