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挑战
渡鸦这一手真的太出乎他的意料。
即便过了一整个星期，布伦特和对方一同走在那条通往最深处的房间的走廊上时，还觉得眼前仍然有那些流淌了满地的红色、白色、固态、液态的物质。
他的心理并不脆弱，而作为一个尚在学校时就对黑魔法进行深研的人，布伦特当然并非什么善人，早有会为了什么而犯下杀人罪的自觉。
但是，像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人变成那种无比凄惨的模样……
他自问做不到，也绝不会想到那种主意。
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既然连布伦特这个黑巫师都惊到了，这次行动的效果也当然是极为卓越的。
众目睽睽之下的离奇死亡表演眨眼间在多塞特郡的麻瓜之间传了个遍，记忆注销指挥部加起班来甚至没法休息——结果，巫师界又在这时不安起来了。
因为不知道是魔法部的哪个员工透露，哪怕是巫师沾上了那瓶毒药，也会被变成一块水晶，顶多是需要的量多一点罢了——而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研制出解药。
因为这卓越的结果，在看到是他们走进房间的时候，伏地魔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做得很好。”他的语调也很柔和，“我要给你奖赏…到我身边来，小怪物。”
特休斯走了过去，半跪在他身边。伏地魔的手指拂过特休斯戴在脸上的那张银质的面具，上面立即多出一些花纹来。
“它可以减轻你今后进行魔法变形的消耗。”伏地魔说，“站起来吧，我的兄弟。”
“感谢您的赏赐。”特休斯轻声说，然后又站回了布伦特旁边。
布伦特则正在思考伏地魔所说的“我的兄弟”是什么意思。
“伏地魔大人是我的长兄。”特休斯看出他在想什么，好心地给他解释，“之前有人说我是因为他的仁慈和顾念感情才能站在那边，并没有错。”
……如果那些人知道是这种意味上的仁慈，肯定也不会说出那种话。
布伦特看着渡鸦脸上的面具，多了那些诡异的花纹之后，对方的形象变得更为阴冷了。
“现在外面已经乱起来了。”特休斯向伏地魔微微躬身，“尊敬的伏地魔大人，您认为眼下的时机如何？”
“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伏地魔不置可否地说，“将那种药水售卖出去，将局势搅得再乱一些。我忠诚的朋友们就快回来了，他们会带来一些好消息。”
“对了，还有跟那些家伙的联络…我明白了。”特休斯顿了顿，小心地问，“这段时间我可以休息吗？”
“去吧。”伏地魔摆了摆手，“布伦特，你也回去休息，不必再跟着他。”
特休斯按照伏地魔所说，指派了一些食死徒去负责销售他的毒药，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假期还有一段时间，毕竟一来，神秘事务司和上面八层不一样，作为一个神秘的部门，他们没有任何社会责任，不需要面对人们在恐慌下的口诛笔伐。
二来，他还要去参加卢修斯的婚礼，他提前请下来的假期到那之后才会结束。
在婚礼仪式的当天清晨，特休斯就来到了另一座城市，按照斯内普写给他的地址。
斯内普应该是听卢修斯说过他的事，然后提前从食死徒那边回到了他自己的住处。
——不过，说起来，自己毕业之前好像还对小学弟说过肯定会加入食死徒来的。
嗯…确实加入了，但能不能在那看到并认出来，就不是他要思考的问题了。
特休斯顺着肮脏的河岸，一路不得不每一步都踩倒些蔓生的杂草，前行的速度因此也不算快。清晨的雾气仍旧罩在周围，他一边走，一边为了消遣，把口袋里那些他偶尔拿去喂乌鸦的食物扔给路过的小动物。
他带在身上的当然都是谷物、浆果之类新鲜的食物，哪怕有肉块，也保持着刚死不久的新鲜模样，路过的狐狸和小松鼠都挺喜欢吃的。
他一边跟它们玩闹，一边走进了一条窄巷。
这条巷子和之前他带着布伦特钻的那条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有种随时会可能出现一些活在角落里的生物匆匆跑过的感觉。他数着路过的门牌，在一扇门前停步，敲了敲门。
而当斯内普从里面打开门时，看到的是特休斯正抱着一只松鼠抚摸，脚边还有两只狐狸在绕着他打转的场面。
“……你？”饶是斯内普清楚这个人一向很离谱，这个时候也觉得对方过于离谱了。
“抱歉。”特休斯一个个地把小动物送走，然后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走进斯内普的屋子里，“毛绒绒的它们真的很可爱，斯内普学弟不觉得吗？”
“真是别开生面的出场方式。”斯内普木着脸看向他，“你吃饭了么？”
“谢谢夸奖，我来的时候吃过了。”
特休斯挥动魔杖把斗篷上沾到的细毛都清理下来，又看了看斯内普，眼神上下扫动一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他说着，又将斗篷披回身上，“走，学弟，学长带你去收拾一下。要是你就这么过去，卢修斯学长可能没什么意见，纳西莎肯定要不高兴的。因为我听说…不好意思，是卢修斯学长说她的姐姐贝拉特里克斯也要到场，那个人很刻薄，说不定就要拿什么事做文章……”
斯内普虽然没有欣然接受，但也没拒绝，所以特休斯直接当成他欣然接受了。
于是他拉着对方直接用幻影移形回了自己的家。
“我在家里布置了反幻影移形咒，也没联通飞路网，所以只能这样走过去。”特休斯解释道，“不过也不远，喏。”
他指了指前面的院门：“就是这儿，希德街4号，我毕业之后买下的屋子。”
说完，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带着斯内普走了进去。
“幸好我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特休斯说着伸手把斯内普推进了浴室，“你先洗个澡，待会我把礼服长袍放在门口，记得换上……时间还挺充足的，学弟要是想泡个澡的话就用里面的浴缸。”
他的浴室里摆着的洗浴用品一看就知道是麻瓜的产品。斯内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像特休斯这样的一个纯血巫师家里会有这么多麻瓜的玩意，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好奇的情绪。
他没有用浴缸，而且很快就洗完了。在他打开门的同时，浴室里的水汽消失不见，地面上也变得干干净净，一件礼服长袍飘了进来。
他换上那件袍子走出去，特休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一本书。那本书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摆在茶几上，看上去好像是对方平常用来消遣的读物。
“是本讲古代魔药学的书。”注意到他的目光，特休斯抬起书面，给斯内普看了一眼书封的样子，“斯内普学弟应该不太感兴趣吧？”
“还好。”斯内普说，“我对黑魔法更感兴趣。”
“我觉得也是。”特休斯将书放下之后仔细地看了看斯内普，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很不错嘛，走吧。”
他的礼服长袍都是没那么华丽，但是一看就对得起它昂贵价格的类型，考虑到斯内普的个性，他特意给对方找了最低调的一件，从气质上来说还挺般配的。
他们这回直接在马尔福家的庄园外面显形，领他们进去的是侍奉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特休斯左右地看了看周围。他倒不是第一次过来，只不过，这里为了这次的婚礼仪式进行了许多用心的布置，看上去格外精致。
他们到了没多久，卢修斯就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极为正式、华贵的礼服长袍，金色的长发应该也是精心打理过，让他今天看上去格外光彩照人。
“特休斯，西弗勒斯。”他招呼了一句，“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再晚一点就要站着了。”
“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呢？”特休斯拿出他带着的礼物，“真难得我还带了礼物，卢修斯学长居然这样挖苦我。”
“你带着西弗勒斯认一下人。”卢修斯将礼物拿在手里，又说，“然后自己去找吃的。”
“是，是，放心吧。”特休斯应了两声，就带着斯内普往院子里去了。
如卢修斯所说，大部分的宾客都已经到了。特休斯一路走，一路和遇到的人打招呼。
有些是纯血家族的代表，比如说莱斯特兰奇家来的就是已经接管了家族事务的罗道夫斯和他的妻子贝拉特里克斯；格林格拉斯家的家主卡缪·格林格拉斯；还有些特休斯比较眼熟的食死徒，这些人和他要么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相熟，要么在毕业之后也有所往来。
他给斯内普介绍了那些斯内普不认识的那部分人，又向对方介绍斯内普。
其他的还有在魔法部工作的官员，地位都不低，这部分人里有纯血也有混血，这些人和特休斯更熟悉，特休斯就向他们多推销了身边的斯内普几句。
“克劳奇先生，您也来了，您妻子的身体最近还好吗？”特休斯向还是和以前一样利落的巴蒂·克劳奇打招呼，“这是我的学弟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学弟，这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
“还是老样子，我让我那不中用的儿子留在家里照顾她。”
巴蒂·克劳奇说着，也对斯内普打了个招呼：“我知道你…你的成绩很不错。”
“谢谢。”斯内普轻轻地说。
“巴蒂，这是……”一个身量略矮些，长得很粗壮的男人走了过来，“神秘事务司的冈特？”
“您好，福吉先生。”特休斯伸出手，“我是特休斯·冈特。”
“还真是你。”福吉和他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经常听巴蒂说起你，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但我从前在部里见过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最近好像很忙？”
“可千万别再说了。”福吉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那么多麻瓜面前把那个东西放出去，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们的职员还不得不在那个镇子上到处搜查有没有保留着那天的记忆的麻瓜。”
“那还真是……”效率低下。
特休斯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而是作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沉重表情，又和福吉攀谈了几句才离开。
“刚刚那个是康奈利·福吉，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副司长，能力不算优秀，但是为人谨慎，工作上没出过什么纰漏。”特休斯随口说，“他因为之前的乱子，一直在亲自指导、参与记忆注销指挥部的工作。”
“对那件事，你怎么看？”斯内普问他。
“我通过预言家日报看，”特休斯顿了顿才继续说，“开玩笑的。我这边倒是还好，那些事影响不到神秘事务司。虽然我听说詹肯斯部长好像希望神秘事务司去开发那种毒药的解药……但我还在休假呢。”
聊到这里，婚礼的仪式就开始了。为他们主持仪式的是纳西莎的父亲，整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前来参与的宾客们也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在婚礼结束之后，特休斯和斯内普都没留下来打扰，跟着其他的宾客一起离开了。
他们两个再次往蜘蛛尾巷走过去的时候，斯内普声音低沉地开口了。
“我没有在那边看到你。”
“啊，这也是当然的。”特休斯说，“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加入了那边。”
“所以卢修斯他们全都不知道？”斯内普问。
“我有自己的打算。”特休斯轻声说，“我的本意并不是欺骗他们，人总有些不得已。”
斯内普又沉默了下去。直到走进那条窄巷，走到他的家门口，他才又说：“你就那么不相信他们会为你保守秘密么？”
“这样说就太难听了。”特休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他开门的动作，“有所隐瞒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有些秘密可是只要知道了就会粉身碎骨的。”
“那边隐瞒身份的人很多，不与其他人往来的却很少。”斯内普说，“你觉得我会用多少时间揭开你的面具？”
“这算是战书吗？”特休斯的脸上仍然挂着他一贯的笑容，“我觉得…你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还要麻烦亲爱的斯内普学弟千万别拉上其他人一起挑战，有些秘密就留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