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早有预料
“……哦？凤凰社。”
伏地魔的手指轻轻收拢，那张信纸被他攥成一个细条。他的目光越过手中的东西，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小巴蒂·克劳奇：“这个消息不错……我本以为邓布利多会趁机收拢魔法部那些残党，没想到，他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坚持他那可笑的理念。”
“是冈特将这东西拿回来的，主人。”小巴蒂说，“我只是帮他将它送给您。”
“小怪物又去哪里休息了？”伏地魔漫不经心地问。
“他没有说。”小巴蒂说，“但我想，他知道明天是满月日，不会走得太远。”
当然不会走得太远，毕竟特休斯的家就在伦敦。他直接从魔法部回到家里，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放松。
明天操纵那些阴尸又是件耗费精神的事，他现在只想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去理会……
但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他还没在水里泡多久，他设置在门口的警示魔法就被触动了——而且有人在按他的门铃。
他挥动魔杖，弄了个穿着衣服的幻影形象出去开门。
按门铃的人是斯内普，这倒是不意外，除了这个人之外也只有邓布利多知道他家的住址了。伏地魔随时可以知道，但特休斯觉得伏地魔没有这种关心手底下的工具的私生活的兴趣。
“晚上好。”特休斯操控着幻影和他打了个招呼，“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深夜前来拜访？”
幻影带着斯内普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正好面对着茶几。上面还摆着之前那本介绍古代魔药的书。
“我搞清楚了一些事，比如，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食死徒那边的…”
斯内普的目光定在那本书的封面上，并没有看着特休斯。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出结论的。”特休斯控制幻影做出好奇的表情。
不过，有点用力过猛，这个表情显得十分浮夸，让斯内普无言地扯了扯嘴角。
“你这个表情看上去很蠢，”斯内普说，“下次不要再做出来了。”
“真无情。”特休斯恢复正常的表情，撇了撇嘴，“那就先说答案吧，你觉得…”
“渡鸦。”斯内普直截了当地说，“只有这一个可能。”
“那还真是……”特休斯向后靠了靠，“我觉得我伪装得很完美啊，是什么让你如此确信那就是我？”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个性很差劲？”
“你这个问题真是太伤人了。”特休斯做出捂着胸口的动作，“斯内普学弟，难道你一直都这么觉得？但我在学校的时候，人缘还是挺好的啊。”
“你对待所有事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偶尔会露出高高在上的不屑神色。”斯内普丝毫不被他影响，继续说，“渡鸦在高高在上那方面表现得更为明显，看得出来，你本来就是那种差劲的个性。”
“喂。”特休斯实在忍不住了，他换上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亲自和斯内普对线，“不要面无表情地说出那种中伤我人格的话啊。”
他说着挥动魔杖，把幻影收了起来：“回归虚无。”然后他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斯内普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刚坐下的特休斯，但特休斯并没有心虚。
“刚刚你按门铃的时候我在洗澡。”他很坦然地说，“你看，我既不想让你在外面白白等待，又不想草率地从浴室出来，用一个小小的魔法就能做到两全其美，这不是挺好的？不要露出那种好像我刚刚戏弄了你一样的眼神……”
“做学长的也总得有自己的一点底牌呀？”他朝斯内普眨了眨眼，“斯内普学弟，别那么严肃……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你的个性很差劲。”斯内普用平直的语气说。
特休斯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也不能这么说……”他努力地想了想该怎么摆脱这个污名，“斯内普学弟啊，你涉世未深，仔细想想，世界上总还有更加恶劣的人，我这是在帮你打好预防啊。”
他说着还端着一副深沉的姿态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结果被后者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手。
“别开玩笑了。”斯内普说，“维持魔法变形会影响你能够使用出的力量，你不会觉得没有人能胜过一个没法使用自己的魔杖，甚至连魔力也没法全部使用的黑巫师吧？”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特休斯摆弄着手中的魔杖，“我其实根本没有去到正面战场的想法，要是有的选，其实我不喜欢无意义的杀人……单纯的暴力除了带去恐惧之外一无是处，但不得不说，这是所有让人心生敬畏的办法里，效率最高的一种。”
“有的选？”斯内普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你不会要说自己是被迫加入的？谁又会特意去胁迫你？”
“再怎么说我也是以N.E.w.t全科优秀的成绩毕业的人才，被选中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特休斯歪了歪头，“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被迫的…作为食死徒之中的优秀成员，那天你应该也看到了，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心，那种直接落在灵魂上的契约就没法成立。”
“所以我所说的不是这方面，我是说，其实我更喜欢利用我所能利用的全部条件，间接地、不暴露自己地去犯下类似杀人那样的罪行……要在舞台上进行的工作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太辛苦了。”
特休斯一手撑着头，一边露出看向桌面，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但斯内普总觉得自己能看到他背后有根名为恶意的尾巴正在高兴地摇来摇去，这让特休斯努力给自己营造出的忧郁形象落在他眼里反而更像是一只装模作样的猫，全身上下只透露着“恶劣”两个字。
“我不关心你对自己的定位。”斯内普说，“但你最好别把自己的命一起玩进去。”
“哎——我可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特休斯坐直了身子，又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但再怎么说，从背后抓其他动物的尾巴可是乌鸦的爱好，要是连一点紧张和刺激都没有的话，我总会觉得自己不像是在活着。”
简而言之：不想死，但喜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的乐趣还真是让人难以恭维。”斯内普说。
“那就不必在这件事上多说了。”特休斯笑着说，“我听说斯内普学弟也创造过得意的魔咒，我们不如趁现在交流一下怎么样？毕竟明天就有一场要打，现在增加一下自己的力量也为时不晚嘛。”
“……可以。”斯内普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要知道你刚才那个幻影是如何做的。”
和天才的交流总是愉快的，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才停止了对黑魔法的探讨。
“托你的福，我对今晚的行动有信心多了。”特休斯打了个哈欠，去厨房给自己和斯内普都倒了杯果汁，“喝点这个吧。”
斯内普沉默着接住了他递过去的杯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等杯子里的果汁见底，特休斯才又开口：“在我这儿睡会吧，上面有多余的房间。”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朝斯内普招了招手示意斯内普跟上，完全没在意对方的想法，好在斯内普也没准备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用了差不多一整个白天补眠之后，特休斯才终于提起了精神，而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他到厨房弄了点吃的，正准备端到桌上的时候，斯内普从他身后伸手接了过去。
“啊，谢谢。”特休斯洗了下手拿着餐具走出厨房，“随便弄了点……不会恰好有你不喜欢的食物吧？”
“没有。”斯内普说，“但你会做饭的确十分让人意外。”
“我可是一个人住在这边。”特休斯打了个哈欠，“虽然说不吃饭也能活下去，但那样会让我少很多生活乐趣的…吃饭对我来说是个不能缺失的仪式。”
斯内普没有再针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评价，因为时间看上去挺紧张的——外面的天色渐渐黑沉下去了。倒是特休斯不急不慢地吃完最后一口才站起身。
“你今天是要带着阴尸去那边？”斯内普问。
“那些阴尸会由辛勤的狼人和吸血鬼带过去，我只需要在战斗开始之前到场就行。”特休斯说，“现在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披上斗篷，戴好面具。同时轻松地施展魔法变形，将体型和面具后的脸都变成和他本人似乎完全不相干的模样。
然后他和同样装扮好自己的斯内普一起用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外。
而他们落地的时候，正好就是月亮升至空中的时刻。
月光之下，大群的、失去理智的狼人冲向了静谧的霍格莫德。而就在他们冲入村庄的同时，那些屋子中有不少巫师冲了出来，奋勇地与他们作战。
特休斯轻轻向下甩手，藏在斗篷的宽袖里的蛇木魔杖落入他的手中。
他举起魔杖，像用刀子一样向下一挥。那些被复活石的魔力制成阴尸的、曾经为了正义与伏地魔战斗的人们的尸体便行动了起来，以迅捷的姿态朝着霍格莫德包围过去。
特休斯还专门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扩声咒，让自己经过变形后变得嘶哑的声音能够从食死徒这边的后方传到对面那些傲罗的耳朵里。
“仔细看，里面有你们的朋友、亲人、爱人吗？是魔法部的无能让你们失去了他们，你们现在还要为魔法部而战吗？”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影响人心的魔力，除了那些失去理智的狼人，不分敌友地影响了其他所有的巫师。
只不过，食死徒这边当然不会受到打击，对面那些魔法部的成员就难说了。
“内特！”一个魔法部的职员很快经受不住这种考验，他失去理智一样冲向了一具阴尸身边，然后被等候在旁的狼人残忍地挖出了心脏。
“别过去！”魔法部部长尤金妮娅·詹肯斯一边打出魔咒将面前的狼人击退，一边维持秩序。
然而，她的话语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因为特休斯又接着开口了。
“想想吧，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你们还在家里的妻子、儿子、女儿、父母，他们又能在我们的手里坚持多久？你们以为今晚只有这里受到攻击吗？”
只需要一看就知道，在这里的并不是食死徒的主力。
主攻霍格莫德这侧的是狼人、吸血鬼和阴尸组成的军队，真正的食死徒只有几个人露面，比如要操控阴尸的特休斯和一直与他一起行动的布伦特，比如擅长放狠话但从来没实现过的穆尔塞伯、特拉弗斯、卡卡洛夫。
他们几个人不愿意和特休斯待在一起，所以都在另一侧进攻。
那么，食死徒真正的精锐都在哪里呢？结合特休斯刚刚所说的话，一股莫名的慌乱蔓延开来。
“要是投降…你们会放过我们的家人吗！”一道畏畏缩缩的声音响了起来。
特休斯愉快地笑了起来，虽然因为声音很嘶哑的缘故显得有些恶毒：“当然，只要你们放弃无所谓的抵抗。”
魔法部那侧，明显有人露出意动的神色，原本举着魔杖的胳膊也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垂了下去。
就在他们向着狼人和阴尸那侧走过去的时候，霍格莫德里面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
“又有人来了。”布伦特对特休斯说，“人数不少，应该很快就能带着这些人突出狼人的包围。”
特休斯选择相信他的判断，立即解除了扩声咒，操控阴尸靠拢到自己和布伦特的身边：“真是麻烦……本来都快成功把这些人压散了。”
霍格莫德里面又冲出了一群巫师，他们各个都很默契，前面的狼人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这些人很有实力。”特休斯说，“仅凭这些家伙拦不住他们……他们应该就是凤凰社的人。”
“要离开么？”布伦特询问。
“不用。”特休斯说，“伏地魔大人对此早有预料…”
在距离拉近之后，那些巫师能够看到，那些阴尸的身上都有一道好像木偶牵线一样的浅淡魔力线连接着，而另一端都通向特休斯手中的魔杖。
这就说明只要能够杀了对方，那些阴尸身上的咒语就会被解除。
“刚刚就是你一直在说那些废话吧。”跑得最快的那个年轻巫师对特休斯说，“现在你还能卖弄那些花言巧语吗？”
“邓布利多来了吗？”特休斯问，他当着那个巫师的面拉起布伦特的胳膊，将魔杖尖端轻轻贴在那个黑魔标记上。
“当然没有。”年轻巫师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好。”特休斯拉着布伦特向后退了几步，“尊敬的伏地魔大人，救命啊！”
“给我闭嘴。”
伏地魔从容地出现在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正对着那个年轻的巫师。
“好的。”特休斯谨慎地往伏地魔身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