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像回家一样

在宴席的菜肴被一一送上以后，这些人总算注意到了迟迟没有入座的特休斯。

“冈特。”坐在埃弗里身边的阿米库斯·卡罗开口了，“你怎么不坐？”

“因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在座的各位。”特休斯意有所指地用右手捏了捏他自己的左臂，“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十年还多，诸位难道没有再做一番事业的想法？”

“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的吗？”另一边的阿莱克托答得很快，“卢修斯早就告诉我们了……那个让他赚了一大笔的魔药配方，就是出自你的手里。”

“照这么说，要是我能带诸位获得到足够的利益……你们也愿意像尊奉黑魔王一样尊敬我了？”

特休斯说得很轻快，气氛却因为这句话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你是认真的？”麦克尼尔有点紧张地问，“你有这样的野心？”

“啊，你也可以当作我在开玩笑。”特休斯随意地说，“我只是询问，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你们肯定的回答。”

“别在说完那种话之后开玩笑啊。”埃弗里随意地说了一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答案，“但这种事我不能答应，我对黑魔王是忠诚的……我相信他还会回来。”

特休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反应还真是快啊……埃弗里学长。

其他所有人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埃弗里疯了吧，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现在谁不知道黑魔王已经彻底完蛋了？

“别那么看着我……总之，刚才那就是我的态度。”埃弗里移开了目光。

“我倒是认为……要是你真能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赚取足够的利益…我也不妨像你所说的那样，毕竟，你也是一位高贵的纯血巫师。”麦克尼尔谨慎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好，惩罚名单加一。特休斯愉快地想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麦克尼尔之后，其他所有人陆续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毫无例外，所有人都觉得麦克尼尔说得挺有道理的。

好好，惩罚名单变成了长长的一串。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特休斯的心情变得特别好。

就在他们说完了意见之后，整个宴会厅的蜡烛突然被一股冷风全数吹灭，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哎呀，伏地魔大人的怒火可真是了不得。特休斯稍微向后退了一步。

屋外，雷电在漫天的阴云中酝酿，片刻之后，在一片黑暗之中，好像贯穿了整片天穹的的“之”形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那个正对着窗边的、拉开的主位。

那上面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闪电将屋子照亮的那一刻，将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场面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眼里：一个皮肤苍白、身形瘦削的英俊男人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像蛇一样的红眼睛——在电光闪耀的一瞬间，那双眼睛之中仿佛同样闪过了一道凛冽的寒光。

就在骤然而至的雷雨开始噼里啪啦地拍打窗子的时候，特休斯好心地重新点燃了宴会厅里的蜡烛，那些受邀而来的人都猛地吸了口气。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手撑着脸颊——和他的皮肤同样苍白的魔杖就垂在他的手指间——以一个懒洋洋的姿态开口了：“好久不见了…食死徒们，或者……你们已经彻底背弃了伏地魔大人？”

这些人是什么心情特休斯暂时还不知道，但他现在很开心——想不到吧，你们想着怎么糊弄我的时候，黑魔王就在这儿听着呢。

伏地魔可不会管你们是不是想蒙混过关的……说出那种话，就必须得负起责任啊。

埃弗里看了一眼特休斯脸上高兴的笑容，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哪有这种事？把人拉到黑魔王面前，然后骗他们说那些不尊敬黑魔王的话？特休斯是嫌他们活得太长了吗？难道他什么时候得罪过特休斯吗？

“主人。”他摒除心中那些杂乱的思绪，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伏地魔低下头，“我绝对是忠诚于您的…我一直都相信您会回来…”

“算了吧，埃弗里。”伏地魔用圆滑的语气说，“你只不过比其他人收到了更多的提示，对不对？……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伏地魔大人都清楚，没有人能在伏地魔大人面前说谎。”

“主人…既然您已经回归，我是一定要为您效力的……”埃弗里努力组织语言，“不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你们呢？”伏地魔的声音不重，也听不出是喜是怒，但偏偏让其他的所有人背后发冷。

“誓死追随主人。”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几乎：特休斯站在后面看戏并笑得很开心。

“誓死追随……是啊，你们曾经也是这么说的。”伏地魔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但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在我倒下以后，你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回到我的敌人之间……谎称自己是无辜的、中了妖术…”

“主人……请饶恕……”亚克斯利战战兢兢地说。

“饶恕？”伏地魔轻轻地反问。

还没等亚克斯利再说什么，伏地魔手中的魔杖已经动了起来。看到那个熟悉的施咒手势，特休斯微微移开了视线。

下一刻，亚克斯利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像伏地魔这种程度的黑巫师所施放的钻心咒，要是一旦被击中，可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贝拉特里克斯踩着亚克斯利的尖叫走了进来。她仿佛没看见地上还有个人正被钻心咒折磨，十分自然地坐到了那张预留出的椅子上，正对着忐忑不安的埃弗里。

埃弗里低着头，装作在研究桌上的菜肴，心里没来由地感受到一股悲愤。

等到亚克斯利连惨叫声都弱了下去，伏地魔才解除了钻心咒。

“你们没有资格得到宽恕……但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他说，“我给予你们第二次的机会，你们应当用行动证明…如今你们仍然愿意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

“现在正是诸位遵照曾经许下的、献上忠诚的誓言而做出行动的时候。”特休斯说，“伏地魔大人正要救出那些被囚困在阿兹卡班的、忠实的伙伴。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庸才能负责打进阿兹卡班这样的工作，只要你们能为我制造一些混乱、短暂地将傲罗引到离阿兹卡班远远的地方就行了。”

“考虑到你们驽钝的头脑，我特意准备了几种方案……只要照做，就绝不会出现问题。”

最终这场宴会上几乎所有人都食不下咽，虽然伏地魔在威慑了他们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但显然贝拉特里克斯和特休斯两个人吵架的声音不是什么好的下饭音频，尤其是特休斯还时不时地羞辱其他所有人。

比如：“除我之外，难道您想让伏地魔大人依靠这些平庸之辈达成夙愿吗？不会吧，就凭这些在他失意时甚至不敢去寻找他的懦夫？”

比如：“我向伏地魔大人献上了自己的灵魂！他们呢？再怎么说您也该多谴责他们一些吧！”

尤其是特休斯压根没吃饭，就站在那里拱火，一顿饭下来不仅贝拉特里克斯气得要命，其他所有人也气得不行，但前者可以发作，后者…只能自我调节了。

和当年开会的气氛简直是一模一样——渡鸦一张嘴就能得罪所有人，但偏偏那些人都发作不得。

尤其是摘了面具就像解除了什么封印一样，特休斯不用再顾忌自己的语气会不会被熟人认出来。

当年渡鸦虽然说话难听，但是话少，杀伤性还没有特别高。现在他是既说话难听，说得又多，这让其他所有人的耐性都到了极限。

但在这个时候，特休斯十分干脆地选择把行动方案甩下以后转身离开了。

“之后就按照我所写的来办。”他站在门口转回头，“我会看着你们的……要是因为谁的纰漏而耽误了伏地魔大人的计划，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特休斯没有离开宅邸，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了下来，沉静地等着乌鸦传回消息。

在确认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之后，他披上很久没拿出来的黑色长斗篷，慢慢地走出了门。

他想着阿兹卡班所在的那片海，缓缓地迈步，然后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而几乎与此同时，邓布利多在安排好霍格沃茨里的事情之后，踏着傍晚的夕阳离开了霍格沃茨。

这一消息被斯内普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伏地魔的面前。

“竟然真敢离开霍格沃茨……”伏地魔看着面前的信，手中的魔杖轻轻挥动，一股火焰便吞没了信纸，“挑衅伏地魔大人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他缓缓地站起身，姿态仍旧犹如一个高贵的帝王。

巨蛇纳吉尼缓缓地游到他的身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纳吉尼…”伏地魔伸出手抚摸过它身上的鳞片，“待在这里。”

特休斯并不知道邓布利多已经离开了霍格沃茨。他此刻正站在海边，遥望着那座海中的孤岛。

巫师监狱阿兹卡班，是一座位于海中的孤岛。看守这里的巫师不过是更自由一些的囚犯，这里真正的守卫是那些盘踞在阿兹卡班内外的摄魂怪。

他将面具扣在脸上，然后变形为阿尼马格斯形态。

渡鸦张开比夜幕更为深黑的翅膀，向着那座监狱飞去。

摄魂怪所吞噬的乃是人心中所有的快乐，它们天生会被一切快活的情感吸引，可以说是一种十分纯粹的欲望的具现。

伏地魔能操控摄魂怪，正是因为他能满足摄魂怪的欲望。

而特休斯所用的方法也是同样，他可以利用自己天生的、蛊惑性质的魔力操控这些摄魂怪。

因为这股魔力本身带给他的正是“看破欲望”、以及“利用欲望蛊惑其他人”的能力。

所以……回到阿兹卡班简直和回到自己家没什么两样啊。

在让摄魂怪别再看管着出去的道路以后，他戴着面具大摇大摆地走过一间间牢房，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他认识的食死徒带出来。

“飞天扫帚、魔杖、斗篷、面具，还有一瓶让你们能快速恢复状态的魔药。”特休斯每带出来一个，就丢给对方一个袋子，“你们只需要喝掉里面的魔药就会明白该去哪儿、该怎么做了。时间紧迫，迅速离开。”

这些人见到他的反应也如出一辙：“你还活着？黑魔王呢？黑魔王在哪儿？”

对此，特休斯只有一句话回答：“如果不是黑魔王的命令，我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在最后一个人也骑着飞天扫帚离开之后，傲罗们终于迟迟地赶到了。特休斯很愉快地举起一支多出来的魔杖，对天释放了一个黑魔标记，然后在摄魂怪的掩护下从容地离开了。

这次从阿兹卡班带走同伴的过程可以说是轻松得如同回家转了一圈，特休斯暂时没去那座食死徒们藏匿的屋子，毕竟时间很晚了，他还没有半夜加班的爱好……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他要操办阿兹卡班这事，阿斯托利亚还在格林格拉斯家，所以家里只有恪尽职守的卡尔。

特休斯让它做了些饭，在吃过饭以后，他回到屋子里休息。

而在霍格沃茨之中，哈利又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母被杀的那个夜晚……

他清晰地感受到母亲挡在他的面前，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他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

然后一道绿光飞来，一切终结。

而这一次，他的梦没有在这里停下。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拿着魔杖走到他面前，那个巫师界几乎所有人都惧怕的人……伏地魔……

在被那根魔杖指着的时候，哈利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醒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床边，以那个伤疤的位置为最，他的头一抽一抽地作痛。

他总觉得自己最近做噩梦的频率变高了，而且还总是有一种类似于“有什么要来了”的莫名感觉——就像是一块阴云压在他的头顶，他抬起头的时候，总觉得会有一场瓢泼大雨要浇在他头上。