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夜晚 破晓
贝拉特里克斯定定地看着满脸笑意的特休斯。
特休斯轻轻地歪了下头：“怎么了？”
“……兄弟？”贝拉特里克斯轻轻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就是那样。”特休斯朝她眨了眨眼，“您不觉得我在有些方面和伏地魔大人还是挺像的吗？”
“不觉得。”贝拉特里克斯几乎是立刻就这么说了。
“哎？”特休斯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毕竟伏地魔大人最难忍受的就是与其他人相似了。”
他说完，就抱着戴尔菲往楼上的房间去了，全然没有多和贝拉特里克斯说什么的意思。
而贝拉特里克斯瞪视了他的背影片刻，就再度拉起斗篷兜帽，转身离开了宅邸。
食死徒这侧的一切都在伏地魔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直到伏地魔选定的日子来临。
凤凰社所有可用的人都被食死徒引去了其他的地方，而邓布利多那边则被围拢在霍格沃茨外的食死徒牵制着。
伏地魔亲自降临在波特夫妇所在的霍格莫德之外，身边是一群受到特休斯驱使的乌鸦。
他细长的影子被夜晚的月光拉得更为细长，乌鸦的羽翼则好像是影子与现实的链接，在黑色的羽毛背后，宣判命运的死神如影随形。
在那间屋子的外面，伏地魔优雅地抽出魔杖。
杀戮咒标志性的绿光犹如一道粗壮的闪电，直直地劈在了阻挡着他前进的屋门上。
特休斯能看到那些防护魔法，甚至包括这间屋子本身，在这道杀戮咒下比纸片还不如，随着落石的巨响，这间屋子整个倒塌了。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灰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将伏地魔的面孔映得更加苍白，将想要保护妻子的詹姆·波特的面孔映得没有丝毫血色。
特休斯注意到，詹姆·波特的手上没有魔杖。
那还真是抱歉了。他毫无愧疚地想着，从空中落地，变回自己的模样。
“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对手就交给我吧？”特休斯轻声说，“不必浪费您宝贵的魔力……”
“哼。”伏地魔轻轻一迈步，便消失在了原地。想来应该是在屋子里显形了——
特休斯拿出自己的魔杖，轻轻地指向詹姆·波特。
“希望你能做个好梦？”他轻快地说，“神锋无影！”
之前和斯内普交流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幻影魔法作为交换，从斯内普那里学到了这一招。
这真是个相当好用的诅咒，比起傻乎乎的加大切割咒的魔力可优雅多了。特休斯看着被无形的刀刃给割开喉咙和许多血管、却还在地上奋力挣扎的詹姆·波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他蹲下身，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袍子和斗篷上沾到血液，仍旧保持着轻快的语调，“哪怕仅仅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活下去…如此单纯的愿望，也得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看到那么一丝可能。”
说完，他用力地、像使用刀子一样挥动手中的魔杖，斩断了对方最后的气息。
特休斯清理掉身上沾染的血污和泥土，抬步向倒塌的屋子里走去。
但是，也就是这个时候。
他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就好像被一记重锤给砸到了一样，霎时间天旋地转……他用了很久才勉强缓过神来。
刚才那绝对是…从伏地魔那边传来的受创感。
特休斯快步走进这个倒塌得不成样子的屋子里，在唯一的能够容身的狭小角落里，一个躺在床上的婴儿正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一个女人的尸体倒在地上，然而……
伏地魔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特休斯看着那支落在地上的紫杉木魔杖，顿时有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这是什么顶级的滑稽剧啊…掌控了整个英国巫师界将近十年的黑魔王……居然倒在了这种地方？
而且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特休斯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有某个“救世主”打倒伏地魔的桥段，但唯独没想过，伏地魔居然在一瞬间就倒下了。
但在从荒诞感之中回过神之后，他立即醒悟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特休斯对自己手中的蛇木魔杖轻声用蛇佬腔说：“等我回归。”
这支魔杖就这样失去了“活性”，他将它和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起丢在地上。
然后他用魔法变形改变成另一副样貌，拿起伏地魔的魔杖，迅速地用幻影移形离开了这里。
没了伏地魔的领导，他敢说整个食死徒绝对坚持不了太久。所以，他决定先做出渡鸦和伏地魔一起死在了那个屋子里的假象，从这个身份里脱离。
而下一步的计划是——
想办法先稳住贝拉特里克斯。
这个难度比较大，毕竟贝拉特里克斯现在应该是在和凤凰社的正面战场上，想不引人注目地带走她实在太过艰难。
特休斯靠近那片战场之后，悄无声息地解除了此前设下的控制。
被他控制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作战，这也让他的假死计划轻松了不少。
场中立即混乱了起来，许多食死徒如同大梦初醒的样子，迅速放下魔杖，高声地说自己之前都是被夺魂咒控制了。
即便如此，特休斯也没有找到完全不引人注目、能够将贝拉特里克斯带走的地方。
但是这样的混乱应当也足够让他们警惕了……特休斯再次移形离开。只要没有立刻被逮捕，就都还是有机会的。
他谨慎地消除了所有痕迹之后才回到宅邸之中。
伏地魔倒下时，伏地魔所感受到的一部分疼痛传递到了他这里，直到现在他的头都还在隐隐作痛。
“差点就和他一起折在那儿了……”特休斯靠在沙发上，仰头对着烛光点亮的天花板，目光涣散。
直到那阵疼痛稍缓，他才有空思考后面的事情。要是拼命想逃的话，贝拉特里克斯绝对能逃回来……但那之后呢？他除了伏地魔还没彻底死亡之外，什么都没法确定。
他们的统治就是依靠着伏地魔一个人的实力建造起来的空中楼阁，伏地魔长久以来作为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存在，已经让下面的食死徒生出了惰性。
特休斯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从天蒙蒙亮到破晓的曙光出现，又等到了正午，贝拉特里克斯才几乎是用砸的打开了大门，从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进来。
她似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特休斯，但又好像确实地想到却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一样，总之，她脸上露出的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表情。
“伏地魔大人倒下了。”特休斯先声夺人，“我因此放弃了继续控制那些人，战场上的混乱是我一手促成。而你，不能去为他报仇，至少现在不能。”
“你以为自己在说什么？”贝拉特里克斯立即举起了魔杖。
特休斯也举起了魔杖。
他手中是伏地魔的紫杉木魔杖。
“看吧。”特休斯说，“连它都没有反抗我……伏地魔大人虽然没死，但应该也已经有一只脚踏进死神的国度了。”
“你说什么？”贝拉特里克斯轻轻地反问，“主人…”
“我与他之间有着献出灵魂的誓言。”特休斯缓缓地放下魔杖，“他如果已经彻底回魂乏术，我绝不会回到这里…我对他远没有外人所见的那么忠诚。”
“但是他还没死。我就不能放弃。”
“这个结果让你失望了？”贝拉特里克斯讥笑了起来，“主人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倒下……没错，你必须找出让他复苏的办法！”
“我会这么做的。”特休斯从容地说，“但是在那之前，只好委屈您留在这个宅邸，不要离开一步，也不要暴露这里。”
他站起身，走上楼梯：“我自己的身份从未暴露过……即使有那么一两个知晓内情的人，我也会设法让他们闭口不言。我会带着戴尔菲和卡尔回到我原本的住所，应付即将到来的调查。如果您需要知悉外面发生的事情，就让黑尔去偷听，或者让它到希德街4号找我。”
“您必须保重自己。这个过程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要是在此之前您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出去、被抓进阿兹卡班的话，只有我一个人，我绝不会试着去找寻我们那位大人。”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和特休斯推测的一样。
随着伏地魔的“死亡”，食死徒们立刻失去了抵抗反攻的能力。就好像他们只是伏地魔意志的延伸，而没了伏地魔这个中枢，这些人就只是一盘散沙。
特休斯没有露面，他仍然谨慎地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魔法部迅速重整态势，由另一个能力强大的女巫米丽森·巴诺德接手了魔法部部长的职位。
整个魔法部在几天之内开始运转，傲罗办公室的傲罗们效率极高地将作乱的摄魂怪驱使回到阿兹卡班周围，清理掉阴尸、逮捕了许多帮助伏地魔作乱的狼人、将巨人和吸血鬼驱赶出境。
在这之后的几天，特休斯重新回到了魔法部。
他选择从那个红色的电话亭进入，就像他第一次到魔法部的时候那样。入口处的魔杖登记人看到是他，也愣了一下。
“好久不见，埃里克。”特休斯和他打了个招呼，“我这边需要进行检测吗？”
“不用。”叫埃里克的男巫摇了摇头，“但现在很多人都在接受傲罗办公室的审查，你得小心一点。”
“我明白。”特休斯点了点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个。”
他轻快地走进电梯，按了神秘事务司的楼层。电梯在经过地下二层的时候停下，两个傲罗各自带着一个被束缚着的人走进来。
“劳驾……啊，已经按好了啊。”一个傲罗好像本来想让特休斯帮忙按下电梯。
“这是去刑事法庭受审的犯人么？”特休斯上下看了看这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认出了他们：这是穆尔塞伯和特拉弗斯。
“是啊…最近真是忙死了，穆迪老大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抓住……”刚刚那个开口说话的傲罗回答了他，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原来如此。”特休斯没有对这两个被抓住的前同僚投去什么目光，“威森加摩也在加班吧。”
“别提了。”另一个傲罗叹了口气，“有不少的人都被黑魔王给杀了，威森加摩的成员严重不足…对了，你是在哪儿工作的？”
特休斯指了指打开的电梯门：“神秘事务司。”
两个傲罗带着两个犯人朝着通往地下十层的楼梯走去，特休斯则走进了神秘事务司的黑门里。
他刚拉开门，就与赫淮斯·沃伦撞在了一起。
“舍得回来了？”赫淮斯看着他。
“啊…嗯，这不是……”特休斯努力解释，“我在国外也是能听说英国发生了什么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哥哥因为一场事故而去世了，我操办他的葬礼，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虽然上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编的，但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算了，看到你挺好，我心里也高兴。”赫淮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魔法法律执行司那边还对你念念不忘呢…他们的新司长要推荐你加入威森加摩。”
“嗯？”特休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也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你曾经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学过不少的法律知识，总不能浪费掉。而且我也不会干多久了，要是你能在威森加摩站稳脚跟，我也就不用担心那个一直让人烦心的问题了——我退休之后该把神秘事务司交给谁。”
“但我刚刚才回来？”特休斯眨了眨眼，“难道不该有什么审查……”
“你又不是什么可疑人物。”赫淮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是在通知你…别想着偷懒。关于邀请你加入威森加摩的申请几分钟之后就会摆在部长面前。”
特休斯对着他雷厉风行地离开的背影伸出手，却只抓到了被他甩在身后的空气。
这进展未免太快了吧？不是……战争期间凤凰社有那么多为了对抗伏地魔而付出良多的巫师，怎么在威森加摩的工作偏偏落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