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拜访
果然有点勉强……
特休斯费了些力气才从那条窄窄的“窗户”里钻进塔楼最高的一个房间。而他刚落在地上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就对上了一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
“我还在想，是哪来的胖鸟呢？”盖勒特·格林德沃坐在一张破木板床上，姿态却还矜贵得好像那是他的王座，“没想到是个不速之客啊。”
“显然是因为这里的窗户设计得太不合理。”特休斯随手用变形术拉起一张椅子，自然地坐了上去，“有人造访这处囚禁你——或者说，你自愿被囚禁于此——的地方，你看起来反而并不惊讶。”
“不，我很惊讶。”格林德沃的脸上挂着一抹冷淡的笑意，“你为什么觉得我并不惊讶？”
“我们可以越过用摄神取念互相试探的步骤吗？”特休斯抬手在额角按了两下，“我猜你一定提前预知到这一幕了。”
“你的确是这么说的。”格林德沃脸上的笑意更甚，“那就越过无用的步骤吧……告诉我，你来到这里，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这个要从我所知的一些事说起。”特休斯顿了顿，“希望你不介意我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他又在两人之间摆出一张桌子，从随身带着的、施过伸展咒的口袋里摸出玻璃杯和果汁壶，给自己和格林德沃都倒了一杯果汁。
格林德沃看着杯子里的果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请见谅，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还是比较喜欢喝这个。”
特休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果汁，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
“因为一些缘故，我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间里，所有的暑假都是在纽特·斯卡曼德以及波尔蓬蒂娜·戈德斯坦·斯卡曼德夫妇的家里度过的。”
格林德沃的嘴角抽了抽。特休斯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道：“我曾经向斯卡曼德夫妇打听过一些关于邓布利多的事情，他们对我说起了邓布利多曾经与一位知名的黑巫师、野心家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事情。”
“斯卡曼德先生说，邓布利多曾经与格林德沃用鲜血定下过盟约，发誓绝不对抗彼此。他很好奇其中的缘由，当时邓布利多的说法是……”
特休斯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格林德沃。格林德沃的脸色沉了沉，不耐烦地转过头去，不和他对视。
“哎？还以为你会好奇呢？”特休斯歪着身子朝格林德沃转向的那边贴过去，“你真的不好奇吗？”
“快点说。”格林德沃脸色发黑。
“邓布利多当时说了三个答案。”特休斯坐直了身子，“爱、傲慢、天真。哪种都可能是。”
“傲慢……天真？”
格林德沃重复了一遍，然后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愉快。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没错，这些都是真的。”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什么共同的目标么？”特休斯看着他。
“当然。”格林德沃点了点头，“最初邓布利多允诺，他会与我一同推翻保密法，实现我们的理想。”
“真难想象。”特休斯做出了思考的动作，“这么说，邓布利多其实也是，或者至少曾经是赞同推翻保密法这回事的…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我敢说他一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格林德沃说，“他可是保密法的直接受害者。”
特休斯的双手原本架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扣着。
听到这里时，他两手的拇指慢慢地转着圈，目光从面前盛满果汁的杯子转移到了格林德沃的脸上：“受害者？”
“是。”格林德沃动作优雅地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里面的果汁，“他的家人都因为保密法而过得很不幸。”
“那还真是……”特休斯感叹了一句，没有再继续打听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我听说，你曾经想要找到三件死亡圣器？”
“准确来说，是复活石。我对隐形衣不感兴趣。”格林德沃纠正了他的话。
“我还以为，你是想成为死神的主人呢？”特休斯端起杯子，“难道不是么？”
“曾经或许是的，但是后来不了。”格林德沃说，“当我意识到死亡也无法阻挡我的事业时，我就只是希望找到复活石了。”
“为什么？”特休斯问。
“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脸上那愉快的笑容不见了，“他想要复活石。而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阻拦我的事业，哪怕是死亡。”
“我不敢相信。”特休斯说，“他从没表露过自己对复活石的欲望。”
“你又知道他的什么？”格林德沃抬高了音量。
“我不了解邓布利多，但我知道复活石就在我手中。”特休斯悠哉地从领口将那条挂着戒指的链子给拽出来，连带着那枚戒指一起，“邓布利多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拿走它……我敢说，他早就认出来了。”
从他将那枚戒指给拿出来的时候，格林德沃的目光便盯在上面，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停留在戒面上那个由嵌套在一起的三角、圆圈和竖线组成的纹章之上，瞳孔好像被什么东西烧灼了一般颤抖着。
注意到他的视线，特休斯又将那枚戒指放回了领口里。
“邓布利多为什么会需要复活石？”他问，“像他那样的巫师，明明应该知道复活石没法真正地使死者复生。”
“没错，他知道，但他仍旧想尝试。”格林德沃用随意的语调说，“傲慢…天真，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毕竟那是一个他爱着的人。”
“亲人？朋友？”特休斯又问，“总不会是另一个像你这样的黑巫师吧？那邓布利多的运气岂不是太差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格林德沃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好吧。”特休斯咂了咂嘴，“老人家，不要生气，我带了邓布利多喜欢吃的糖，你要吃吗？”
“酸味爆爆糖？滋滋蜜蜂糖？还是柠檬雪宝？”
“是斯卡曼德夫人自己制作的一种硬糖。”特休斯拿出一个袋子递过去，“我这边也只有这一点了，最近在做违法的活动，实在无颜去见她啊。”
格林德沃冷着脸打开袋子，拈起一块糖果放入口中。过了一小会儿，他冷笑了一声：“难吃。”
“这样说也太没礼貌了……觉得难吃还请还给我。”特休斯一本正经地说，“我拿去给能欣赏它的人。”
“做了违法的事还敢回去见邓布利多？”格林德沃将那个袋子放在自己的身边，又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能和邓布利多教授互相赠送圣诞礼物的人——虽然现在我还没收到邓布利多教授的回礼，但我的礼物可是已经送出去了，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总不会忘记给我准备礼物的。”特休斯愉快地说，“而且，我又没有被抓进监狱里，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霍格沃茨将礼物拿回来呢？”
“滚出去。”格林德沃黑着脸说，“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特休斯朝他眨了眨眼，“老魔杖在邓布利多那里吗？”
“我希望它在我手里，那样我会立刻杀掉你这个不知进退的小子。”很显然，格林德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还真是恐怖，我都被吓到了。”特休斯说着站起身，收起他带来的东西，又撤除了桌子和椅子，“这边的魔法是你设置的吗？”
“显然不是。”格林德沃说，“变成胖鸟飞走吧，那是唯一安全的路径。”
“不是胖。”特休斯认真地说，“渡鸦的体型就是那样的。”
“你以为我没见过渡鸦吗？”格林德沃反问。
“……”特休斯自觉理亏，没再争辩，又和来时一样艰难地挤出去了。
但是众所周知，乌鸦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
出去之后他没立刻落地，而是找到附近的一个森林，和住在里面的小嘴乌鸦交流了一番。
他拿出很多他珍藏着的闪亮宝石交给它们，以此交换它们连续一个月每天凌晨去喊格林德沃起床。
“一定要叫醒。”他叮嘱那些体型小巧的乌鸦，“但是别靠得太近，那家伙脾气不好，在窗沿上喊一喊就好。”
特休斯回到英国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一众食死徒通过在麻瓜世界行凶的方式调离了不少傲罗，然后闯进魔法部打伤了不少的职员，不过最终被傲罗办公室的主任阿拉斯托·穆迪追出去老远，好像其中还有个倒霉的被捕了。
当然了，伏地魔肯定没指望着这些人能做出什么成绩，现在正是试探彼此实力的时候，要说真正攻入魔法部，主力一定是那些能够靠近伏地魔本人的食死徒。
“你倒是好，正好请了个假，我在行星室里都研究不下去了。”回到神秘事务司之后，博德对他抱怨了起来，“上面打得特别热闹。”
“我过一阵子还得再请个假。”特休斯无奈地说，“我有两位学长准备举办婚礼，邀请我过去参加呢。”
“不是吧？”博德捂着头，“你做完一个研究之后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
“没办法，新的思路又不是几天之内就能找得到的。”特休斯指了指书架，“我去看会手记。”
他所说的两位学长，其中一个是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早就与纳西莎·布莱克情投意合，原本应该是一毕业就立即举办结婚仪式的。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患上龙痘，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在父亲死后，要有三到五年的服丧期。而最近才好不容易捱过了服丧期的卢修斯将自己的婚礼定在了几个月之后，作为马尔福家如今的家主，他的结婚仪式必须得有一个配得上这个身份的规格，邀请的宾客也必须如此。
卢修斯的意见是让特休斯带着西弗勒斯·斯内普一起，毕竟特休斯的身份是足够前往的，带一个人过去，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说起来，那个时候，斯内普学弟应该刚好是毕业……了几个月吧。特休斯想了想，写信回去表示没有问题，当天他会和斯内普一起出席。
而另一位学长就很出人意料了，是身体恢复得不错的布伦特·格林格拉斯。
作为格林格拉斯家家主的儿子，布伦特哪怕没法继承家主的位子，也早就有了足够保证自己衣食无忧的钱财，所以他只是经营了一家普通的店铺，在没跟着特休斯到处跑的日子里，过得比他们都要悠闲得多。
在特休斯专注于研究的最后一年里，他完全没有再进行什么任务。也就是在那一年里，布伦特邂逅了他的结婚对象。
特休斯看到信件的时候只觉得世事无常，本以为布伦特学长会是那个结婚最难的，但到了最后，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居然是埃弗里学长啊。
布伦特结婚的时间比卢修斯的还要早一些，毕竟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人丁更为兴旺，布伦特在写给他的信里说，有很多亲戚帮忙操办这件事，所以准备起来比卢修斯那边快了不少。
嗯，一脉单传的劣势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了。特休斯笑着笑着就想到自己这边，突然有些惆怅。
于是他写完给布伦特的回信之后，又拿出张新的羊皮纸开始给伏地魔写信。
“我亲爱的兄长，在深思熟虑之后，我写下了这封信。
我至今所做都是为了家族与您的利益考虑，最近的见闻让我对一件事尤其担心：家族的未来是需要靠后代撑起来的。
您在长生这条路上走得极远，然而伟大总会招来嫉妒，为了防备有些我们都不乐见的意外发生，您总该留下一个能够继承您意志的后人。
只要借一个人留下您的血脉，让他记在我的名下，冠上冈特家族的姓氏，继承您的财富与斯莱特林后裔的荣耀，就能留下一个十足好用的后手。
您知道，我的研究成果配合您的魂器，便能够在那些我们都不乐见的意外发生时，让您后代的身躯成为您灵魂的容器，帮助您以更为强大的姿态重返人间。”
他在灵魂上的研究成果可不止那个保护灵魂的魔法一个，或者说，虽然他的主要研究目的是为了得到那个，但研究期间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偏离了原本目的的副产物呀。
比如说这个吞噬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的灵魂，在强化自己的灵魂与魔力的同时，夺取对方的身躯的黑魔法。
他把这个报告给伏地魔，最初纯粹是为了防备对方死前拉上他一起死——但是现在一想……
首先，这个黑魔法需要一个人来主持。
其次，父与子之间的血缘肯定是比他跟伏地魔这种半吊子的兄弟关系要强的，血缘越深厚，所能获得的对法力的增幅也越高。
最后，他作为创造这个方法的人，伏地魔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可以说要是伏地魔有个儿子，到时候倒霉的就肯定不是他了。
而且这样一来也解决了冈特家族后继无人的问题，他就不必那么着急去找人结婚了。
只要伏地魔看完这封信之后别立刻把他喊回去用钻心咒折磨，这简直就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