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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庭审

而且,谁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新司长?之前那位约翰司长呢?

他的疑惑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就在一早来到神秘事务司之后,他立马被赫淮斯·沃伦给抓去了地下十层的法庭。

这儿长得和死亡厅的结构有点像,特休斯感觉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一边参考了另一边。

进入之后,不少威森加摩的成员都坐在上面一排又一排的板凳上,他们都穿着紫红色长袍,左胸前绣着一个精致的银色“w”。

坐在最上面,众人的中心的是邓布利多。是了,他是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会在这里见到他也正常。

特休斯发现自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将要受审的人正是他本人的错觉。他看了一眼身边也许正是给犯人坐着的椅子,眨了眨眼。

但旁边的赫淮斯用力拉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第一次来到这样正式的现场。”特休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沃伦先生,我……”

“你从今天开始就是威森加摩的成员了。”坐在距离受审的座椅最近的、也是台子最中间的主审席的人说。

特休斯这才注意到,坐在那儿的是巴蒂·克劳奇。对方的面色还有些灰败,看上去心里的结并没有打开。

“克劳奇先生…这……”特休斯左右看了看,“我有这样的资格吗?”

“当然。”坐在他身边的现任魔法部部长米丽森·巴诺德威严地说,“你受到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神秘事务司司长赫淮斯·沃伦、以及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共同推荐,再没有其他人比你更有资格了。快去换上袍子,庭审很快就要开始了。”

特休斯将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邓布利多,但没有过多地停留。

接着,他向坐在上面的威森加摩成员微微鞠躬,然后拿着赫淮斯递给他的袍子,匆匆地去换衣服了。

在他换好衣服重新走进法庭之后,巴蒂·克劳奇向他示意了一下第一排板凳末端的位置,还有上面摆放着的羽毛笔和羊皮纸。

“你来做记录。”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如果和从前我阅读过的庭审记录保持一致的格式,那么我应该是知道的。”特休斯谨慎地说。

“就是那样。”巴蒂·克劳奇将视线转回去,看向下面的入口,声如洪钟地说:“将犯人带上来。”

出乎特休斯意料的,被带上来的犯人是西里斯·布莱克。

“十一月八日的审判。”巴蒂·克劳奇的声音很冷,带着有点不情愿的感觉,特休斯立即开始记录,“在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的强烈要求下,审理波特夫妇的保密人,西里斯·布莱克投向神秘人,导致波特夫妇及小矮星彼得死亡一案。”

“审问者: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魔法部部长米丽森·巴诺德;魔法法律执行司副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审判记录员:特休斯·西尔弗·冈特。”

“被告方证人: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特休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矜矜业业地进行记录。

“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在担任波特夫妇的住宅保密人期间投向神秘人,并导致波特夫妇死亡。因此受到小矮星彼得的追捕,并在拒捕时于麻瓜街区引发剧烈爆炸,杀死小矮星彼得,严重违反了《魔法部令》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第十三条。”

“在十月份的最后几天,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一同走进法庭的雷古勒斯高声地打断了巴蒂·克劳奇的话。

“雷古勒斯·布莱克,你曾经是一名食死徒。”巴蒂·克劳奇翻了翻面前的文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可以认为,你的证言并不具有真实性。”

“请允许我打断一下。”坐在后面的邓布利多在这时开口了,“雷古勒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为伏地魔做事,他曾经因此受到过伏地魔的追杀,我相信这足以证明他的立场。”

“那么,证言有效。但你,”巴蒂·克劳奇仍旧用他严厉的目光看着雷古勒斯,“又要如何证明你们一直待在一起,从未分开?”

雷古勒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事实上,他们两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到“从未分开”的程度。

“西里斯·布莱克,你是否担任波特夫妇的保密人?”巴蒂·克劳奇再次问。

“是的,但是后来,我们私下更换了保密人。”西里斯·布莱克用低沉的声音说。

“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的确随时可以更换。”旁边的阿米莉亚·博恩斯说,“你们后来更换了谁?”

“小矮星彼得。”

“我们没有看到相关的证据。”

“因为只有詹姆和我,还有小矮星彼得本人知道。”

“你的辩驳不成立。”巴蒂·克劳奇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

“照我看,我们年轻的记录员好像有话说。”邓布利多又开口了。

特休斯记下这句话。

特休斯发现事情不太对。

特休斯的第一反应:啊?

他一直在记录这些人的对话,根本没有停下来过,哪里看上去像是有话说的样子啊?

但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因为邓布利多的话而放在了他的身上,特休斯只能强自镇定下来,本分地询问:“此前提审的食死徒之中,有针对小矮星彼得的指控吗?”

“没有任何人提到过。”

“那么,针对西里斯·布莱克的指控呢?有人曾经说过亲眼目睹他的告密行为吗?”

“同样没有。”阿米莉亚·伯恩斯耐心地回答。

“能够确认小矮星彼得已经死亡吗?”

“他没死!”西里斯突然抬高了音调,“是他制造了爆炸,自己切断了手指,然后变成一只老鼠——他是个没登记的阿尼马格斯——沿着下水道逃跑了!”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能够证明你所说的话的证据。”巴蒂·克劳奇拿回主动权,“那么——”

“但是我们现在同样也不能确认,波特夫妇的保密人就是西里斯。我们能够指控他的证据,也只是当天他和小矮星彼得所发生的事情。”邓布利多在这时候说,“但今天的庭审让我们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另一面,而且,雷古勒斯能够证明他的兄长在当时几乎一直和他在一起。”

不少的人都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邓布利多的话。

巴蒂的脸色沉了下去:“照你的高论,邓布利多,当天那件爆炸案又该如何处置?”

“我想,我们应该在找到小矮星彼得之后再讨论。”邓布利多双手撑在一起,很有力地说。

“那完全是犯人为了脱身而编造的胡言乱语,你居然相信了?”巴蒂的语气更重了些,“什么阿尼马格斯,有人能证明吗?”

“我们还有另一位证人。”雷古勒斯急急地说,“他就等在外面。”

“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袍子的瘦削男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特休斯也认识,名字是莱姆斯·卢平,一个狼人巫师。

“我是莱姆斯·卢平。”卢平说,“小矮星彼得是一个没有注册的阿尼马格斯,不止是他,我的朋友詹姆,詹姆·波特,还有……”

他往坐在椅子上的西里斯身上看了一眼。

“还有西里斯·布莱克,他们都是没有注册的阿尼马格斯。因为…”卢平顿了顿,才继续说,“因为我是一个狼人。当时邓布利多校长容许我去霍格沃茨读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想要在我每个月失去理智的时候去陪着我,私下完成了阿尼马格斯的仪式。”

“在读书的时候?”阿米莉亚·博恩斯问,“那时候你们多大?”

“他们是在四年级的时候成功的。”卢平说。

“那还真是了不起,阿尼马格斯的变形仪式可是很严苛的。”阿米莉亚感叹着说。

“既然如此,西里斯所说的就完全有可能实现了。”邓布利多说。

“那么……”从刚才开始就一言未发的魔法部部长米丽森·巴诺德一锤定音,“举手表决吧。支持暂时将西里斯·布莱克释放的人请举手——当然,得在他把自己的阿尼马格斯登记完之后。”

特休斯环顾周围,有很多人都举起了手,绝对超过了半数。巴蒂·克劳奇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我们仍然会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在这一场审判之后,威森加摩几乎是全效运转。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特休斯感觉自己好像没休息过——他一直在进行着审判记录的工作。

一天下来他只感觉到了疲惫。

而这样的生活整整持续了五天,特休斯简直不敢想在这期间有多少人被送去阿兹卡班。

怕是那座监狱都要被填满了吧…

在第五天结束的时候,特休斯照例留在法庭里将庭审的记录整理好。一般来说,等他全部对正过一遍之后,这里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但这一回,他抬起头之后,就和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的板凳上的邓布利多对上了视线。

“晚上好?”特休斯迟疑了一下,“我还以为您已经在回到霍格沃茨的路上了。”

“很多事情都会和预想的有些出入。”邓布利多轻轻地将他手中整理好的庭审记录接过去,慢慢翻看了起来,“我注意到,你每天做完记录之后,都会在最后重新整理一遍。”

“有时候我会无意识地写一些只有我自己才看得懂的简写,但那些是不能作为正式的文书交给克劳奇先生的。”

特休斯看着邓布利多的双手,又看了看下面距离不远的那张缠绕有锁链的、专给犯人用的椅子。

在他将视线转回来的同时,邓布利多也刚好抬起头。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面的蓝眼睛还是那样深邃又清澈,在对视的这一瞬间,特休斯又有了那种好像他正要经历审判——或者说,他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审判。

所以他很快将视线错开,不与那双好像能完全看透他心中所想的眼睛对视。

“你做得很好。”邓布利多说,“我原本还以为你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这份工作呢。”

“谢谢您。”

特休斯从他的手中拿回审判记录,思索了一会儿,他主动地询问了一件事。

“斯拉格霍恩教授现在还好吗?我是说,我知道那位兄长曾经不停地派人去招揽他,也听说他从霍格沃茨离开了。”

“据我所知,霍拉斯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后过得不错。”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你很关心他?”

“再怎么说,斯拉格霍恩教授曾经也照顾过我那么多,我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清楚地知道我和我那位兄长之间的关系的人,他要算一个。”

在不与邓布利多对视之后,特休斯重新找回了他一贯的姿态:看起来相当漫不经心,但随时能够认真起来。

“霍拉斯不会对其他人说起的,我曾经告诉过他这件事。”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如果你是想表达对他的关心,我可以代你寄封信过去。”

“那就不必了。”特休斯摇了摇头,“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会高兴收到我的问候,这种事情我还是明白的。对了,我是否能够知道,是谁在这之后接替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职位?”

“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邓布利多说,“西弗勒斯,他接手了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职,同时担任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

特休斯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会是斯内普学弟啊……您已经如此信任他了吗?”

“想得到我的信任是很容易的。”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他们说我总容易将人往好的方面想。”

“假若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再怎么往好的方向想也难以开脱。”特休斯说,“斯内普学弟曾经犯下的事不算严重,毕竟那边主导的一直是我亲爱的卢修斯学长…卢修斯还真是爱护他,他当时过得简直比我还好。”

“只要心中有忏悔的想法,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不晚。”邓布利多说。

这句话的语气没什么特别,是邓布利多一贯的平稳调子,却莫名地将特休斯拉回了他即将毕业的前一天。

那一天的晚霞可真美,天空是神秘的紫色,邓布利多的银发被他办公室的窗外的夕阳染上了橘色。

“很可惜……”

特休斯闭上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真诚的笑容。

“我从未有过走回头路的想法。这一点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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