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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小小的共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特休斯前后收到了两条关于雷古勒斯的消息。

前一个是,卢修斯他们的潜入行动失败得很彻底,好像是因为被人提前得知了计划,要不是卢修斯的实力更高一些,可能连他都回不来了。

后一个则是,伏地魔得知结果之后勃然大怒,在惩戒了办事不力的手下之后,亲自前往了霍格莫德。

结果也不乐观,被凤凰社的成员当面给救走了人。特休斯看了感觉又有人要遭殃了,好在首当其冲的肯定不是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被伏地魔召唤去了魔法部。这道命令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连魔法变形都没来得及使用,戴着面具快步走进伏地魔经常待着的部长办公室里。

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召唤,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而且对方看上去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尊敬的伏地魔大人。”特休斯摘下面具,向桌子后面的伏地魔鞠躬,“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就在刚刚,西弗勒斯对我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伏地魔向他说,“有人作出一个预言,说是有能力战胜我的人将要出生了。”

“……”特休斯觉得很荒谬,一时有点间失语。他看了看伏地魔,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斯内普,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我想不通一个尚未出生的人要怎么战胜您,尊敬的伏地魔大人。”

“你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说说看,有哪家人曾经三次抵抗过我却没有死去的。”伏地魔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中的魔杖。

特休斯在脑内过了一遍名单。

特休斯又在脑内过了一遍名单。

“像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严苛了…一般人很难逃得过您的法力。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有两家人符合这个要求。”他谨慎地说,“但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要生孩子。”

“那可以交给其他人查证。说说看,都是谁?”

“有一对傲罗夫妇,姓隆巴顿,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凤凰社强大战力。”特休斯顿了顿,然后才说,“还有一对姓波特的夫妇,也是凤凰社的成员,之前我和他们打过照面。”

“他们的血统呢?”伏地魔又问。

“啊…请允许我回忆一下。”特休斯摸了摸下巴,“隆巴顿夫妇都是纯血统巫师……对了,那位波特夫人是麻瓜出身,我记得斯拉格霍恩教授之前还在信里和我说过这件事呢……可惜后来,我们这边越来越忙,教授也没再给我发过信了。”

“闭嘴,然后滚。”伏地魔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特休斯很识趣地从伏地魔的视线范围里离开了。

但他没有直接回家,毕竟难得能出门透口气而不是接受贝拉特里克斯的低气压。

过了没一会,斯内普也从里面出来了。特休斯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点意外地快步赶上斯内普并转到正面,两手按着斯内普的肩膀,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喂……斯内普学弟,你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啊…嗯,可能是的。”斯内普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放手,我要回去了。”

“哎?”特休斯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然后慢慢地松开手,“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学长说呀?”

这句话也没得到答复,不知道他离开之后伏地魔又说了什么。

但斯内普学弟很符合伏地魔喜欢的听众标准:话少、不会轻易搭话,所以应该是听到了不少消息吧?特休斯这么想着,也离开了魔法部。

六月,特休斯和贝拉特里克斯得知了伏地魔所选择的目标。

“之前说过,这两家人的女性都怀孕了,所以要从这两家里面选一个……伏地魔大人最后选择的是波特家,嗯…是个意外又不意外的选择。”

特休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贝拉特里克斯:“贝拉前辈最近有感觉到不适吗?”

“没有。”贝拉特里克斯仔细地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然后便将信纸给收起来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那个预言中的人就会降生?算起来……”

“是的,您和伏地魔大人的孩子应该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降生。”特休斯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伏地魔大人也说要把他的实验场所搬到这边来……”

一直以来,食死徒们应对凤凰社的反击这方面表现得都不是很好,除了伏地魔亲自出手的几回杀掉了不少人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只是略占优势,没能压缩掉多少的空间——毕竟凤凰社那边还有邓布利多出手。

但是伏地魔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急迫的情绪,特休斯觉得他也许是忌惮邓布利多。

但是接下来,围绕着那个预言中的人的诞生,更为激烈的冲突是难以避免的。特休斯思考了几个来回,得出了“这回应该是必须要去参战”的结论。

他望着窗外的夜空,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几片缥缈的云像影子一样遮在那弯半月前,院子里的树在风中摇晃着枝叶。

果然还是更怀念霍格沃茨的景色啊…有点想回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颗种子一样扎根在他的脑海里,然后迅速地发芽、生长,只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种强烈的欲望。

“只是悄悄地回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轻声地自语了两句,打开窗子。

在跃出窗外的同时,他轻巧地变成了一只渡鸦,展开翅膀飞离了庄园。

在脱离了庄园的反幻影移形咒范围以后,他立刻变回自己原本的样子,利用幻影移形术前往了霍格沃茨城堡的附近。

整个城堡都被强大的保护魔法笼罩着,他绝不可能直接进入。

他在霍格沃茨附近的一处荒山上显形,在落地之后立即变成阿尼马格斯形态,在树木的枝桠间隐藏起来。

一个众所周知的铁杆食死徒在月亮升到天中的午夜来到霍格沃茨附近,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来搞破坏的。

为了不让这样的误会发生,他决定谨慎一点,先在这里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好消息是没有风吹草动。

坏消息是他看到熟人了。

深夜、靠近霍格沃茨的荒山、一副在等着什么,却又矛盾地充满了恐惧的神态。

要不是他刚刚显形的位置比较偏僻,在刚才他就和对方撞了个满怀了。

特休斯本能地感受到这不是什么好玩的剧本,但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在空中闪过,击中了他那位熟人。

是道控制得相当精妙的缴械咒。

“别杀我!”他的熟人这么喊了一句。

“那不是我的意图。”

透过被吹拂起来的叶片,特休斯能看到邓布利多被魔杖的光照亮的银发和被风吹起的袍子。

“怎么样,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么口信给我?”邓布利多的话音里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特休斯肯定对方所说的“伏地魔大人”和他自己喜欢喊的“伏地魔大人”绝不是相同的意思,毕竟邓布利多这句听起来就很不屑。

“没有——没有口信——我是为自己来的!”他的熟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看上去有点心神错乱,正在组织着语言。

接下去他们所说的话,特休斯一点也没听到。但是斯内普的神情清晰地映在他眼中,那种在深刻的绝望之中企图抓住救命稻草的目光,好像为之付出所有的一切也没关系的样子……

哎呀,斯内普学弟这副模样还真是不多见。特休斯饶有兴致地在树杈上挪了挪位置,想换个叶片没那么多的地方看个仔细,但是……

下一刻,一道魔咒光贯穿了他身边的叶片——他本能地凭着对危机的感知躲了一下。

但也就是这一下,让他很难再隐藏自己了,毕竟普通的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今晚好像很热闹。”邓布利多的眼里没什么感情地扫过他。

特休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压力。

“要是我说……”他老实地落地变回原本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我只是有点怀念我的母校的夜景,所以想过来看看……您会相信吗?”

“你所说的话比你写的故事更难让人相信。”邓布利多手中的魔杖缓缓地指向了他,“特休斯,我曾经以为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要没有违背我的本心,我都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特休斯将视线移开,看着邓布利多身后的树干,“又是好久没见了,希望您一切都好,邓布利多先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斯内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为什么——”

“我可以发誓,”特休斯举起双手,“我真的只是突然有点怀念母校在夜晚的景色,你知道的,斯内普学弟,我经常在半夜溜到天文塔上,坐在那扇大窗子的窗沿上看风景。”

“不请自来的客人比敌人更不讨喜,就像落在窗子上的乌鸦一样。”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这三种我好像都占了……您还真是不留情面啊。”特休斯目光游移,“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虽然你们的话题好像已经结束了,但能不能再聊几句,让我先走?”

“你在伏地魔面前也是这样的态度吗?”邓布利多问。

“当然不。”特休斯答得很快,“但您和伏地魔大人不一样,您不会对一只路过的乌鸦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对吧?”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呢?”邓布利多手中的魔杖微微颤动,好像下一刻就会放出一道魔咒,“你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我没有这么认为。”特休斯说,“但作为一个恶贯满盈的食死徒,我要更优于其他同僚的一点是,我随时可以喊救命。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刚刚达成的小小共识就要被发现了。”

这句话刚说完,他听到了后面的斯内普快速举起魔杖的声音。

“别那么紧张啊,斯内普学弟。”特休斯后退了半步,“你现在杀了我也没有用…这方面邓布利多能为我作证。”

“把魔杖放下吧,西弗勒斯。我能肯定特休斯什么都没听到。”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不然他一定会主动为你掩护的。”

“原来两位刚刚聊了那么有趣的话题?”特休斯向旁边挪了两步,避开邓布利多手中那支仍然指着他的魔杖,“这么说,我亲爱的斯内普学弟也和那个雷古勒斯·布莱克一样,生出了反对伏地魔大人的心思?”

“就是这样。”邓布利多说,“我还没有问过,让你将雷古勒斯送来的原因是什么?”

“像他那么有趣的演员,要是早早地退场就太没意思了。”特休斯很高兴地回答,“我看过他的一切,他心里的痛苦与挣扎、他在最后的时刻仍然挂念的事、他短暂的美梦中会出现的人…那些画面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为了不错失这样的乐趣,我只好冒着风险把他送过去。”

“而且他和他哥哥的关系也让我很好奇……那天见面的时候,起初我还以为他哥哥会把他丢在路边不管呢?差点就要换上备用的剧本了,做弟弟的还真是不容易。”

“现在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关系很好。”邓布利多说。

“人的感情还真是奇妙。”特休斯摸着下巴说,“但是兄弟亲情这种事情还真是难以想象……可以告诉我他们平常是怎么相处吗?”

“其他人的经验恐怕不适用于你和你哥哥。”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

“是啊,他恐怕是整个舞台上最漠然的演员了……唉,做弟弟的还真是不容易。”

“对你来说,爱是什么?”邓布利多平静地问。

“爱是最贪婪的欲望、是最虚渺的谎言;爱,即是痛苦,是亲手将能够伤害自己的宝剑交给其他人的愚蠢举动。”

特休斯摊开手:“这正是我从我与兄长那可怜的母亲身上学到的。”

“或许有时是这样的,但你只看到了爱的其中一面。”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还以为……”

“我对人性更善良平和的半面从来没有过期望,所以也看不到‘爱’让无数作家目眩神迷的美好一面。”特休斯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您与斯卡曼德夫妇之外,我怎么敢对其他人的善意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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