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完成任务
根据他的调查,今天刚好有一个在名单上的人会在下午五点前往翻倒巷。特休斯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事实上,也的确是。
拦住这个人之后,只需要出示伏地魔的信件就足以代替所有说明。对方表示自己的确能够接触到那些在魔法部拥有不低的地位、并且还反对伏地魔所传扬的理念的人。
“想办法带他到一个不引起疑心的地方。”特休斯说,“在酒吧或是咖啡厅也无妨,我只需要一个能够对坐下来的空间。”
顺理成章地,地点又被定在了环境优良的破釜酒吧。第二天,布伦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渡鸦,注意到那个炼金装置已经挂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渡鸦微微抬起头看向他:“魔力被抽出的感觉应该不好,但是待会记得不要抵抗。”
“放心吧。”布伦特收回视线,没有再说什么。很快便能验证这种方法是否好用,他的心里说没有不安是不可能的。
等到那个身在名单上的食死徒带着一个魔法部的职员进入,又装作碰巧看到朋友一样,朝他们走来。
在与那个职员对视的一瞬间,特休斯放松意念,使自己与生俱来的魔力倾泻而出。
“请坐。”他对那个有些愣怔的职员说。
对方依言坐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看着他。
布伦特感受到体内的魔力正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被抽出,内心不由得讶然。没有看到渡鸦挥舞魔杖、也没有听到咒语……但渡鸦所说的“黑魔法”应该已经在发挥效力了,这一点从那个职员如陷幻梦的神情就看得出来。
过了片刻,那个职员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就像喝醉了一样。而带他过来的食死徒和布伦特都在特休斯的示意下没有动作。
“已经好了。”特休斯对那个食死徒说,“我修改了他的一些记忆,确保他会支持伏地魔大人的理念,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食死徒将信将疑。
“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特休斯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觉得为什么是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抱歉。”食死徒立刻站起身,“我不该怀疑您……”
他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
“看吧。”特休斯对身边的布伦特说,“植入一个念头,让他做出他根本不会做出的动作…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比夺魂咒还要厉害……只是,消耗的确很大。”布伦特说,“普通的巫师恐怕很难维持你的消耗。”
“所以伏地魔大人才找到了你。”特休斯撑着脸,对那个食死徒摆了摆手,“还要我送你么?”
那个食死徒也带着有些恍惚的神情离开了酒吧。而身在酒吧之中的人没感到什么新鲜的,至多是觉得这两个没有喝酒却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又一前一后离开的人有些好笑。
“但是这种方法只能在短时间内缓解我的痛苦,不能够根治这个问题。”布伦特看了看那只炼金装置,“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暂时没有。”特休斯说,“我对诅咒的研究并不像伏地魔大人那样精深,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延缓你的死亡。”
“但是,说不准之后就有办法了。”他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吧大门,“总要先想办法活下去……”
布伦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感慨,但他只是将这一点记在心里,并没有立即去猜测和评价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特休斯以强大的行动力找到了每一个身在名单上的食死徒,在他们的配合之下,为伏地魔秘密地控制了一个又一个在魔法部身居高位的人。
“魔法法律执行司有什么人选?”他问面前这最后一个,身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工作的食死徒。对方是魔法法律执行队的一员,特休斯之前还见过他。
“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反对的人很多,但要说声音最大的,一定是副司长巴蒂·克劳奇。”
“这个不行。”特休斯果断地否决,“他根本不可能跟你私下出来,别以为我不认识巴蒂·克劳奇。”
“魔法法律执行队的现任负责人,法鲁贾·辛格。”食死徒又提了一个新名字,“他能够接触到很多位高权重的人,和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也有交情。”
“可以。”特休斯说,“就这个人吧。”
他们需要控制的人必须足以影响魔法部内部的决策,却也不能太过位高权重——他的魔力控制和夺魂咒一样,做得再怎么高妙也很难没有痕迹。在魔法部之中位高权重的巫师可不会是庸人,万一提前被这些人发现了痕迹,他们的布局可就容易毁于一旦。
因此,要有效,还要谨慎。特休斯亲自把握着其中的尺度,犹如正义女神忒弥斯量度手中天平两侧的重量、保持其平衡一般仔细。
不仅如此,他每天还得往返于神秘事务司和各个酒吧、咖啡厅里,好不容易到了这最后一个人选也处理完毕的这一天,他差点连魔法变形都不想撑着了。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提起精神来,端着渡鸦那副目中无人的高冷态度,“你要回去么?”
“这段时间我的状况好转了不少。”布伦特仍然是那副温和的态度,“但要是如果没了你的消耗,很快又会被打回原状。”
“如果不必要,我不想长时间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特休斯婉拒了这个约等于继续同行的提议。
“我是说,或许我可以试一试你此前说过的那种药。”布伦特说。
特休斯的眉头微微挑了挑。这的确是个让他意外的提议。
“在消耗魔力之后,想办法疗愈身体的不足,格林格拉斯家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个方案。”布伦特看向身边比他矮了一截的渡鸦,“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案,一直也没能付诸实践……”
“因为普通的魔药与治疗魔法很难与流淌在你血脉里的诅咒对抗。”特休斯又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你觉得我的药能行?”
“一种直觉。”布伦特回答他,“将死之人总是对可能的救赎格外敏锐的。”
“那还真是……”特休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友善的笑容,“我身边有一支样品,喝下去之后的感觉应该不好,到房间里之后再用。”
他将一瓶呈现出透亮的绿色的药水放在桌上,然后没管布伦特的反应,起身离开了。
“今天下午有一场新的话剧试演啊…差点就赶不上了。”
幻影移形到剧院附近的特休斯匆匆解除魔法变形,然后走到正面,购买了进入实验性小剧场的票。
售票员很热情地肯定了他的品味:“今天试演的话剧很精彩,一定会让您大吃一惊的。”
“我十分期待。”特休斯说。
这里是英国最负盛名的国家剧院,每周会有九场左右的戏剧在这里上演。除了许多经典剧目,还会有许多全新的优秀剧本在这里演出。
整个剧院一共有三个舞台,特休斯购票的实验性小剧场是观众与舞台上的演员距离最近的一个,经常会有剧团在此试演。
他坐到位子上没多久,宣告开场的钟声就响起了。
根据事前看到的宣传,这是一个讲述爱情的故事。演员们的演出很好,只不过,剧情在特休斯看来有些用力过度。
纯真美好的感情……真能和剧本之中一样,在时间的考验下恒久不变么?
他抱持着这样的疑惑看完了整场演出。在其他的观众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反而坐到了他的身边。
“下午好。”那个人说,“刚刚的演出怎么样?”
“下午好。”特休斯回答他,“很好,你们剧团的成员有着足以在露天舞台演出的水准。”
“您看得出我是做什么的?”那个人很意外地说。
“刚刚的剧本应该是您写出的?”特休斯偏过头看着他,“很优秀的剧本。”
“真是失礼了。”这位作家稍微有点脸红,“我看您似乎有什么疑惑,也并未露出像其他人一样的神情……所以……”
“不,对一个沉浸在爱情的美好之中的作家来说,这是相当优秀的剧本。”特休斯笑着回答他,“但我并未品尝过爱情的甘美滋味,因而心中疑虑这样纯洁又美好的爱情是否真能长久地保有……不受爱神眷顾的人总是无可避免地会质疑她是否真正存在,希望您能够体谅我的心情。”
“那么您觉得,爱情是什么呢?”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的作家询问,“除去纯洁与美好之外?”
“我目前还不能给你答案。”特休斯说,“不过,如果你待会去到两条街之外的因萨咖啡厅,或许能找到属于你的答案。”
说完,他站起身往剧院外面走去。刚刚那场话剧的女主角是这位作家的女朋友,但是根据特休斯用摄神取念看到的内容,那位女主角心中真正喜欢的是同场的男主角,并且早就和对方约好了演出结束之后在咖啡厅相会。
……所以才能演绎出那种真挚的爱情啊,这可比刚刚那出剧本精彩。
特休斯觉得自己更爱看这种,所以他也往那家咖啡厅去了。
而就在他看其他人的乐子时,在远隔重洋的异国,有一个人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有些困惑,睁开眼之后,他的目光又在这早已破败的殿堂里来回地看了几圈。
“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地方……竟然有人想要造访么?”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语气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尾音不似疑惑,更似愉快地上扬着。
他对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自语着,全然不在意是否有一个听众。
“已经很久……十年,或是二十年?没有人再能够得上资格了。这里不是任人来去之地……恰恰相反,这是作茧自缚者的茧房、是失败者的囚牢,对没有足够能力的人,这里是绝地。”
“但是,将要到来的、年轻的家伙。假如你真能像我所预见的那样成功进入这里,那么,我不介意应允那个刚刚我所没有预见的要求。没错,哪怕没有预见,我也不妨先答应你。”
在层层翻涌的阴云中酝酿出雷电,这道闪电照亮了这个人苍老的面庞,映入那双历经许多风波却依旧明亮的眼睛里。
在完成任务之后,特休斯得以专心地在神秘事务司研究如何复原更多的古代魔药材料。就在他反复推敲该如何处理那些材料才能得出需要的效果时,伏地魔那边又发来了信件。
对方命令他在半个月之后回去食死徒那边,准备后续的行动。
……那就半个月之后再说。特休斯看了眼日历之后就随意地把信件烧毁了,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稿纸上。
此前他交给布伦特的魔药正是他制造出的古代魔药配方之一,效果是能够疗复一些诅咒产生的伤害,祛除诅咒所残留在身体里的影响。
不过,因为那款早已绝迹的主材料是用了他的复原款,原本应该立竿见影地产生效果的药水变成了缓慢地产生效果。而且,祛除影响也是相对而言的,越是高深的诅咒,祛除其影响这一效果所持续的时间会越短。
换成布伦特那边的情况,只要在一段时间之后不再重复消耗魔力-疗复身体这个步骤,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无法根治,只能最大程度地维持着。
从特休斯自己的角度来说,他确实希望能够解决布伦特体内的诅咒问题;但要是从食死徒这边看来,这种长时间吊着的形式其实才更符合利益的选择。
如果说在制作魔药的时候,他没有产生过一丝关于“要是既能解决问题,又使他们不得不一直使用这种药水就好了”的杂念,是不可能的——因为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忠实于利益的人。而利益与道德,往往很难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