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解药

参加完这边的结婚仪式，特休斯就得回神秘事务司工作了。

又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博德和卢克伍德看上去比之前更疲惫了，他一进入办公室，就被顶着乌青的眼圈的博德给按在了位子上。

“你还真是自在啊？”他没好气地说，“但你这次回来得不是时候。部长给老沃伦下了命令，要我们都去研究那个劳什子毒药的解药。”

“那还真是……”特休斯挑了挑眉，“我之前是听到过这个风声，但沃伦先生怎么就同意了呢？”

“因为他想退休了。”博德叹了口气，“他说，‘要是谁能给詹肯斯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申请让他成为副司长，逐步接替我的一切职务’…因为这个，我和卢克伍德已经研究好几天了。”

“……”特休斯眨了眨眼，“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才知道？”

旁边的卢克伍德笑了两声：“现在知道前辈为什么是前辈了吧。”

“加油啊，冈特。”博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就坐到办公桌的另一边，继续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特休斯看了看桌上堆叠的羊皮纸，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魔药材料名，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这边是炼药司。

不过……特休斯一手托着下巴，对着那些魔药材料的名字发起了呆。

他制作的那种毒药其实根本没有解药，或者说，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解药。

什么是常规意义上的解药呢：能够解除毒药的毒性、使中毒的人恢复健康的药品，被称为这种毒药的解药。

然而，他所制作的、使人变成水晶的毒药在生效之后，便会破坏身体的活性——这部分的能力来自于它的主要材料：蛇怪的毒液。

哪怕立刻对水晶化的肢体使用他拿出的那种紫色的药水，所得到的也只会是已经“死去”的组织。

当然了，如果是疗伤效果极好的凤凰的眼泪，说不定能够挽回一下。但特休斯手边没有那种稀罕的东西，也无从印证。

所以想开发出解药还是省省吧。

特休斯微微挑了挑眉，站起身去到了书架旁边，准备找找新研究的思路。

他在灵魂方面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一定程度，想要继续进步恐怕十分困难。所以他现在想要换个方向。

看着长长的索引，特休斯一边移动目光，一边在心里思索。

天文学相关…不行；炼金学相关…不行；死亡及其本质相关…算了……

就在他一个一个思考又否决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特休斯转过头去，赫淮斯·沃伦正站在他的侧后方。

“沃伦先生。”他打了个招呼。

“你不准备看看魔药学的手记么，卢克伍德和博德可都在努力呢。”赫淮斯说。

“有两位前辈和沃伦先生珠玉在前，我想要努力也难有成就吧？”特休斯移开目光，“不如专注于我自己的节奏…”

“不行。”赫淮斯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严肃地和他对视，“你必须想办法研制出能够对付那种毒药的东西。”

特休斯举起双手：“我都听您的。”

“那就去吧。”赫淮斯转过身，“时间宝贵，刻不容缓。”

特休斯看着他被空间排斥出去，连个背影都没留下的样子，只感到心中的苦涩无人能说。

……早知道会给自己增加工作，他当初就算是累死也不会拿出那东西的。

他痛苦地在办公室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三个小时，然后立刻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想该怎么排遣自己痛苦的心情。

想要转移痛苦……最好的办法是……

让别人痛苦。

于是虽然在食死徒那边有了假期，但他还是在每天下午按时过去，抓住遇到的食死徒和他们切磋黑魔法。

第一天的时候，踊跃报名的同事很多。

他们觉得一直没动手的渡鸦肯定很弱，终于有机会报复了，很开心；特休斯也很开心，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挨打，他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打倒在地上，看着这些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的样子，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第二天的时候，虽然报名的食死徒不像前一天那样积极，在决斗的时候也谨慎了很多，但还是被特休斯一个一个地打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第三天的时候，来的食死徒都是较为顶尖的、且和渡鸦有仇的那一批人，比如实力不差的卡卡洛夫、亚克斯利、特拉弗斯等等，他们以为自己摸清了渡鸦的实力，结果被特休斯一边嘲笑一边打倒在地上，丢了不少面子。

他这么来了三天，心情总算好了不少。但等他第四天再过去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就只坐着贝拉特里克斯一个人。

可能也是因此，她没戴面具，能直观地看到她艳丽的脸上是寒霜一样冰冷的神情。一头缎子似的黑色长发也披在肩上，质地比她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好太多了。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特休斯不想和她切磋黑魔法。所以在看到有且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立即转身往外走。

但贝拉特里克斯不想给他离开的机会：“渡鸦。”

本着礼貌和维护职场氛围的想法，特休斯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找人切磋么？怎么这就要走了？”说完，她还冷笑了一声。

“和你没关系。”特休斯冷静地回答。

“有。”贝拉特里克斯说，“把魔杖拿出来，渡鸦。”

“你还是多考虑一下黑魔王交给你的任务。”特休斯也冷笑了一声，“我记得他是让你去抓个纯血家族的女人回来，怎么，难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

“轮不到你多嘴。”贝拉特里克斯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好像现在不是夏季，而是冷酷的冬天一样，“把你的魔杖拿出来。”

“我没兴趣和你决斗。”特休斯随意地回答，“我正在休假呢，希望你也尽快完成任务，得到假——”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了魔杖挥动的破空声，听起来因为被他反复提起工作，贝拉特里克斯的心情已经很坏了。

“粉身碎骨！”

这可真是……特休斯迅速挥动魔杖撑起铁甲咒，挡住了这一下。然后他立即从口袋里摸出几片乌鸦羽毛丢出去，魔杖迅速指向那几片慢慢飘荡在空中的黑色羽毛：“召选幻影。”

三个和他如今装扮一模一样的人前后出现，包括他自己在内，四个“渡鸦”分成两边，一边朝门口跑去，一边朝贝拉特里克斯的方向跑去。

“……真真假假的，麻烦。”贝拉抬起魔杖，“但你……肯定在这边。”

她的魔咒击中了两个往外跑去的“渡鸦”，他们的形象如同泡沫一样破碎，落在地上的只有两片漆黑的羽毛。

“猜、错、了——”已经贴到贝拉特里克斯身边的特休斯感觉自己的心情彻底好起来了，“昏昏倒地！”

这种距离之下，魔咒是不可能落空的。他好心地伸手将倒下的贝拉特里克斯接住，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人说只要看透了目的就能够预测对方的行动——显然，贝拉是以为他会第一时间离开，所以才朝门口的两个幻影出手。

但特休斯本人想的却是解决掉麻烦之后再离开，毕竟幻影移形的时候被人扰乱的结果可是相当不妙的事情。

他挥动魔杖敲了敲旁边剩下的一个幻影将它回收，然后将刚刚甩出去的羽毛收拢并摆在桌上，施了个小小的魔法。做完这些，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刚刚那道昏迷咒他没用太大力，贝拉特里克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他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和他预估的差不多，在他幻影移形离开没多久之后，贝拉特里克斯就醒过来了。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三根羽毛——其中两根上带着些烧焦的痕迹，那是她的魔咒导致的——只觉得渡鸦是故意嘲讽，气得她挥手将它们打落在地上。

“该死的…渡鸦……”她愤愤地念着，好像要用牙齿把已经离开的特休斯给嚼碎一样。

而心情好起来的特休斯在回到神秘事务司之后，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正好你们都在。”

走过来的赫淮斯手中除了照明的提灯之外，还有一只做成棱柱形的玻璃瓶，大约装满了这个瓶子一半的无色的液体在其中随着他走近而摇晃着。

“这就是……”卢克伍德的目光微微亮起。

“那个毒药是吧。”博德站了起来，“终于拿到这边来了。”

“之前有其他人进行过检测么？”特休斯费劲地从桌上找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斯卡平显形咒之类的。”

“之前部里给几个魔药大师写过信……而且，除了当场缴获的这一瓶之外，那些食死徒私下售卖的部分也被我们搜罗了大半过来，交给他们研究。”

赫淮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显然，结果并不乐观。

“那些魔药大师都说不敢确定其中最主要的材料是什么。”

“嗯？”卢克伍德皱起眉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赫淮斯把手里的灯放下，小心地将手中的玻璃瓶给扭开，放在桌上。

在其他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挥动魔杖，对着那瓶药水施展了斯卡平显形咒。

果然，能够显影出的那些材料都不具有那种致命的毒性。

“霍格沃茨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提出，那种致命性很可能是一种致命的毒素所带来的，而且这种毒素与这些材料相配合，能够让人变成一块石头…这个范围仍然很广。”

“这下头疼了，”博德搓了搓自己的脸，“该怎么办？连最基本的成分都分析不出来的话……”

“找几个动物用来实验吧。”卢克伍德提议，“看看具体的效果。”

“你们一人拿一些。”赫淮斯说，“都小心点。”

“是。”

卢克伍德、博德和特休斯先后分了一小瓶，谨慎地封存好以后，卢克伍德很有行动力地离开了办公室，应该是去抓小动物了；博德则从桌上翻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列着各种毒物；特休斯看着面前的药水，叹了口气。

其实想要对付这东西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在中毒之前让这瓶药水失去效力就行了。

那些能够显影的材料中有一部分就是为了保持蛇怪毒液的活性而加入的，只要让那部分材料失效，离开了蛇怪身体的毒液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和剧毒，这药水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看了看日历，远还没到伏地魔那些手下带回好消息的时间……那就再等等吧。

反正……

特休斯看了眼满脸疲惫的博德。要不是赫淮斯的命令，他本来就不太想参与这件事，真希望他们能尽快得出一个可行的结论。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适当地延长了待在神秘事务司的时间，但都是拿着那瓶毒药坐进研究场地里发呆。

神秘事务司的圆形房间一共有十二扇门，除去那些有着各自作用的房间之外，还有空闲的七扇门。那些门后面就是独立的实验场地，只有手持印章的缄默人才能进入。

就在特休斯又混了半个月的日子，但是眼看着赫淮斯看见他们三个之后的脸色越来越差，而且旁边的博德和卢克伍德都一副恨不得住在神秘事务司的样子，这让他的压力渐渐变大，差点就想把工作时间延长到八个小时了。

就在这个时候，伏地魔一直在等待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他此前派出去，和狼人、巨人、吸血鬼进行联络的手下带回了好消息，真正的战争随时可以发动。

太好了，特休斯想，这段时间不时有因为那部分流入黑巫师手中的毒药而受害的人出现，傲罗们疲于奔命，不管是伏地魔那边开始动手，还是他这边把预防方案交上去，都是相当不错的时候。

所以他爽朗地把自己的方案提交上去了。

“据我观察，所有能够显影的材料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其中占比最大的部分具有一定的石化功能，其次的第二部分则起到了转化的作用，而最后、占比最少的部分看似是起到使前面两部分与最关键的毒素融合的作用，然而这些材料在魔药学中更显着的用途是‘保持活性’。”

他当着赫淮斯的面将一种橘色药水倒进分装好的毒药之中，过了一会儿之后，将经过处理的毒药倒入临时抓来的野狗口中。

——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我觉得，这种毒药所用到的主材料应该是一种难以保存但是毒性强大的毒素，虽然没有办法解除，但用这个东西提前预防还是没问题的。”他晃了晃手里呈现出好看的橘色的药水，“这还是甜味的呢？”

“……”赫淮斯摸了摸下巴，轻轻地点了点头，“可行。如果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就先把这个交给尤金尼娅，你写一份报告。”

特休斯爽朗地拿出了两份已经写好的报告：“那我就先回去了，沃伦先生。”

“嗯。”赫淮斯摆了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