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炼金学

等到晚宴开始，他们谁都没再说话了。特休斯专心地吃着面前的餐点，埃弗里来者不拒地大嚼特嚼，卢修斯和布伦特的姿态比他要优雅得多，但吃起来的速度也不慢。

谁能拒绝一餐精美的晚宴呢？反正特休斯吃饱了正餐之后，又开始吃甜点。等到最后的甜点也消失，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装着布丁——原本装着布丁的碗，站起身去配合五年级的级长把一年级的新生组织起来，一起带回休息室。

在五年级的级长带着新生去寝室的时候，特休斯也跟着钻了进去，将成绩单从行李箱里拿出来。

等他再次到休息室里面的时候，埃弗里很大声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很大声地喊他过去：“特休斯，快一点！”

好在此时此刻，休息室里其他人的声音也不小，不然怕是要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这么想着，特休斯加快了步伐，隔了还有几步的时候，就把成绩单放在了有点迫不及待的埃弗里手上：“没想到埃弗里学长这么关心我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埃弗里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好像看到什么让他很是震惊的东西一样，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卢修斯伸手把那张羊皮纸从埃弗里手里抽走，“还真是十二门优秀啊……等等？”

他的表情也变得惊讶起来。

布伦特歪了歪头，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

那张羊皮纸上第一行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这是固定的标题；后面列出了合格成绩与不合格成绩；再下一行写着：“特休斯·西尔弗·冈特成绩如下”的字样。

“冈特。”他轻轻地念了出来，“特休斯·西尔弗·冈特。”

“第一次听到布伦特学长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我呢？”已经坐下来的特休斯仍然保持着轻松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有很大问题’。”布伦特转过头看着他，“特休斯啊…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姓氏哦？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着呢？”

“等等，让我先问。”埃弗里举起手挡在布伦特面前做推拒状，他自己则转头看向特休斯，“你之前说…你的母亲那边，和冈特家族有关系？”

“嗯…其实是这样的。”特休斯把邓布利多教给他的说法摆了出来，“冈特家族在北美有一个分支，是很久之前从英国过去的。我的父亲就是来自那边。他和我的母亲在英国相识，但又因为一场人为制造的事故身亡。”

“那个案子的性质很恶劣，但是在今年终于抓到了凶手，我也终于不用再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了。”

“那你那个哥哥呢？”埃弗里问，“他不是很厉害么？”

“啊…他一直在从事着很危险的黑魔法研究。”因为不是自己的情况，特休斯卖起来很顺口，“在世界各地游历…追寻一些古老的黑魔法，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总之，他和家里的关系并不亲密。”

“原来是这样。”卢修斯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其实也是一个纯血巫师。”

“算起来的确是这样。”特休斯说，“看在我不是有意隐瞒的份上，几位学长也别计较这回事了吧？”

“没错，你们两个别转移话题。”布伦特笑着伸出手，“把赌注拿来吧。”

“没想到你居然还惦记着呢……拿去拿去。”埃弗里摸出十五枚加隆递过去，“区区十五个加隆也值得你这么惦记…”

“那就要问你为什么只押注了区区五个加隆了。”布伦特睨了他一眼，“要是你愿意十倍支付，我也不会拒绝的。”

“那就要问马尔福老兄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了。”埃弗里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卢修斯。

“你还没把你的脑袋治好吗？”卢修斯扯了扯嘴角，“想犯病也别拉上我。”

“多亏了特休斯啊。”布伦特在将金币收起来之后，拍了拍特休斯的肩，“作为谢礼，我会把你的出身告诉其他人…这下诺特和伯斯德要大跌眼镜了吧。”

“所以说他们两个怎么也比不上卢修斯呢。”埃弗里说，“卢修斯可是一开始就看中了我们特休斯啊…哈哈哈…”

第二天在确认课程表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显然是收到了邓布利多的信件，他拿起特休斯的成绩单看了一眼之后，便将满满的课程表和一只时间转换器递给了他。

“这还有邓布利多给你的手信……对了，在中午之后，休息的那段时间，你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吗？”

“当然，我一吃完午饭就立刻过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特休斯又接过那一小片羊皮纸。

在听到他答应之后，斯拉格霍恩教授便去往了下一个学生旁边。特休斯展开邓布利多的手信，上面写着：

“致特休斯：

你的炼金学课程将会安排在每个星期六的下午三点，每节课时长为两个小时，由我担任授课教师。地点是四楼的空教室，到时我会在那里等你。

又及：所需要的材料与教材都会准备好，你只需要带着笔记前来。

你忠实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

特休斯在读完之后将它收进书包里，没来得及感慨什么，就先赶去上课了。

等到午饭之后，他敲开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的门。斯拉格霍恩教授还坐在他的大桌子后面，这回他的手里摆弄着一个相框。

“来，特休斯，到我身边来。”斯拉格霍恩伸手朝他招了招，“看看这个。”

特休斯走过去，看到了那个相框里的照片。

“他们都是我优秀的学生。”斯拉格霍恩感慨地指着上面那些姿态各异的人，他们像活着一样在相片里或笑或闹着。

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最前排中间的一个男生。他长得十分俊美，黑发黑眼，穿着印有斯莱特林学院徽章的袍子，神情自信又不失优雅，好像天生就该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一样——照片里其他人无论怎么活动，都有种以他为首的趋势。

“是啊，你在看他，这是当然的，毕竟那是你的哥哥……最开始，他是从一家麻瓜孤儿院被带来的，我们都以为他没有亲人呢。”斯拉格霍恩感慨地说着，“一个绝顶的天才，相貌英俊、性格谦逊，就是太过固执己见了……要是他去了魔法部，肯定会做出一番伟大的成就。”

那是年轻的汤姆·里德尔，比莫芬见到的那个还要更年轻一点。

“但是…”特休斯轻轻说，“几年之前，他回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您好像并不是很……”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斯拉格霍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好像很意外他能注意到这一点，并且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不是的。”斯拉格霍恩否认道，“我很高兴能见到他，只是有些意外…你应该察觉不到，那个时候他身上的黑魔法气息实在是太浓重了。”

“原来是这样。”特休斯眨了眨眼，“这么说，他是一个让您感到骄傲的学生。”

“没错。”斯拉格霍恩点了点头，“这张照片上的都是，而他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果我说…我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会不会太过不自量力了？”

特休斯大约猜到了斯拉格霍恩这回的谈话的意思——之前听布伦特学长说过，斯拉格霍恩教授会邀请一些他喜爱的、与大人物有关系的学生加入他的俱乐部。

所以，未免爱面子的老教授太过尴尬，他便主动询问，哪怕结果不像他猜测的那样，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显然，这回他猜对了。因为斯拉格霍恩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很高兴的笑容：“你一定得是其中的一员！特休斯，加入我的鼻涕虫俱乐部吧，我很少这样邀请什么人…所以你可不能拒绝。”

“乐意之至，斯拉格霍恩教授。”特休斯向他鞠躬，“我相信没人会拒绝您的邀请——我是说，能够像这样近距离地接受您的指导，这可是比发掘出任何秘密都更诱人的事儿。”

“好孩子。”斯拉格霍恩乐呵呵地说，“下次我把其他人找来，你们一起聚一聚，当然，有的你已经认识了，格林格拉斯、马尔福，还有和你同级的莱斯特兰奇，但有的人你一定还不认识，到时候我好好地给他们介绍一下你……好了，去吧，你下午还有课？”

“是的。”特休斯说，“有一堂黑魔法防御术。”

“那就快去吧。”斯拉格霍恩摆了摆手，“可别迟到了。”

这个中午的谈话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而接下来，充实的赶场上课让特休斯几乎没什么时间遐想邓布利多的炼金术课堂，直到第一个星期六到来。

这一天他睡到了午饭时间才迟迟地起身，去吃过午饭之后，又在休息室里研究了一会儿，等到距离下午三点只有十分钟的时候，他才到了城堡四楼。

而邓布利多好像在走廊放了一双眼睛似的，就在他左顾右盼着分辨是哪间教室的时候，其中一扇门就打开了，邓布利多正朝他挥手。

“以后我们都在这间教室上课。”邓布利多说着，在他进入之后又重新将门关上了。

教室里已经布置过一番了，那些桌椅全被分到两边，取而代之的是两张长桌，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旁边有两把椅子。

“炼金学的知识综合了变形学、魔药学和麻瓜化学的内容，你的变形学和魔药学都是优秀，相信在进行学习的时候，你应该会有些亲切的感觉。”

邓布利多拿出了两本厚厚的书，把其中一本递给特休斯：“这是麻瓜所写的书，他们把这种学问叫做‘化学’，可别小瞧了它。事实上，大部分的炼金学书籍都写得太高深，有时候连我也看不懂里面的句子。哪怕是那些浅显的，也总是云里雾里，恕我直言，他们把炼金学的门槛提得太高啦……我们从这个开始学习就刚刚好。”

特休斯按照他所说的打开书本，跟着他的指导，渐渐将心神沉浸其中。

他从前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麻瓜相关的事情，假期里斯卡曼德夫妇会带他去麻瓜的世界去玩耍，但除了戏剧之外，还没有什么让他感到格外有兴趣的东西。

原来麻瓜的知识也这么有意思吗？

邓布利多从那本麻瓜的化学书上的内容开始，为他讲解了炼金学的基础：转化。

“炼金学的关键便是转化的过程，我们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一些新的物质，可能以前有过，可能以前从未出现过。”邓布利多在纸上写了几个词，并在它们之间标好箭头，“转化的过程大致上分为三部分，它们分别是黑化、白化、红化，也就是用黑色、白色与红色作为代表。”

“黑色代表着物质最初的形态，黑化则是使物质由最初的形态——可能是不纯的金属，我们接下来会用到的、炼金术的原料——在炼金炉中分解、转化为新的形态。就像在魔药学中，把材料放进坩埚里熬煮一样。”

“在这之后，我们则要清洗炼金炉，将杂质剔除之后，会得到一些纯净的白色、或者像孔雀尾一样五彩缤纷的物质。这个过程被称为白化，这时候我们的原材料就大变样了，就像从黑夜里升起的朝阳一样。”

“但是，最后的红化才是最重要的。清晨的阳光苍白而缺乏温度，人们往往更喜欢正午火红而温暖的阳光。就像点燃火焰，物质从红色之中得到真正的升华……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炼金过程。”

特休斯听着，脑中不自觉地将他自己对正了进去。

原材料是那一生一死的两个人，梅洛普·冈特的尸体先在莫芬·冈特的面前融化了，只剩下白惨惨的骨架…在那之后，莫芬的血染红了它，也染红了莫芬自己的骨架。而最终诞生的就是他了…一个全新的人，或者说……

——他似乎不能称之为人……

——它是个从诞生之初就吞噬了两个巫师的性命的怪物！

——你是个由炼金术创造出的怪物…只有在我的身边、只有我能够真正接纳你，不要让伏地魔失望。

“特休斯。”邓布利多的喊声让他回过神来。

“是的，教授。”他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睛，“我在听。”

“你刚刚没有。”邓布利多不赞成地说，“在只有一个人的课堂上，不论是走神还是说谎可都太容易被发现了。”

“对不起，教授。”特休斯的目光向下看去，“我…”

“特休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你和其他的孩子是一样的，没有人会因为一件完全不由你决定的事而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